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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仇报

杜况等在御医局门前,见彩蝶携着药篮回来,忙迎上前,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彩蝶疲惫的问道:“我上山去采药给风燕换皮,可是不小心走得太远,不得已就在山上过了一夜。对了,风燕如何了?换皮成功了吗?昨天祈福会如何?皇后有为难她吗?”

杜况失笑道:“风燕当然没事,而且还好得很呢。只是,皇后和宁家……”

彩蝶见状,感到不妙,急问道:“宁家怎么了?”

杜况只得如实的说出发生的一切,还有懿宗对皇后和饶安、亭东的发落。

惊得彩蝶怔在当然,药篮从她的手中掉落在地上,篮中的草药散落一地。

看守着天牢的狱卒,见彩蝶走来,喝令道:“天牢重犯,不得探访。”

彩蝶忙陪笑道:“我是御膳房的人,宁丽妃一片孝心,怕公主和驸马吃不惯牢饭,特命我来给公主和驸马送饭。还请您通融一下。”

说着,从挎着的饭篮中拿出一小袋重重的银两,笑着递给了狱卒。

那狱卒打开袋子看了看,满意的笑了笑,一面打开铁门,一面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彩蝶忙笑着致谢,快步走进了天牢,直至牢房的尽头,方见到栏栅后的饶安和亭东,二人已是憔悴惨淡之色,让她心痛不已。

彩蝶激动的唤道:“公主,驸马。”

饶安和亭东见是彩蝶,都激动的扑了过来,拉着彩蝶的手,又是惊又是喜,一时未语泪先流……

饶安辩解道:“我不是想谋反的,是皇后自己怀不上,知道我有了身孕后,逼着我配合她的。你叔叔更是无辜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呀。”

彩蝶眼含着泪,大力的点头道:“我当然相信你们。只是,你们也知道这是死罪,为什么还要陪着皇后玩命呢?太傻了,你们真是太傻了。”

饶安此时已后悔、愧疚得说不出话来。

亭东帮着解释道:“你别怪你婶婶,她也是逼不得已的。因为公主的母亲曾跟太后争宠,太后一直看公主不顺眼,处处为难公主,说公主外嫁了,开支消耗不该再向内务府支取。可我偏偏又没有出息,多年来要不是仰仗皇后的支持,公主府连表面那点风光也维持不了了。”

饶安哭道:“我嫁给驸马这么多年,到如今才怀上子嗣,你以为我就舍得将亲骨肉送人吗?可是皇后对我们有恩情,她开口相求,你叫我如何拒绝?皇后说只有我才能帮她,因为我的孩子也有一半的李家血统,不致乱了皇室血脉,我才勉强答应的。我现在真的是后悔,我怎么就那么蠢,不单害了自己,还害了驸马,也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子。”

彩蝶无言以对,只能长叹道:“我明白。别怕,你们是我的亲人,就算天下人都不原谅你们,我也会保护你们的。我去求风燕,她现在是皇上的宠妃,只要她开口求情,皇上一定会饶过你们的。”

饶安失笑道:“就是风燕揭穿皇后和我的,她存心要向我们报复,又怎么会替我们求情呢?”

彩蝶急道:“那我去求飞鸿,他不会见死不救的。他是靖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会听他的话的。”

亭东疑惑的道:“飞鸿不是患了失魂症吗?他根本不记得我们,又怎么会救我们呢?”

彩蝶一怔,深知不能说出真相,正在不知所措时,突听得外面传来开门的声响。

亭东忙嘱咐道:“快擦干眼泪,别惹人怀疑我们的关系。”

彩蝶忙拭干脸上的泪痕,垂着站在一旁,见是来人是孟公公,又轻步上前问了声好。

孟公公诧异的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彩蝶忙回道:“我来替宁丽妃送饭给公主和驸马。”

孟公公幸灾乐祸的道:“难道宁丽妃已经知道了?所以替让你前来送饭,好让他们夫妻吃饱喝足再去上路吗?”

说着,也不理会三人的表情,直接打开圣旨,宣读道:“传皇上旨意,皇后宁氏和饶安公主合谋欺君谋反,经众大臣决议,罪无可恕。皇后于午门处斩,公主和宁家满门抄斩。钦此。”

饶安和亭东心里早有准备,此时不过是面如死灰的等着一死罢了,却惊得彩蝶紧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

无计可施的彩蝶飞奔一般闯进风燕寝宫,直扑到风燕身前跪下,哭求道:“求你救救叔叔和婶婶吧,求你饶过宁家吧。”

风燕一怔,忙扶起彩蝶,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快起来,咱们慢慢说。”

彩蝶情急道:“皇上刚下了圣旨,不但要处死皇后,还要处死公主和驸马,要将宁家满门抄斩。”

风燕虽早料到这样的结果,此时也不免难过,喃喃自语道:“皇上最后还是决定严惩,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彩蝶哭求道:“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只要你说一句,说他们养育你长大,就如你的再生父母,你不忍心看着他们死去,皇上一定会答应你的,一定会放过他们的。”

风萤见风燕有所动容,在旁不屑的冷嘲道:“什么再生父母?我呸。姐姐只是公主府的下贱奴婢,公主要是有半点爱惜姐姐,怎么会为了私利而要姐姐顶替你入宫呢?姐姐不愿意,公主就囚禁我,用来威胁姐姐。公主对姐姐到底有何恩?”

彩蝶忙急声劝道:“风燕,公主的确有负于你。可是罪魁祸首是皇后,你真正的仇人也是皇后。皇后就要问斩,你的仇也报完了。你若恨公主,可以将她流放,将她贬为平民。公主从没害你性命,你滑胎也与她无关,驸马就更是无辜了,你何必非致他们于死地呢?”

风燕此时也想起了公主对她的种种逼迫,要不是公主逼着她入宫,她又怎么会走到今日的地步,又怎么会失去了飞鸿呢?

想到这里,风燕平静下心神,摇头道:“我没想过要公主和驸马死,只是他们勾结皇后,犯下滔天罪行。这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能怨谁呢?真正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是太后,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怎么敢与太后为敌呢?你要我救他们,恕我无能为力。”

彩蝶悲愤的斥道:“你别耍我了,你不是不能救,你是不肯救。就算公主和驸马是自作自受,那宁家上下又做错了什么?公主的孩子还未出生,你就忍心看着他胎死腹中?春荷和蕙姐待你也不薄,你就忍心看着她们无辜枉死吗?”

风萤见风燕又心软了,忙挡在她身前,喝斥彩蝶道:“你一厢情愿的要我姐姐救你家人,你可有想过她的感受?姐姐为你们宁家做的牺牲已经够多了,她不欠你们的。你别再搬什么养育之恩、故人之情来为难她了。你走,快走,快滚呀。”

说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彩蝶推开。

彩蝶见风燕别过头去,心知她不愿相救,只得又情急的求向站在一旁的银莲,道:“银莲姐,你不是皇后的人吗?公主要也待你不错的。为什么你就不替她们说一句话呢?”

银莲淡然道:“你还不懂这宫中的生存之道吗?就是要顺势而行,皇后一派大势已去,我不放手,就得跟着她们一起死。丽妃娘娘正乘势而起,明哲保身才是正道。我为什么要劝她,反而引火自焚呢?”

彩蝶不可置信的逼问道:“风燕,你相信她所说的吗?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风燕一怔,无奈的叹道:“这就是宫中的生存之道,我只想活得长久一点。我劝你也别理此事,否则暴露了身份,你也自身难保。”

彩蝶闻言,痛心疾首的道:“风燕,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语毕,含泪离去,再不愿多求风燕一句,也再不想多看风燕一眼。

高台处,风燕与懿宗、太后列坐观刑,见皇后戴着手铐脚镣被拖上刑场,心里很是解恨。

懿宗拉着她的手,讨好的笑道:“朕特请爱妃来看这贱人的下场,好替爱妃出一口恶气。”

风燕盯着皇后冷笑了两声后,方柔声对懿宗笑道:“谢皇上,臣妾就等着这一天呢。”

太后环视前来观刑的众人,见段韬、蔡景、田宗、岳川、晁庸和孟公公等人都在场,唯独不见飞鸿,于是不悦的问道:“怎么不见靖王?”

段韬忙上前回道:“靖王抱病,未能前来,请太后恕罪。”

太后点了点头,冷嘲道:“莫不是在家里哭了?真是妇人之仁。”

风燕听了,知道飞鸿并不赞成处死公主和宁家满门抄斩,心中怅然。

刑场上,皇后自行跪下,昂首看着观刑的众人,维持着她的最后尊严,当目光落在懿宗身上时,不禁狂笑道:“皇上来送别臣妾,是不舍得臣妾吗?臣妾九泉之下也会想念皇上的,皇上宠爱其她的妃子,臣妾做鬼也会吃醋的。”

说着,也不管懿宗因她的狂笑声而颤栗,用怨毒的目光瞪视着风燕,恨声道:“宁风燕,你别得意。本宫才是皇后,你别妄想取代本宫。本宫做鬼也要跟着你,你就等着比本宫更厉害的女人来斗倒你吧,本宫在地狱里等着你。”

风燕虽不屑她的垂死挣扎,然也因她的疯言狂语而寒怯。

太后厌烦的摆手道:“好了,别再让她说疯话了,快些行刑吧。”

刽子手得了太后之命,自不敢耽搁,忙将酒洒向刀上,扬刀准备砍下。

而皇后此时也不畏死,仍旧大声咒道:“宁风燕,本宫等着你,等着你……”

只见刽子手扬刀砍下,干脆利落,终结了皇后宁氏的一生,只留下她那疯狂的笑声,还在广场中回响着……

此时,飞鸿站在广场边,听着隐约传来的皇后的疯狂笑声,喃喃自语道:“皇后死了,你的大仇报了,你也笑了吧?”

说着,转身欲离去,去见彩蝶泪眼婆娑的站在不远处,接着直扑入他的怀中,失声痛苦起来。

飞鸿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姑姑了结一生罪孽,来生可以重新做人。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彩蝶抽泣道:“可是叔叔和婶婶呢?他们有错,可是罪不致死呀。风燕不肯救他们,我只能来求你了。你是靖王,你一定可以救他们的。我求求你了,你救救公主和驸马吧。”

飞鸿一哑,歉意的道:“对不起,我也帮不了你。是太后要他们死,在太后面前,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彩蝶仍不放弃的求道:“你若不能出面,可以去求段大人出面呀。段大人刚正不阿,与宁家又是世交,他一定会救公主和驸马的。到时候,只要求得众朝臣上书,皇上一定会容情的。”

飞鸿无奈的叹道:“你不懂政事,公主和驸马是皇上的人,爹要削弱皇上的势力,就必须要让他们死。他们不管是非曲直,只为夺权,而公主和驸马就是权力斗争的牺牲者。”

彩蝶痛苦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斗个你死我活?为什么失权的人就得死呢?”

飞鸿苦叹道:“我也不懂,我也不想斗。我不想为了争权而伤害无辜的人,可是没有权力,我也保护不了任何人。也许风燕是对的,要自保,要保人,就要去争权。而要争权,就必然会伤害人……”

彩蝶不赞同的摇头道:“我不相信互相残杀、斗个你死我活,是唯一的生存之道。风燕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等大仇报了,她就会清醒了。”

飞鸿犹豫的问道:“你真的相信她会清醒吗?”

彩蝶坚定的点头道:“我相信她。不信她,我还能信谁呢?”

对于彩蝶盲目的相信着风燕,飞鸿不置可否,也许相信也是一种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