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向却颓唐地收了手,捂着脸喃喃自语:“怎么就没人打我呢?打我呀,来呀,来打我!”
至少柳雪飞还能被罚,体罚是最轻的一种。单方向呢?谁来惩戒他?悲观地这么想着,单方向一头撞到墙上。
两个多月了,将近三个月没单立人的任何消息。在他消失了十天左右的一个午夜,他的QQ亮了一下,随之熄灭。单立人的同桌卓依眉捕捉到了这一信号。这个羞怯的姑娘暗恋着他,她难以克服的脸红毛病,病根就在单立人。发现他在线,卓依眉哽咽着。她马上在QQ上说话,她说你在吗?没回音。她又说我知道你在,你隐身。你不想说话就不说吧,卓依眉说,我给你留言。看见你上线我很高兴,知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你回来吧,没有过不去的坎。我知道你有多么难,心里有多少疑问。不要紧,不想就是。同学们、老师、伯父伯母都想要你回来。你有前程,前程美好,不能一失足毁了自己啊。
卓依眉说了好多话,她后来也给他留了好多言,单立人一次也没回复。
她把这事汇报给方老师,方老师告诉李校长,李校长又说给柳雪飞。柳雪飞学会了上QQ,她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网上。但是单立人不加她,不回应,他的QQ也没再亮过。
期间,熊县长约见了柳雪飞。李校长通知她,并陪着她去。他到了办公室门口就打住了,柳雪飞一个人进去。
为了这次会面,柳雪飞专门洗了头发,换了一身衣服。她不想太脏,太见不得人。
熊县长亲自给她倒茶,温和地端详着她。
他说:“岁月真是不饶人啊老同学,都沧桑了,沧桑了。”
他说的沧桑,一定是指柳雪飞那张脸。那张脸残破得厉害。熊县长看着却并不沧桑,他富态、饱满,正处在男人一生中最好的时期。他对此蛮有自知之明,看上去踌躇满志。柳雪飞站在他面前心如止水。曾经中意的少年情郎,如今也已面目全非。
“你可能记错了熊县长,”柳雪飞坦然说道,“我们不是老同学,年轻时我们谈过朋友。”
熊县长难为情地笑了笑:“记得,记得。”
接着,熊县长为柳雪飞的遭遇表示慰问。他说他已经督促过学校,更督促过公安局,要他们加大工作力度,务必找到单立人同学。他还关切地询问了柳雪飞目前的生活状况,问到了单方向。两个人都下岗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他和民政局也已经说了,要为柳雪飞办上低保。
“你抽个时间去办下手续就行了,很简便的,”他说,“不会为难你。”
柳雪飞却不领他的情。她说她也好,单方向也好,都有手有脚,不要低保。他们只要儿子。她还很高傲地代单方向问候他。她说:“你们才是老同学,单方向知道我要来见你,特意让我问候你。”
“你要是个好县长,就帮我找回儿子。”
说完,柳雪飞掉头就走。
她强忍着的泪水,到了街上才流淌出来。我不能让他看笑话。单方向再不济,再打我也比他好,比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