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公务员之二度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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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方案 (1)

余非没能按母亲的意思回家吃晚饭,是因为连夜召开县委常委会,就建设梁河大桥等工作进行研究。余非在会上向各位常委阐述了筹资建桥的主张,详细介绍了资金筹措的多种可行性办法。办法中包括盘活县城闲置土地和国有企事业单位存量资产、向上级争取交通项目资金、向银行申请部分贷款,以及动员民力接受各界爱心人士捐款等。余非说,一旦把梁河大桥建成,规划中的新区土地便会迅速升值,而从土地开发中获得的新的收益,则可用于新区和工业园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基础设施完善又可以推动新区的开发和工业园的项目引进,从此步入良性循环。

看得出,余非提出的方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切实可行的,常委们中的多数都比较赞同。这就让县委书记吴益群左右为难了。余非的方案在开会之前就与他沟通过,他尽管有意促成与上海征远公司的合作,却不能无视一份比客商建桥更加有利于梁木县发展的方案,因此,他只得让余非提交常委会讨论。

讨论的结果,吴益群是可以预见的,之所以还是同意让余非到常委会上面说,一方面是余非经过了深思熟虑,他不好阻拦,另一方面方案本身可行,他心里还是赞同的。还有一个层面的考虑,就是无论常委会讨论的结果如何,他好向钟学林市长回话。因为集体决策,他就算是县委书记也不能逆行,相信钟市长能够体谅。

钟学林深夜接到吴益群的电话,听他汇报常委会讨论得出的这么一个结果,半天没有吱声。吴益群知道他不高兴了,再三解释,不想钟学林竟在电话里乐了:“干吗向我解释呢,余县长那个方案好啊,我十分赞同,并且乐观其成。”说着,便挂了电话。吴益群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嘟嘟”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情复杂而沉重。

在此事上,余非和吴益群的心情自然不一样,这个方案能在常委会上通过,让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用不着建一座收费桥梁,用不着低价出让那么一大块土地了。

回家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余非打开房门,见母亲坐在客厅竟然没有去睡,心想坏了,母亲还在为自己没有回来吃晚饭生气呢。

“妈,你怎么还不睡哦?”余非笑脸来到母亲身边,明知故问。聂美凤怒视着儿子,生气地说:“你眼里还有妈呀,说好了回家吃晚饭的,你人呢?”“我一时忙得忘告诉你了,晚上在开常委会。”余非解释道。聂美凤说:“那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余非扶着母亲的肩,边说:“很晚了,去睡吧。你打电话时可能我正讲着话,找我的多,我把手机给关了。”聂美凤甩了甩肩,移开儿子的手说:“自己妈到没什么,你怎么着都行,但你应该替人家刘思绢想想,女主角来了,男主角不见踪影,而且回来也不问问情况,也太不当回事了吧。”余非听母亲一说,也觉得理亏,赶紧问:“她怎么啦,很不高兴?”聂美凤摇摇头说:“她可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仅没有生气,还陪我说了好一会儿话,真是个好姑娘。”

“哦,有那么好吗?”余非笑着问。聂美凤说:“那当然,我的眼光就真的那么差么。”余非问:“你邀请她到我们家来,是以什么名义?相亲?”聂美凤说:“那倒不是,串串门子嘛。你没看上之前,我哪能急于和她说,否则,万一你不愿意,不是伤了人家的自尊吗。”余非点点头,和母亲小叙了一会,送她进卧室睡去了。

来到自己的房间,余非翻了翻报刊杂志,没有找到合适的文章要读,便脱衣上床准备睡觉,然而躺在床上的他却难以入眠。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眶很倦,而且隐隐作痛,因此强迫自己立即睡着。但却一点也不奏效,翻来覆去一个小时,仍然保持着清醒。

白天,余非接了一个电话,是王紫君打给他的。王紫君告诉他说,沙运海背着自己把母亲曾住过的那间房子对外出租了,拿了人家一年的租赁费。余非无奈地回答说:“你们毕竟是夫妻,还是好好协商吧,即使我有心帮你,现在也赶不来,因为晚上要开常委会,抽不开身。”王紫君失望地挂了电话。等余非开完常委会再打电话给她时,王紫君已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王紫君一直在北京照顾母亲,很少回省城,没想到丈夫竟私自将母亲的房子出租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干呢?在他的眼里,母亲就永远不能回来了吗?母亲的财产,难道就是他一个人的吗?王紫君生气极了,和他大吵了一架后,感到孤独无助的她打了一个电话给余非,可余非却不愿插手他们的家务。梁木县离省城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余非真的这点时间也抽不出来吗?王紫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不想说了,什么也不想争了,还是决定到北京去。母亲才是她最可信赖的人,她要守在母亲的身边,直到母亲醒来。

王紫君的苦,余非感同身受,特别是王紫君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失望地匆匆离去,更让余非觉得不忍。“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赶过来。”余非在会议结束后打电话对她说。“不必了,我已经上了火车。”王紫君的话很冷。余非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走?那你老公出租你妈妈房子的事怎么处理?”“由他去吧,就让他占点便宜。”王紫君说完,又补充一句,“反正产权不在他手里,他卖不走。”

接下来电话就断了。余非知道王紫君还在怪自己没有及时赶过去,可自己确实有事抽不开身啊。“唉,随他们去吧。”余非收拾一下文件材料之类,回到了家中,却没想到母亲也在责怪自己,说儿子没有及时回家见她安排的刘思绢。

刘思绢真的有那么好吗?放在此时,恐怕无论好与不好,都还难以让余非记上心来。他心里堆积了太多的事,使得躺在床上的他,任由思绪翻腾,而始终无法进入梦乡。

沙运海瞒着妻子出租岳母的住房,确实有他自己的打算。沙运海想,岳母对自己一直成见很深,她在位时都指望不上,更何况现在身患绝症权柄尽失,不如好好利用一下她留下来的财产来得实在。而最可观的财产自然是岳母那套在省城的住房,虽然产权证不在沙运海手里,但他手中有钥匙,常常出入其间。因此当有合适的人需要租赁较高档次的住房时,沙运海便与之接洽上了。租客见房子品位不错,环境舒适,便一次性交纳了一年的房租2.6万元。

按说一个公务员工作多年,也应该有些积蓄的,无奈沙运海家庭状况不好,常要接济父母家人,因此当他认准要办某件事时,发现自己竟一贫如洗。

要办的这件事,是沙运海一件暂时秘而不宣的隐私。他将一年的房租拿到手后,加上自己手边的一点钱,跑到珠宝店买了一枚价值三万多元的钻戒。他结婚时,送给王紫君的戒指也不过三四千元,现在何以痛下血本呢?

将钻戒买回家后,沙运海拿到手里不停地把玩,对着灯光照了又照,心想这玩意是女人的克星,应该能起到预期的效果。端详良久,他才将钻戒郑重地放入漂亮的盒中。然后思索着如何将它送到那个女人的手上,预想着她接过这枚钻戒的表情。

在街道办事处多年,沙运海不是没有送过礼,但只敢礼节性的走访,给领导捎条烟提瓶酒什么的,有一次送了现金,被领导骂一顿后给退了回来。沙运海实在弄不懂这其中的奥秘,送点小礼品无关痛痒,送了现金反遭一顿批,总之自己老是提拔不起来。原因何在?原因何在?

“多琢磨点工作吧,不要再搞这一套了。”沙运海听领导这口气,很不是滋味,心想他可能真是个清官,可干吗一直不提拔我呀,否则我何必低三下四给他送礼?沙运海老实了一阵,见还是没有动静,便觉得礼是要送的,关键是送给什么人。

一次偶然的聚餐,他感到机会来了。他这次是下了决心的,既要让人家感觉到分量,又要让人家能够笑纳。只是,沙运海要拜访的这个人,既不是他的领导,也不是官场中人,而是一家开着酒店的女人。

这天下午,沙运海带上那枚钻戒,来到距新丰街道办事处约有两里多路的凝香酒楼。当时是三点多钟,酒席皆已散去,服务员问:“你是来订餐的吗?”沙运海迟疑了一下,说:“嗯,我想找你老板谈谈。”“找老板?”服务员笑着说,“找这儿的经理就行了,我去叫朱经理。”沙运海连连摆手:“不,我想找吕凝香老板谈。”服务员一愣,问:“你要订喜宴吗,多少桌呢,和朱经理说就可以啊。”沙运海苦笑:“吕老板是不是不在啊,我找她谈点事不行吗?”

这时,那个姓朱的经理出来了,呵斥服务员:“去去去,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然后笑对沙运海说:“吕老板刚回家休息去了,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如何?”沙运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吧。”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实际已经四十好几的雍荣华贵的女人走进酒楼。沙运海赶紧站起身来,对她说:“吕老板,你好!”吕凝香稍稍打量了一下他,问:“是你找我?有笔业务要谈?”“是的。”沙运海说,“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那到我办公室来吧。”吕凝香边说边向楼上走去。

在上楼时,沙运海说:“吕老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曾经在一桌吃过饭。”吕凝香似乎有了印象,“哦,对了,我们是在一起吃过饭,我还说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一个表弟呢,但在哪里吃的,我却想不起来。”“是在我一个朋友的婚宴上,你是女方的客人,我们正好坐一桌……”沙运海说得很具体详细。

吕凝香将沙运海请进办公室,服务员端来了茶水,并递了一支烟给他。“你是来订酒席的吧?”吕凝香问。沙运海品了一口茶,左顾,右盼,摇了摇头。“那是?”吕凝香觉得奇怪,难道是来推销的,烟?酒?

“我是来认你这个姐姐的。”沙运海鼓足勇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边放到茶几上边说:“这是我认姐姐的一点诚意,希望你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