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扇面:咫尺无边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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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明清时期风靡折扇上书画

折扇,古时又称为“撒扇”、“纸扇”、“繖扇”、“掐扇”、“摺迭扇”、“折叠扇”、“聚头扇”。《南齐书·刘祥传》记载:“司徒褚渊入朝,以腰扇障日。”腰扇即折叠扇。

由此可以推测,我国在南齐就已有折扇了。但可能由于制作并不精美,直至北宋,借鉴了从日本、朝鲜传入的折叠扇才流行起来。

折扇画是在明代永乐皇帝朱棣的推崇下发展起来的。当时只是在宫中命“待诏”书写扇面,令“画院”画扇,以供宫廷中使用,或赐给臣下。

直至明成化年间,才广为推行。据明代李日华所著《紫桃轩杂缀》记载:“折叠扇古名聚头扇……至于名人挥洒翰墨,则始于成化间。”

折扇本以男式为主,扇式较长,一般在30厘米左右,扇面纵长18厘米以上,展幅阔约55厘米。折扇的扇面一般以纸料为主,也有用绢和夹纱的。纸料以细腻牢韧、久用不裂为佳。较高档的扇面往往采用细洁绵韧的宣纸为面,牢固软熟的皮纸为衬,光滑细薄的竹料连史纸为芯。

白色的扇面亦称“素面”,最适宜书画。素面纸以老矾面为最好,其制作工艺相当复杂,要经过开料、刮光、切形、上矾、整理、裱制、套刷、折叠、切通、沿边等十道工序,质量优乘,素洁大方,深得书画家之喜爱。

除了白色的扇面以外,还有经过染色、煮硅、上浆、刷胶矾、上云母、洒金银等工序做成的有色扇面,如淡青色、古铜式,还有煮硅笺、清水笺、云母笺、金花笺等许多花色品种。

有色扇面中以金面最为讲究,“泥金笺”,就是在扇面上贴满金箔。“冷金笺”,即在纸面上黏附若干面积比较大的金箔碎屑。金色的扇面配以字画,显得炫目堂皇,充溢着富贵气息。

扇骨在书画折扇中也是十分讲究的。扇骨分为大骨、小骨。大骨又称“大边”,小骨又叫“心子”。扇骨一般用毛竹、木料制作。高档的扇骨用湘妃竹、梅鹿竹、桃丝竹、紫竹、方竹、红木、乌木、沉香、檀香、牛骨、牛角、象牙、玳瑁等制作。

扇骨在明代大都以素面为多,此后发展出镶、嵌、画、烫、刻、镂雕、雕漆等各种装饰手法。其中镂空透雕扇边以明清最为流行,花纹图案有“古老泉”、“禹门洞”等。

扇骨大边竹刻,经过历代名家的创造与发展,形成了一门独特的艺术,名家所刻山水、花鸟、鱼虫、人物、博古、篆隶书法,无不形象鲜明,构图别致,刀笔流畅,妙趣天成,它与扇面书画互为映衬,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折扇的扇头也有多种造型,如圆头、方头、尖头、椭圆、鱼尾、葫芦、梅花等。扇头是用坚韧耐磨的牛角制钉贯穿,也有用金属制作扇钉的。

明代成化、弘治年以后,由于折扇的广泛使用,使得文人雅士对扇倍加珍宠,一把上乘的、经过名人书画过的折扇成为他们显示风度气质必不可少的道具。

尤其是江南一带的文人墨客,袖囊藏扇,修文勘书或闲来之时,取出小扇,轻摇慢摆,招来徐徐清风,或仨俩朋友相聚,取出品鉴一番,加之香茗修竹相傍,岂不悠哉美哉,视为乐事。

明代顾清的《东江家藏集》中就提到,成化年间,如有人能兼得李昭制的扇骨并得到王孟仁的画扇,就夸以为奇事了。可见,一把好的扇骨配以名家的画扇是怎样的弥足珍贵。

这种请托名家画扇的情形,以江南吴中地区最为炽盛,像“明四家”中的沈周、文徵明、唐寅和仇英,都曾为别人创作过大量的扇面书画,许多优秀的作品完好地传存下来了。

所以,清代收藏家吴荣光在题《文徵明书画扇册》的跋文中就谈到“明代四家唐、沈、文、仇蔚为吴下人书画扇面之风气”。

1427年,沈周出生于江苏苏州吴县的一个书画世家。他的曾祖父是元代画家王蒙的好友,而他的父亲又是杜琼的学生,由此可见,书画乃是沈家的家学渊源。

沈周自幼聪明,受家庭熏陶,经名师教授,加上自己勤奋好学,因此学识过人,天才溢发。11岁时,他随父去南京,即景生情,挥笔立就,一首《凤凰台赋》举惊四座。

沈周的父亲、伯父都以诗文书画闻名乡里。沈周一生不愿做官,喜欢交结朋友。在他的家里藏了很多的书,但他还是觉得不够看,经常向朋友借书,看书成了沈周的习惯。

沈周的绘画,技艺全面,功力浑朴,在师法宋元的基础上有自己的创造,发展了文人水墨写意山水、花鸟画的表现技法,成为吴门画派的领袖。他扇画作品有《挂兰图》、《倚杖寻幽图》、《蚕桑图》、《秋林独行》、《夜游波静图》、《西塞渔舟图》、《春水晚山图》等。

其中《夜游波静图》作于1509年6月,当时,沈周已经83岁高龄,此图完成仅两个月,沈周病逝,因此,此扇画成为现知沈周最晚作品。画家的题扇诗如下:

夜游同白日,波静似平田。拨桨水开路,洗杯江动天。诛求寻乐土,谈笑有吾船。明月代秉烛,老怀追少年。

和孙先生夜泛韵,即书其扇沈周从诗文气息可知,能在83岁高龄之时在夜间出游,沈周的少年情怀不减,画中笔力亦不减。唐寅也有“追和”诗一首在此扇页之上,描绘了夏夜游湖的惬意,月光、凉风、水田、渔火、虫语,还有欢声笑语的沈老先生。

此扇上还有一枚鉴藏印:“虚斋藏扇”朱文印,表明这张沈周作品曾被20世纪最重要的中国字画收藏家庞元济收藏过,庞元济(1864-1949),字莱臣,别号虚斋,浙江南浔人。20世纪40年代,庞莱臣曾寓居苏州颜家巷。

沈周弟子之一的文徵明是苏州地区文坛画界继沈周而起的领袖人物。他出身官宦之家,富有文学才能和书法才能,在明末的文人绘画界有着广泛的影响。

早年文徵明曾多次参加科举考试未被录取,不再求仕进,致力诗文书画艺术创作。54岁时他被荐进京,后辞官专力于诗文书画。文徵明一生过着平静优裕的风雅名士生活,主要精力从事艺术活动,作品表现文雅幽静的审美情趣。

文徵明晚年名望极高,家人子弟、门生私淑众多,大多也以诗画得名。文徵明绘画师承沈周,但对他的绘画艺术影响最深却是元代画家,尤其是赵孟頫的艺术。

文徵明,从事书画创作30余年,名声显赫一时,影响颇大。“吴门派”是明代中期最有影响的画派,其代表人物便是“明四家”中的沈周和文徵明。

在文徵明的为数众多的传世书画作品中,扇面书画占有相当部分,有的堪称精品,价值极高。他有一柄书画折扇中的精品,此扇扇骨用乌木所做,泥金扇面。在泥金扇面上画雨中山水,近景以墨笔混点配合晕染表现山坡烟树,林中小屋三两间,以淡墨勾出。烟雨蒙蒙中,远山数峰隐约。

如文徵明的《万壑争流图》,在小小扇上千山万壑,气势宏大,画面紧凑,有着一般大尺幅山水画都难以达到的效果,是一幅咫尺天涯的好扇面。此外,文徵明所画扇面《古柏竹石图》空灵简洁,人云:“清雅无比”。他的《红杏湖石图》也被喻为:“秀雅清超,绝无画家浓艳气”,清雅无比。

与文徵明同为沈周学生的唐寅,他的山水画形成笔法挺健细秀,墨色淋漓融和、风格谨严而清逸的艺术特色。在早些时候,沈周是苏州名画家,唐寅虽师从于他,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后来,唐寅兼沈周所长,在南宋时期风格中融元代人笔法,一时突飞猛进,名声大振,每天登门求画的人多不胜数,弄得他只好经常出门避客。

一天,唐寅准备过河,刚上了船,凑巧有个臭名昭著的州官老爷呜锣喝道来到了河边。衙役们上船赶走了正想渡河的百姓,唯独唐寅坐在船首不肯相让。

有个衙役正想发作,不想州官老爷己发现船头坐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唐寅,就连忙假惺惺地说道:“唐兄,久仰,久仰!”一面喝退衙役,一面装模作样地踏上渡船。

唐寅旁若无人,不睬州官,只顾自己欣赏如花似锦的山川风光。

那州官却一个劲地凑上前来,唠叨不止地向他求画。唐寅被缠得烦了,说:“好,把你手中的扇子给我!”州官一听,连忙递过扇子。唐寅懒洋洋地从书箱里取出一块大墨,蘸了蘸江里的清水,在扇面上重重地涂了一个墨团,再用墨角在墨团边勾了几笔锯齿一样的粗线,然后将扇子交还给州官。

州官一看,心中大为恼火,悻悻地说:“我这把扇子是稀世之宝,你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艺?你将宝扇糟蹋得这等模样,我要跟你算帐!”

唐寅也不与他啰唆,接过扇子,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我把画拿掉!”唐寅说完转身走近船沿,将扇子轻轻地在船帮上“喀喀”敲了两下。突然,扇上的墨团活了起来,那锯齿形的东西伸开了脚爪,变成了一只八脚螃蟹,“刷”的一声,跳入江中。这时船已靠岸,唐寅将扇子丢给州官,离船登岸而去。

州官老爷怔怔地看着扇上的一滩水迹,突然间,似乎大梦初醒,拍着头,跺着脚,连声叫道:“唉呀!好画,宝画!快把它给我抓上来!”话没说完,脚一滑跌到了江里,衙役们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捞上岸来。

有个爱说笑话的小衙役悄悄地对旁边的伙计说:“唐寅画的那只八脚小螃蟹跑掉了,咱们抓回了这只两脚大螃蟹!”边上听见的人都捂着嘴偷偷地笑开了。

唐寅所画扇面的最大特点之一是摆脱了原来工整劲秀、设色清丽的“院体绘画”风格。唐寅的扇面《临流倚树图》被赞道:“六如此萐丰神潇洒、清秀人骨,非天人兼资所能画,盖五十后神来笔也。”

在扇画上题诗是这一时期扇画的主要特点,如唐寅的扇面《枯木寒鸦图》,画上绘有枯木、青石、寒鸦,笔下又透露着几分淡淡的伤感。自题诗:

风卷杨花逐马蹄,送君此去听朝鸡。谁知后夜相思处,一树寒鸦未定栖。

似乎是在倾诉告别朋友时心中的失落与凄凉。再看他在所画《雨竹图》的扇面上自题诗:

细雨萧疏苦竹深,茅茨高卧静愔愔。日高反把柴门锁,莫放人来搅道心。

扇上的诗与画中的竹,彼此呼应,诗中的寓意与画上的意境相互契合,无疑,为折扇添加了雅兴。

仇英出身工匠,他和唐寅两个人均从南宋院体绘画入手,并远追北宋时期名家,重视主题、结构,讲究真景实感,造型准确,笔墨严谨,风格柔韵雅秀,其艺术行利兼备,雅俗共赏。

仇英临古功深,世称“精丽艳逸,无惭古人”。文徵明称他为“异才”。就连门户偏见极深的董其昌赞叹仇英的艺术为“近代高手第一”。

仇英擅长画人物、山水、花鸟、楼阁界画,尤长于临摹。他功力精湛,以临仿唐宋名家稿本为多。画法主要师承赵伯驹和南宋“院体”,以工笔重彩为主。青绿山水和人物故事画,形象精确,工细雅秀,色彩鲜艳,含蓄蕴藉,色调淡雅清丽,具有文人画的笔致墨韵。他扇画作品有《倚梅赏月图》、《松阁远眺图》、《琴书高隐图》、《兰亭图》、《采菱图》、《松泉煮茗图》、《江岸停琴图》、《松下眠琴图》、《秋山问道图》等。

仇英的扇面画《兰亭图》,描绘的是,东晋著名书法家、文学家王羲之在兰亭中休憩的场景。冷冷的清泉上,杯盏顺流而下,鹅群逐嬉。岸边,小僮们抱琴涤砚、汲水烹茶,气氛轻松愉快。此图是仇英代表作之一,堪称他扇面画中的精品之作。本幅无仇英款印,有项子京藏印二方。

仇英读书不多,均于画幅边角落款,他的一幅《松下眠琴图》,中为玉台史瓠川宗训为古塘先生题,句为:

紧谁高卧青松下,世上从教白眼看。细听野弦醒两耳,清风吹落海涛寒。

此图描绘的是,一位高士倚琴卧在古松下,俯首读卷,左坡后半见一侍童,正在捧着茶具前来。三颗古松互为匀衡,右高左低,左松枝桠与边际夹叶相互呼应。图中留白很多,可能是原图即预留他人题句之用,故仅在前端下角,略作坡石遥为呼应。

另有十岳山人题:

懒向城中路,耽栖堂上屋,玻璃荡春波,浮翠入窗虚。

仇英的《秋山问道图》描绘的是,入山水泽边处岩上,有二翁对坐,右翁一手支岩,屈右腿正比手作语。他的旁边放置书册成函。左翁若来访者,就石块抱膝而坐,眼神专注,仿佛正在专心聆听。后面一个童侍站立,杖头并悬药壶,以显示二老均为炼丹煮药之人。

背后石岩开张,旁见磴道,有古松两株,略微可见枝叶。右翁石岩后斜出古树,欹斜历乱,一作夹叶,一作朱色,已见秋意。悬崖上有古藤垂树,山脚延伸到极远处。此图为秋山景色,染色以赭石色为主,偶而以草绿色分出,并以石青色染岩颈与衣襟。

自“明四家”之后,随从者不绝如缕,以至晚明至清代,大凡著名书画家,几乎无一不能书画扇面,画史上于此时也留下了大量的扇书扇画,这种书扇画扇之风可谓时出新意,历久不衰。明代文震亨《长物志》卷七记载,当时的折扇:

所画多作仕女乘车、跨马、踏青、拾翠之状,又以金银屑饰地面,及作星汉人物,粗有形似。其所染青绿奇甚,专以空青、海绿为之,真奇物也。

明末大画家兼大理论家董其昌,推崇“以画为乐”。文人画家在扇面绘画中,以轻松随意的笔墨,不苟形似的造型,表达心灵的自由。他们拒绝别人强加给自己的“授意”而“精工细作”,更不会为别人指令的“命题”而呕心沥血。

他们甚至在扇面上寥寥数笔,把兰草、墨竹画得潇洒自如,抒发“胸中之逸气”。文人画家通过“以画为乐”而享受愉悦,同时把这种“快乐”转化为笔墨形式和视觉形象传递给观赏扇面的玩家。

在折扇上书画,和一般卷轴画或册页画的艺术创作不一样。由于折扇的扇面呈半圆形,因此在它的构图章法或视觉平衡的处理上就显出一定的难度,加之扇面展开时又凸凹不平,难以下笔,要在这尺幅半圆之内,求其穿插错落、疏密有致的情趣,则是更难的事,这样就使得书画家挥毫时大费周章。

然而,扇面书画的构图章法若处理得当,不但能使行气构图别具风采,一些简率不经意的笔触在点画之间,反而能产生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扇面花鸟画的构图和一般的卷轴花鸟画构图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在扇画中,一般有中轴构图和边角构图两种。中轴构图即是把表现的主体置于扇面中央的突出部位,两侧留白。

边角构图大多画一些折枝花卉,可由上、下、左、右任意一角斜入画面,用笔繁简、构图疏密、空白多少皆任画家随意安排,这种构图富于变化,在花鸟画构图中被广泛采用。

明清折扇画的“诗与画并重”还表现在扇面画的背面。几乎所有的折扇均是一面为画,另一面为书法家题写的诗词。这几乎成为了一种折扇近乎程式化的独特格式。

明清时,名贵的折扇作为贡品,一般都用精致的软缎扇套包装,上面绣出花鸟、如意、福禄寿、八仙等纹样,扇套口系有丝带,穿有木珠、玻璃或玛瑙,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世人对名贵折扇的珍爱。

清初画家蓝瑛是浙派后期代表画家之一。他在明末影响很大,师承者甚众,为武林派之创始人,亦有人称其为浙派殿军。

蓝瑛的扇面《嘉树晴云图》,画的是山石丘壑间,古松盘桓,白云缭绕,二隐士临溪席地而憩,坐而论道。整个扇面幽静清远,洒脱自然。我国古代文人讲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归隐山林则成为了官场失意的士大夫避世的理想与归宿。

《嘉树晴云图》画中的隐士坐而论道的“避世”情境,适应了我国古代文人涉、忘、出而皆备的心理需求,因此深得人们喜爱。

扇面《乔岳松年图》是蓝瑛55岁时为宁庵祝寿时所绘。画上的景物,笔墨苍劲,山石突兀嶙峋,白云在山间缭绕,远处的楼阁在烟雾之中,时隐时现,增加了画面的动感。

画的近处有9株苍干虬枝的古松,繁密的松针,碧绿青翠,使得画面苍浑郁茂,平添了清新的气氛。在松树的掩映下有一座茅亭,亭内有一位老者正在观赏那飞流而下的瀑布。

整个画面笔墨精到,用色灵巧,再加上山石之间有规律的点以苔藓,使得画中的景物更加雄奇壮观。

清代恽寿平为清初六大家之一,善山水、花卉,山水早年师承家学,从堂伯恽向,并上溯元四家传统,风格超逸灵秀,花卉继承、发展了北宋徐崇嗣的没骨花法,创造了设色明净、格调清雅的恽体没骨花卉画风,别开生面,一洗时习,被称为写生正派的常州画派。

恽寿平以花卉为题材画了许多扇面。从他所画的《落花游鱼图》、《冷草不爱蝶》、《桃柳图》以及《菊花》、《荷花》等扇面中,可以清楚地看到画家对自然界万物的眷恋之情。

恽寿平在《花卉扇面》上自题:

艳雪微歌处,红罗醉舞时。彩霞长在手,含笑看瑶姬。

在画家心中,花草已经不再是神秘的、冷漠的、遥远的物质存在,而是人们可以与之“会心”,可以进行情感交流的天然亲人,是如同朋友一样的知己。

清代的郑板桥、金农、任伯年等书画家的扇面画和题扇诗,均为珍品。郑板桥、金农的扇画以画梅兰竹菊见长,意境宁静高远。

提到“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人们马上就会联想到那风神潇洒的竹子。他的扇面《墨竹》,寥寥几笔,极力追求神情意趣,画面从左至右横题诗句:

敢云少少许,胜人多多许。努力作秋声,瑶窗弄风雨。

郑板桥在借笔墨为天地万物写神的同时又在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板桥为了画竹,无论什么天气,他都跑到竹林散步,观察竹的神态,有“板桥无竹不入居”之说,他爱竹子才画竹。

相传,郑板桥在潍县当县令时,有一年秋天,他微服赶集,见一位卖扇的老太太守着一堆扇子发愁。

郑板桥走上前去,拿起一把扇子看,只见扇面素白如雪,无字无画,而眼下秋凉,已错过了用扇子的季节,自然也就没有人来买了。经询问,郑板桥得知这位老太太家境十分贫困,便决定帮助她。

郑板桥从附近一家商铺借来了笔、墨、砚台,挥笔泼墨。一会儿工夫,凝翠青竹、吐香幽兰、傲霜秋菊、落雪寒梅等一幅幅图画便飞到扇面上,再配上题诗,使扇面诗与画相映成趣。

周围赶集的看客见到后,争相购买。不一会儿工夫,一堆扇子便销售一空。卖扇子的老太太自然是感激不尽。

金农,清代艺术大家,杭州人,字寿门,号冬心,“扬州八怪”之一。他生活在康、雍、乾三朝,因此他给自己封了个“三朝老民”的闲号。

金农17岁时便在当地名人盛集的诗会上一鸣惊人,中年时曾游历四方达15年。他作画始于半百之年后,无师自通,他先学画竹,以竹为师,目接神会,涉笔即古,别出心裁,独自成体,竟画得与画竹名家郑板桥不相上下。在八怪名家之中,他的画路宽广,既擅长花卉,也会画马,画佛像罗汉,既作古人诗意画,又能自画写真,实在难能可贵。

金农在诗、书、画、印以至琴曲、鉴赏、收藏等方面都堪称大家,其中书法和绘画成就最大,影响最深远。他的书法以古朴浑厚见胜,有“求拙为妍”的艺术特点,其楷书拙朴浑厚,行书健劲潇洒,隶书苍古奇逸,并首创了风骨独特的漆书。

对于绘画创作,金农提倡展现画家的个性,反对泥古不化。他的绘画题材涉猎广泛,人物、梅竹、山水、走兽等都入其笔。金农画梅,盖因痴情于梅,视梅为手足,故有“晨起用杜道士小龙精墨为梅兄写照”之雅记。

金农的扇面《梅花》,画一老梅,花头任意圈点,却意趣天成,是金农画墨梅的典型风貌。该画作于乾隆二十七年,也就是1762年,当时金农76岁。

清代画扇面最多的画家,要数任伯年了。任伯年,原名任颐,初字小楼,后字伯年,生于鸦片战争的清道光十九年,即1840年,卒于光绪二十二年,即1896年。他的父亲任声鹤是民间画像师,大伯任熊,二伯任薰,也是名声显赫的画家。少时受家庭的薰染,已能绘画。十来岁时,一次家中来客,坐了片刻就告辞了,父亲回来问是谁?伯年答不上姓名,便拿起纸来,把来访者画出,父亲看了,便知是谁了。这说明任伯年幼年就掌握了写真画技巧。

任伯年早年曾在宁波、苏州等地学画或兼卖画,同治七年,也就是1868年,他由萧山转徙到上海,从此寓居在上海,以砚田为生,不几年便名重大江南北。任伯年天资高迈,挥毫不辍,精人物、花鸟,山水兼擅,涉笔成趣,莫不高妙。

任伯年为人率真,不修边幅,他学画时已近30岁,因其画多而名声渐大,但其身心深受鸦片之害,损伤元气,这也是他年仅56岁就过早去世的原因。

任伯年的扇面画《花容玉貌图》,体现了一种费丹旭式的半工半写法,仕女形象则清丽娇柔,风雅脱俗。图中花人相对,颜容相映,突出了画题。用笔简练,墨彩挥洒自如,不拘成法,利用留白构成画面。可谓匠心独运。

折扇上写字绘画,自宫廷传至民间,约经历了半个多世纪。至明末清初,折扇书画已成为富贾、豪绅辈作为“斗富弄雅”的工具,出则“每袖怀名人书画扇以显示自己的身份和风雅”。

扇面书法,概括地讲就是书写在扇面上的书法。扇面书法和扇面绘画一样都是扇面上的艺术作品。同扇面绘画一样,扇面书法历史也十分久远,甚至可能还要早于扇面绘画。

扇面书法通常作为欣赏和收藏之用,有其独到的艺术特色,给人以美的享受。扇面书法的章法比一般书法的创作更难些,要处理好扇骨与书写内容字数的关系,并妥善安排在扇骨之间的空白处。

古往今来,很多书法大家在扇面这个尺寸之地,挥毫泼墨,扇里乾坤,创作了一件件充满诗情画意、龙飞凤舞的书法珍品,给后人留下了珍贵的墨宝和艺术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