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山河长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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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水卷:陕南风韵(4)

上津古城掩映在绿树丛中,城区南北长400米,东西宽约300米,青砖彻的城墙高约7米,保存完好。上津这个地方历史悠久,魏景元三年前曹魏控制汉水上游,曹操在此设重镇,扼守中原关口;元世祖忽必烈攻打武昌,也以此处为后方屯粮基地。后来的赵匡胤、黄巢、李自成、张献中、王聪儿都在此转战过。现在的城池建于明嘉庆三年,城内有条街道青石板铺面,古雅整洁。城中住着村民,还有菜地,令人眼羡。

我从西门进去,打北门出来,将上津收入了我的图片档案。

山城白河

白河在陕西的最南端,是名副其实的边城,城东几公里处就是湖北地界。我离开漫川关,在上津搭乘了去十堰市的长途汽车,于郧西的羊尾镇越过汉江索道桥。汽车左拐东去,我下车后又乘当地农民驾驶的摩托车,沿滔滔的汉水西行18公里,来到秦头楚尾的白河城下。

巍峨小山城

在白石河与汉江的交汇处,有一个突起的山头,白河县城就建在山头上。远望上去,最高处的山尖是魁星楼,其它房屋根据山势起伏层叠而筑,临水的三面崖壁峭拔,长满葱绿的树林。崖壁顶端的高楼似乎要摇摇欲坠,很是惊险。崖壁低处的江岸上,则是长长的河街,房屋大多半边悬空,人称“吊脚楼”。

一条隧道射进白河县城下方的山肚里,横穿而过,这就是越水钻山艰难曲折的襄渝铁路。

公路盘旋而起来到山头上的县城主街,两旁店铺密布,行人熙熙攘攘,非常热闹。也不知是因为面积所限人流集中,还是正逢假日群众会聚,白河给人的感觉不是边城的寂廖,倒有闹市的温暖。

除了较宽的主街,周边还有许多小街道蜿蜒而去,交叉纵横,织在山头上,宛若迷宫,让人难辨方向。如果没有本地人带路,将会累坏你的腿脚。

其实,白河一直是汉江上著名的水运码头。古称“南走巫夔,北通商洛,东扼均房,关南险奥,白河尤属襟喉。”据说旧时有一面山坡上全为客栈,上上下下的船工均要在此住夜。有的于此安了家,有的在此有相好。人说陕南的美女出在白河,她们说话宛转动听,皮肤白皙细嫩,对人热诚大方,这可能与该地过去的市井繁荣、风水奇美、人员流动有关吧。

正值深秋,白河满城可见结着鲜艳红果的楠木,它质地坚固,是贵重的建筑材料,可制造船只,器物等。

河街五里长

老河街顺着山的北麓,汉江的南岸而建,号称五里长街,是汉江水运兴盛时形成的自然集市,砖木结构,带小阁楼,防火墙,青瓦顶,明清风格。一边靠山,一边临水,早先从江中的船上看河街,木楼挨挨挤挤,悬空的半边支撑着一排排林立的木柱,非常壮观。现在外围修起了一条千余米长的防洪堤,将河街保护起来。

老河街中间有一座红星桥,把长街分成东西两段,西边称上河街,东边叫下河街。在清末民初,上河街居住着陕西、山西、江西帮商人;下河街则由黄州帮、武昌帮商人把持。红星桥外就是汉江古渡,过去,秦巴山区的土特产在河街码头装船运下汉口,京广杂货又在此卸船疏散。据统计,到了20世纪80年代,河街上经商的店铺尚有600余家。随着襄渝铁路畅通,汉江大坝修筑,沿江公路铺成,河街倒因交通不便而渐次衰败。但住的居民仍不少,生活气息依然浓厚。

白河老河街不同于其它地方的是,因地势狭窄,靠山那边的许多院落建在半坡上,于是就有众多的石条铺成的台阶通往。像河街176号对面的丁家道,踩着数十级光滑闪亮的石条台阶爬上去,才能到达院子的门口。喘着粗气儿抬头一看,院墙高耸于眼前,气势宏伟逼人。这种崎岖不平,增添了白河老河街的特殊景韵。

幽幽桥儿沟

从老河街上山顶的县城有两条主要通道,一是东头可以行车的盘旋公路,另就是红星桥里的桥儿沟。

桥儿沟是一条老民居集中地,沿着从上而下的弯曲跌宕的小溪流,两侧盖满了房屋。溪畔有一条铺着500级石台阶的道路,路旁忽儿是溪水,忽儿是房院,忽儿是石崖。石崖上开凿着泉眼,流出的细水清沏纯净。据说桥儿沟居民家中大多都有泉眼,他们享用着从山中流出的不要钱的天然纯净水,这是一种得天独厚的幸福。

桥儿沟长约千米,两旁新旧房屋杂列,其中有价值的老院子不少。从下而上,福音堂的门墙厚重高大,老北门楼历久沧桑,67号院子小巧玲珑,114号耿家院子由四道渐起的山门组成。独立完整最显规模的是编号为城关镇33号的民居,它在中部主街道后边的半山坡上,是个宽为6开间的四合院,门楼院墙房顶完好无缺,只是院里阁楼上的木雕窗子有些破损,听住户说,前不久还有人来掏高价想买走这几扇木窗呢,但这是公房,没人敢做主。现在里边住的几户人家,都不是老房主,系后来由政府安排进来居住的。

河街和桥儿沟的老民居基本为砖墙青瓦房,样式有“横三间”、“四合院”、“一正两厢”、“一进两幢”等。木结构为龙门架,墙中包柱,即使墙倒,屋亦不塌。门蹬柱础兴石刻浮雕,走廊栏杆窗户是木刻透雕,外墙有绘画图案装饰,瓦屋顶建有“防火墙”及“马头墙”。

高高魁星楼

白河山城的最高处是魁星楼,这是座三层八角,飞檐翘脊,雕梁画栋,精巧华美的古建筑。现在名叫烈士亭,周围松柏耸立,绿树红花,环境优雅,其间有解放白河与修建襄渝铁路而牺牲的烈士陵墓,也有展览馆和体肓场,是一座集纪念、展览、休闲、晨练的综合性公园。

站在魁星楼上,可以看到汉江浩荡远去,两岸青山连绵,秦头楚尾的秀丽风光尽收眼底。

古镇恒口

恒口古镇在安康市汉滨区的西部,距城区27公里。乘中巴车驶过汉江大桥,极好的二级公里,所以多半个小时就到了。沿途村庄连片,两旁山野在望,狭长的两山夹一川地貌,当地人称这一带为西路坝,是陕南秦巴山地上最好的地方,所谓“白菜芯儿”。民国时期的陕西省督军陈树藩就出生在此处。

恒口古镇是陕西省的十大古镇之一,《明史》记载:“陕北有榆林堡,安康有恒口堡。”

千年古镇

恒口古镇座落于恒河与月河的交汇滩地,北边是秦岭山脉,南边为巴山山系。远古的时候,汉江从这儿流过,后来由于地壳运动,改道去南山的背面了。

恒河故称“横河”。东西为纵,南北为横,恒河从北向南流入月河。古书上“横”与“衡”二字通用,所以又叫衡河。清末后简写为恒河,镇在河口,得名恒口镇。

恒口古镇始建于北宋,至今已有近千年历史,当然其后重建多次。据《安康县志》载:嘉庆三年(公元1798年),臬司温承惠率安康知县赵廷麒,捐千金,士民助役,筑城堡,墙高一丈五尺,建四门,周六百四十丈,内设公廨、仓廒、主街道延伸2、5公里,形成恒口堡。现在地面上的古建筑群,应属明清时期。

恒口古镇东西长约2公里,南北宽约200米,现有各类具历史风貌的居民房屋700余户,其中古式水井147个。整个街道的铺面和居民布局以对称均衡的单(双)体天井院落为主,屋面样式集火墙与硬山并存,抬梁式构架与穿斗式构架同用。整体装饰以泥塑瑞兽、彩面百禽为主;门窗装饰多为线刻、透刻、浮雕等手法;脊饰、挑枋、撑拱、柱基等装饰也各具特色。其中中街拱桥的“三步两道桥,九间房子无柱头”更显出设计营造的匠心。古镇长街虽然地处北方,但却带有明显的长江流域文化特色,这与汉水通道繁忙的商业交流有关。

我在老街123号的天井院里停留许久,深深陶醉其中。

遗憾的是,在长街的老房子中间,不断地能看到一些新崛起的小楼房,有些还是机关单位。当然,现在镇政府已开始了对古镇的保护,实为好事。

三义庙

恒口古镇上庙宇胜迹很多,据老辈人介绍,乾隆十四年修了财神庙,乾隆中期修了土地庙、菩萨庙、关帝庙,乾隆三十九年修了眼光店、三官庙。在2公里长的老街上,过去有大小庙宇9处。后来多数被毁坏,现仅存镇西的一座回民寺,中街的一座天主堂,东街的一座三圣庙。最辉煌的,是这个三圣庙。

此庙建于乾隆初年,最早只有茅庵草舍三间,供奉着儒、道、佛三教的教主孔子、老子、释迦牟尼,所以叫三圣庙。后来多次维护,香火不断,时光进入公元二千零二年,恒口商会的程世银先生又捐资40万元再修,重塑金身盛大开光。现今庙内有广场,圣殿,墙壁上绘制着恒口古镇全景图,后院置放着从民间收集来的各种传统工具,边上的厢房里陈列着雕花漆面的桌、椅、古床,于是兼有了地方民俗博物馆的味道,颇值观赏。

恒口古镇的周围近处,尚散留一些文物古存,镇北杨家营有乾隆四十五年修的供奉着佛祖和五百罗汉的“罗汉殿”,小档村有大隍庙,柳林村有药王庙,殿坡村山顶的祖师殿内有青白二泉常年不涸……

恒口镇每年农历七月举办麻庙会,周边百里的乡亲们前来赶会和商贸交易,热闹异常。

小场子

恒口古镇的民间艺术丰富多彩,每逢年节、庙会期间,各村人们上街舞火龙、跑竹马、赶毛驴、划旱船、演皮影、玩小场子。这其中,玩小场子是本地的绝活,形式是艺人站在一个方桌上,一边唱戏一边玩耍一个草帽圈儿。别看那小小的简单的草帽圈儿,在他手中和头上能变化出几十种花样及图案,著名的“小场子”老艺人叫李志连,1954年曾赴京演出,夺得了全国民间文艺调演一等奖,中央民族学院聘请他去讲学一年。老人前几年去世后,他的徒弟陈文斌继承手艺,发扬光大,现在镇上成立了一个百花民间艺术团,由18个退休职工、民间艺人、学校教师自发组成。他们开头是民间的自乐班子,由共同的兴趣所致常常集合起来玩耍,后来周围的人家有了红白喜事就请他们去演出,并付给一定的劳务费,于是经上级文化主管部门批准就成立了经常演出的集体性质的民间艺术团。他们的节目地方特色浓郁,生活气息醇厚,有八岔、道情、汉剧折子戏、恒口小场子、安康花鼓调、彩莲船表演等等,深为群众欢迎,也受到了各级领导的观摩、赞赏和肯定。

除了小场子,还有皮影、剪纸、剌绣等,也有极高的水准。民间艺术是一个地方的文化积淀,传统习俗,生活内涵的集中体现,是一种活化石,越来越受到国内外的重视。

一个女孩的泥塑梦——季夏剪影

我只要一拿起泥巴,一捏起作品,心就能静下来。季夏说。

只要能让我坐下来安安静静地捏泥人,什么都好说。季夏又说。

泥是有生命的。我觉得我的泥塑艺术正在开出灿烂的花儿。季夏再说。

夜色正浓,清风拂人。一个动听的声音在诉说。

江水默默地流淌,几点渔火闪闪烁烁。

陕南。安康。桥南。上河街。汉水风情园。泥艺坊。

六岁那年,季夏看电视,有一个专题片将她震撼了。

电视片介绍的是天津的“泥人张”艺术,那老头儿能在袖子里捏泥人,神。

看完电视,小女孩失眠了。她身上隐藏的某根神经,被霍然弹奏和激发,我也要捏泥人,见到啥就能捏啥。

于是,泥艺之旅,从此启蒙。在学校里捏,在家里捏。别人说这小女孩中魔了,整天玩泥巴,不爱干净,不务正业。父母骂,邻居嚷,她只好背着人捏,更深夜静时捏。睡前将捏好的泥人藏在床底下,半夜醒来,拉亮电灯,摸出作品又欣赏一遍,有着莫名地兴奋。为了励志,她用小刀在自己手腕上刻下了“捏泥人”三个字。

终于,她的倔犟,被父母接受了。当然是没办法的接受,是无可奈何地认同,是任其自然地叹息。那次,她捏了一个男孩子,背着竹笼去打渔的情景,妈妈看到这生动有趣的“玩艺儿”后十分惊讶,便认真对待和支持起女儿的爱好来。泥塑是美术的一种,捏泥人是观察能力和绘画造型基础的锻炼。后来她考上师范大学艺术系,是良好的发展也是必然的结果。大学毕业后,她又回到小城,回到汉江边,回到梦想之舟起航的地方,一边教书育人,一边聚神玩泥。

汉江的水好,清纯无杂质;安康的泥好,经过了千万年的沉淀。陕南的民间艺术丰富而生动,有着取之不尽的创作素材。她从江中打取最干净的新活水,又从地下挖出最深层的老黄土,加以食盐、蛋青、棉絮等材料,揉和出自已特用的软泥。接着,童年的记忆在脑中浮现,熟悉的情景在手中成形,那逢年过节时乡亲们耍狮子、舞龙灯、跑毛驴、踩莲船等民俗生活,都被她捏成泥塑,一个汉水风情系列正在形成。

陕西是文化大省,艺术界的大师人数众多,他们也喜欢去安康看水品茶,深入民间,季夏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于是她又开始了一个名人系列。陈忠实、贾平凹、赵季平、刘文西、张艺谋等都被她捏成惟妙惟肖的泥塑。季夏用她美丽的手,灵巧的手,又把心血和汗水拌进富有灵性的汉江泥中,为艺术大师们塑造了另一种特殊的形象和生命。

隔壁的茶馆里,一阵“麻友”的喧闹之声泛出。

门前的石板街面上,一个醉汉哼着小调儿晃过。

现在,做为人子、人妻、人母的季夏,要专心致志地捏泥人,并不那么简单。

由往昔小女孩的泥塑梦,到今日的主妇生活,有多少青春可以挥霍,有多少理想能够夯实,有多少辛酸可与人说。

我不会放弃泥塑。季夏说。

泥塑是我的生命。季夏又说。

请大家理解我、支持我。季夏再说。

汉水静静地流淌,昼夜不息。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汉江人的血液中奔流着倔强的精神。

季夏是汉江女子,柔中有刚,泥中有骨,安谧中藏隐着激越,浮荡中自有一股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