王绍璠
由于企业经营的劳累,很多企业家面临着身体不济的状况,报刊上甚至不时传来企业家或者精英人士英年早逝的消息。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过劳死”。
今天的中国企业家们的确太累了!如何让身体状况能够承受住处理日常杂务的重任,如何游刃有余地应对日常事务,成了很多企业家面临的大问题。现在企业家们对一些养生之类的课程或者有关人物趋之若鹜,就可见这个问题的重要了。
现在的中国人越来越注重健康,爱“养生”。但是我们把“养生”狭隘地理解为只是对身体的调理。很多企业家去寻求健康指导,也多是在身体保养的层面。而能够上升到“养心”的层面,不仅对身体,更对心灵进行保养,让整个身心能够开放自在,让人生智慧和境界得到提升,就不多见了。但实际上,最高的是“养心”,而不是“养身”。这里强调一下,所谓的“养心”,其实就等于我们现在常听到但是被误解的“养生”。
现代城市里,我们到处看到“休闲养生”、“养生馆”等字眼,实际上都是从身体着手所做的“养身”,而决不是着眼于修性养性的“养生”。王老师在他的一篇博文中,就提到了这个大家早习以为常的错讹,错把“养身”当“养生”,可谓独具慧眼。捏脚、捶背,等等这些,都是局限在身体上做文章,这不是“养身”是什么?这种假“养生”,其功用是非常有限的,这哪里是什么着眼于心性智慧和身心整体的“养生”?我们片面强调身体,其实是对生命的不了解。
“养生”的意思是什么呢?“养生”一词出自《庄子·养生主》。庄子通过“庖丁解牛”的寓言告诉我们,放下功利和机心,以一种随顺自然的心态,浑然忘我,才能无往而不自在,安时处顺,度过逍遥人生。
《庄子》中还有很多耐人寻味的寓言,都道出了养生的奥妙。这里不妨再欣赏两则。
南海之帝叫倏,北海之帝叫忽。二人常到中央之帝混沌那里去玩。混沌招待他们很热情,他们就想着报答,就为混沌凿七窍,使混沌变得能看能听能说。他们认为这样才能使得混沌变得更正常,更聪明。于是就每天凿一窍,七天后,凿完七窍,混沌却死了。
七窍一开,内心就被外界和各种欲望所迷惑,不再安宁朴素了。这也告诉现在的我们,在各种诱惑之下,内心能够知止知量,能够运用万物而不为物役,不为欲望所累,能化小我为大我,就是最好的养生。
庄子快要死了,他的弟子想厚葬庄子。庄子说,我以天地为棺材,以日月星辰为陪葬,我的葬品已经够珍贵厚重了,还另外要什么厚葬呢!弟子又说,我害怕您死后乌鸦会来吃您的尸体。庄子回答说,死后露在地面上会被乌鸦老鹰吃掉,埋在地下会被白蚁老鼠吃掉,为什么要偏向其中一个呢!
以天地为心,把死亡看作物化的自然过程,对身体毫不执著,这种生死一如的自在无碍,不正是最高的养生吗?
不会养生的人养身,会养生的人养心。如果我们真的掌握“养生”也就是“养心”的真谛,那就善莫大焉。俗话说,三分身体七分心,还有“心清净故身清净”、“心宽体胖”等说法,都强调了养心的关键。
对于普通人来说,身体无病,健康百岁,也许就足够了,但是负有重大责任的企业家,需要纵横捭阖、经世济民的企业家,应该更上一层,懂得养心,懂得智慧的开发,而不是只局限于身体的保养。
如何养心?按照王老师的说法,就是大脑皮质得到抑制。健康的源头是大脑,是“心”。西方生理学也已经证明了大脑与健康的直接关系。“养心”的方法,中国古人就有最好的表率,中国传统文化的儒释道,都有精到的指示。“致虚极守静笃”、“虚壹而静”、“吾善养吾浩然正气”等,都是养心的好门径。
笔者跟随王老师学习“零项修炼”多年,平时也能用“零项修炼”中的方法对待工作生活。笔者有一个深刻的体会就是,对一个人来说,心的解放是根本,所有身体的紧张,所有负累的感觉,其实都是内心的僵化、局限所致。而心态打开的时候,智慧开放的时候,同时也是身体气血自然得到畅通的时候,也是生命空间得到打开的时候。让“心”解放,就是“擒贼先擒王”。一切身心问题,由此开解。
对于忙碌的企业家如何养心的问题,还可以参考王老师提出的一个说法:要忙乱,不要乱忙。
在杂乱的事务中,你可以有条不紊地忙,这是忙乱;在杂乱的事务中,你头脑不清,疲于应付,被事务弄得喘不过气,成为事务的奴隶,那你就在乱忙。就是一个心态的转变,人生境界就变了。如果你成天乱忙,你肯定是亚健康;如果你能够忙乱,你可能被事务缠身但依然身心自得。
如何做到“忙乱”而不是“乱忙”呢?这又是一个养心的问题了,是一个智慧开发的问题了。
(郑汉根)
现在流行一股“养生热”。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大家生活条件好了,开始关心自己的身体了,希望自己健康长寿。说得夸张一点,就是有钱了,就萌发了秦始皇的心理:日子这么好,要是不病不死、万寿无疆该多好啊。“养生”的需求似乎很合理,应该没有问题,可是仍然逃脱不了王老师的法眼,照样棒喝:错了!企业家更需要养心,而不是“养生”。
王老师说,“生”是不可“养”的。养花花死,养鸟鸟亡。生生之道,乃自然之道。人为的“养生”,往往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当一批在北大光华管理学院读的总裁到南怀瑾先生处请教养生之道时,南老师的回答令老总们颇感意外,他说:“当你们忘记身体了,就知道养生之道了。”南老师说得好啊,笔者深以为然。记得以前在我们高考期间,大家全力以赴备考,根本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体,生病的人很少。可是高考完了之后,许多人就病倒了。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当我们专心致志地、投入地做一件事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这时候,身体反而不容易生病。然而,一旦我们松懈下来,就容易生病。还有,身体这个“生命”很奇怪,你越关注它,它似乎问题越多;你不关注它,它倒没什么问题。有些人年轻时病歪歪的,到年龄大了反倒健康,活得很久;有些人年轻时身体健壮,可是一旦得病,却一命呜呼。穷人们每天劳作,也没时间养生,身体壮如牛马;富人们成天养尊处优,非常注意养生,身体却总不尽如人意。为什么?想想南老师、王老师二人的话,就明白了。
“养生”一词,自古有之,只是含义与今天迥然不同。《黄帝内经》所说的“养生”,不是我们现在所理解的“养生”。《内经》里讲,人的身体随着春夏秋冬四季变换,会有“生、长、收、藏”的变化。为了顺应四时,春天应该养“生”,夏天应该养“长”,秋天应该养“收”,冬天应该养“藏”。这里讲的不是“养生”,而是“养身”。《庄子·养生主》开篇讲:“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最后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这里也提到“养生”二字,但仍然不是现在大家所说的“养生”,而是“养心”。身心可养,生命不可养,为什么?因为生命遵从的是“天道”,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是指“天道”。而身心遵从的是“人道”,人道符合天道,如同顺应四时、如同庖丁解牛,身体就健康;人道远离天道,如同悖逆四时、如同“已而为知者”,身体就不健康。与其说“养生”,不如说“养身”;与其说“养身”,不如说“养心”。
禅宗里讲:“身清静,故心清静;心清静,故身清静。身心不二。”人“身”有病,其实都是“心”病;人“心”出了问题,也必然会体现在“身”上,这就是“身心不二”。有些企业家,对于体检、进补、锻炼、保健、防病、治病都很关注,而对于心里的杂念、妄念、贪念、嗔念、痴念、慢念、疑念却毫无顾忌,任其滋长。该睡觉时不睡觉,该吃饭时不吃饭,该工作时不工作,该放下时不放下,该承当时不承当,该出手时不出手,该缩头时不缩头,成天生活在颠倒梦想之中,长此以往,心灵荒芜,杂草漫生,正气不张,邪气盛行,“疾病”不来才怪。
生不可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与天的关系。中国人历来就讲究“天人合一”,人天是不能分的。当今许多人谈“养生”,仅仅计较于一己之健康,对于国家天下毫不关心。殊不知,环境变了,家国没了,世界坏了,一个人不可能独好。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譬如,空气污染造成全球升温、冰山消融、气候改变,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健康?如果有影响,请问该如何“养生”?又如食品安全问题,假如农民、商家为了逐利、相关部门又疏于监管,我们所买的粮食、蔬菜、鱼肉、中草药等都含着毒素,我们这个“生”又该如何养?有人说,我们有钱,可以吃“有机蔬菜”。那我告诉你,还有比食品安全更危险的,那就是社会的“诚信缺失”。假如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没有信用的话,你还会相信有真的“有机蔬菜”吗?这不是危言耸听。我们每一个个体实际上与环境、与他人、与社会、与世界、与宇宙是联为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单位、国家、天下,都关系着自己的生命,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的生命。要谈“养生”,谈何容易?
养生是误区,是贪念、是妄念。正如王老师所言,人的一生,关键不是养生,而是如何“生”得好。历代禅宗祖师,都把自己的身体比喻为“臭皮囊”。人的一生要有质量,关键不在这个“臭皮囊”的好坏与否,而在“心”的解放与否,或者,用王老师的现代禅语说,就是“大脑开发的程度”。大脑越开发,心越解放;心越解放,“生”的质量越高。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不在身体外形,不在寿命长短,而在“心”的差别-心量大小、境界高低。只有“养心”,我们才能不断提高自己的境界,放大自己的心量,从而更加快乐、健康、幸福地“生”,这才是庄子所言的真正意义上的养生。如果不养心,就算我们有很好的身体,就算我们长命百岁,仍然不能真正体会“人之为人”的各种快乐或痛苦。我们并没有很好地“生”,甚至都没有真正地“作为人”去“活”过,我们如此这般地活着,与自然界的动物相比又有什么两样呢?佛经上讲“人身难得”,这个“难得”,究竟“难得”在哪里?
由上观之,正在流行的“养生热”,实际上是一种“无明”之风,大家有了钱、有了名之后,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知道怎样去经营自己后半辈子的人生;不知道人生除了身体与寿命之外,还有更宝贵的风景。王老师的当头棒喝,为我们开辟崭新的人生之旅提供了线索。
(黄东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