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百名女杰
8526700000087

第87章 抗倭巾帼第一人——瓦氏夫人

瓦氏夫人,壮族女,本姓岑,名花。明孝宗弘治九年(1494)出生于广西归顺州(今广西靖西县)岑家。其父岑璋为世袭土官。这土官乃朝廷在一些少数民族地区任命的官员,有土知州、土知县等,后来演绎为“土司”。朝廷对土官的要求是“世守其土,世长其民,世袭其职”。这种朝廷命官自然得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腹藏文采,饱读诗书。岑璋对自幼聪明好学的女儿十分疼爱,给与她与男儿同等的受教育机会。所以,岑花不只精通文史,还特别精于兵法。小小年纪,便对刀剑情有独钟。且熟稔政治,关心军国要务。到了婚龄之后,按照当时壮族官宦阶层“官家与官家婚”和“婚姻不避同姓”的习俗,她嫁给了田州(今广西田阳县)土官岑猛为续室,改称瓦氏。当时岑猛已有长子岑邦彦。几年后,即明嘉靖四年(1527),岑猛与长子岑邦彦因被诬陷而遭朝廷讨伐,死于战火之中。这时瓦氏刚近“而立”之年,年轻丧夫,且无子嗣,孤苦无靠,孑孓挺立,依然保持大家之风。岑猛因系世袭土官,他和儿子死了,这土官之职便落在了岑邦彦的儿子岑芝头上。但岑芝年幼,无力管理州之政务,便由祖母瓦氏夫人代为料理田州的大小事情。此前,瓦氏夫人本无执政经验,但在丈夫为土官时,她处处留意,学习了许多处理政务的知识和本领,再加上她有天赋的为官才能和奋发努力,很快适应了繁重的理政要求。她以诚团结壮族同胞,积极发展农业生产,帮助群众摆脱贫困。兴办义学,推进教育提高大家的文化水平。人们不只有了安居乐业的生存环境,还有了丰衣足食的物质生活。女人担任土官前所未有,做出如此成绩更是人们之未料。她开始上任时,曾有不少人怀疑她的执政能力,担心田州会从此衰败下去。但事实教育了大家,人们不得不称赞她是土官中的优秀。

瓦氏夫人自幼熟读经史文章,懂得许多治国方略。她深知富民靠发展生产,强国则赖以文武同兴。而文即大力发展教育,培养国之栋梁才俊;武则加强军事建设,训练出一批足以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强将精兵。她曾读过不少兵书,深谙“军无严纪难为战”的道理。而“为战”则“必胜”。这就要求全体官兵胸怀“可死而不可败”之志,做到团结一致、武艺超人、勇猛无惧、敢冲敢拼,到了战时能够“以少击众,十出而九胜”。

在平时练兵中,她要求严格,一丝不苟,身体力行,示范于众。为了培养官兵的集体观念,将壮族习惯穿用木鞋的特点,用以练兵。具体做法是,三人或六人一组,共穿一双长长的木鞋赛跑。这种木鞋是在长2—5米、宽于脚掌的两个木板上,等距离地钉牢鞋带,全组人先后依次穿好,后面的人,双手搭在前者的左右肩上,听令计时赛跑。胜负主要取决于同组人的动作是否协调一致、脚起脚落无丝毫差错。用此办法训练出来的兵丁,作战时则可配合默契,进退有致。瓦氏夫人自身膂力过人,练功勤苦,独创了传世良久的“瓦氏双刀功”。她仪表英俊,凛凛威风,既有立马横刀之勇,又有灵活多变之功。她的“瓦氏双刀降枪法”,堪称武林一绝;而她的“瓦氏阵法”更为古代战术史上之奇葩。此一阵法的精髓曾被著名民族英雄戚继光的“鸳鸯阵”所采用,并收入其兵法名著《纪效新书》之中。

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已经长大成人的岑芝,接受朝廷征调,率兵前往海南岛镇压黎族起义,又葬身于战火之中。这时他的庶祖母瓦氏夫人已是五十四岁的老妪,面对自己一手抚养成人的孙子英年早逝,她十分悲痛。回忆起自从嫁到田州岑家三十多年来,竟已经历了三代土官的非正常死亡。这种打击痛彻心扉,鲜血淋淋。而血迹未干,自己又要挑起抚育遗孤、代理政事的重担。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艰辛与无奈。

岑芝死于海南时,他的两个儿子岑大寿、岑大禄,一个刚刚学步,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瓦氏夫人含泪抱起两个曾孙,喃喃自语:“孩子,太太老了,如若现在朝廷征召,我们这一老两幼,谁去为国效劳?”说罢,泪水横流。

瓦氏夫人,一语成谶。仅仅过了四年,即嘉靖三十三年(1554),我国沿海的河北、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等省,均遭倭寇野蛮侵犯。敌寇所到之处,大肆抢掠财物,奸淫烧杀,无恶不作。沿海百姓苦不堪言,生活难以为继。朝廷也曾派遣官兵前去征剿,但均以失败告终。倭寇见清廷无能,更加肆无忌惮,百姓无片刻安宁。后来朝廷派兵部尚书张经为总督东南的国务大臣,负责征讨日益猖獗的倭寇。张经是一位有爱国之心的重臣,决心打败进犯之敌。他久闻广西壮族土官所属“俍兵”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战斗力强,具有“十出九胜”之能。便下令征调,与其他少数民族的兵力共同进剿倭寇。

当田州岑家接到征召命令时,瓦氏夫人正在教导八岁的岑大寿、五岁的岑大禄读书习字。已经五十七岁的曾祖母,由于多年倾心代理州之政事,并取得了“凡洲之利害,躬为规划,内外凛然”的卓越政绩,致使她身心交瘁,精神日渐不支。但当看了张总督的征调命令后,却又精神振奋,热血沸腾。低头看了看膝边的两个孩子,心中霎时沉重。不由得暗想:自己年迈体衰,曾孙年幼,岑家无人带兵征战,这是何等的难堪?她认真地思考着,遍寻胜任带兵的将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她想了三百六十度——整整一个圆,最后的人选落在了一个点上,那就是她自己——瓦氏夫人。这件事情太重要了,是去征讨入侵的顽敌,责任重大,责无旁贷,“舍我其谁也?”她当时这样想。

她复命张总督说:“面对倭寇的野蛮进犯,岑家男丁尚未及弱冠之年,如此重任,只有由老妪代为承担。古人云,老当益壮。吾将再次施展“双刀”旧功,歼敌于长海之滨,恳请大人恩准。”张经看了她的请命书,深为感动。他治军多年,从未见过巾帼领兵。不免心存疑虑,但大敌当前,容不得再做犹豫,便做出了大胆破例的决定。

当年近花甲的瓦氏夫人精神抖擞、英姿勃发地站在他的面前时,这位大都督竟一时心吃惊、眼迷离,分辨不清眼前之人为雌雄。

瓦氏夫人总共领兵六千八百人,除了“俍兵”,还征集了其他少数民族的精兵强将。张经亲授她为“女官参将总兵”,任务是直赴东南沿海,剿杀来犯之敌。

东南沿海的居民,久闻“俍兵”骁勇善战,具有“以一当十”之能。因之,人心大振,热情迎接这支剿寇大军。瓦氏夫人于是年三月中旬抵达金山卫(今上海金山区),她担心军队长途跋涉,身心疲惫,便决定暂作修整,她将用“以逸待劳”迎击敌人。果然,一个月后,倭寇集中了优势兵力,四千多人长途奔波,妄图一举消灭一位女人带领的众兵。这时,瓦氏夫人和她的众将士早已消除了疲劳,斗志倍增。四月初,三千多名武装精良的倭寇,向“俍兵”发起了进攻。瓦氏夫人不慌不忙,沉着指挥部下巧妙应敌。她自己身先士卒,冲入敌群,手举双刀,如雄鹰展翅,俯仰自由,或左右砍杀,或上下拦挡。敌人因近在咫尺,来不及开枪射击。只见头顶之上、脖颈左右,白光闪烁,血水喷流。倭兵们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脑袋已经在地上翻滚。她越杀越勇,没用多大功夫,周围已是横尸遍地,血流成溪。她的属下,也个个如虎落羊群,杀得淋漓痛快。很快敌人便招架不住,扔下众多尸体,慌忙败逃窜。首战大捷,一举扭转了东南沿海的抗倭局势。

四月二十日,倭寇又增兵千人,以四千兵力向浙江嘉兴进军。瓦氏夫人仍是一马当先,率领大军前去抵抗。在友军的得力配合下,她用计诱敌于嘉兴北部的王江泾,四面包围,同时进攻。敌人首尾难顾,上下失去指挥。这一仗消灭敌人三千之众,剩下千人多数负伤在身,敌寇遭到了致命打击。直到这时他们才如梦初醒,在中国这块沃土之上,入侵者很少有生还的可能。沿海居民欢欣鼓舞,齐声赞美瓦氏夫人。王江泾之战具有明显的转折意义,大灭了敌寇的威风,长了中国人民的志气。

六月,陆泾坝(今江苏境内)战役,瓦氏夫人更是大显神通。她率“俍兵”,挥舞双刀,杀进敌群,手起刀落,敌人一命归阴。面对这位威风凛凛的白发女将军,他们节节败退,慌不择路,把停泊在岸边的许多船只,留给了瓦氏夫人。夫人见了大喜立即下令烧毁贼船三十多艘,断绝了倭寇水上逃走之路。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俍兵”在瓦氏夫人指挥下,“三战三捷”,杀敌数千名之多,为国家立下了奇功,受到沿海居民的热情歌颂,人们高唱:“花挖家,能杀倭”。朝廷闻讯,封她为“二品夫人”,人民则称其为“石柱将军”。

正当抗倭即将取得全胜的关键时刻,总都督张经因被奸相严嵩陷害,获罪入狱,以瓦家军为首的抗倭大军去了优秀统领和坚强后盾,瓦氏夫人对嘉靖皇帝的良莠不分,愤愤不平。她忧国忧民。但无力扭转奸佞当道的畸形政治局面,过度的操劳和忧愤,把“石柱”般的女将军击倒了,重病缠身的她率领部下于是年七月初返回田州,故乡的百姓得知女英雄载誉归来,纷纷前来慰问。她感谢乡亲们的支持,感谢他们培养了壮族子弟成了能征善战的“俍兵”。她拖着重病之躯,祭告了家庙,厚赏了跟随她长途征战的官兵。

不久,瓦氏夫人病逝于田州土官府,终年五十九岁。《明史》有载:“嘉靖三十四年,土官瓦氏以俍兵应图苏州剿倭……以杀贼多,诏赏瓦氏及其孙男岑大寿、岑大禄重金。”当时两个年幼曾孙无力操办丧事,田州众多壮族同胞,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将她葬于田州东北岑氏陵墓。

广西著名的长寿村巴马,曾属田州管辖。由于明末战乱,瓦氏遗迹已荡然无存。为了纪念这位生活战斗在近五百年前的民族英雄,巴马的大街上曾建有“瓦氏夫人庙”,后迁至巴马巴定山上,与“岑大将军(岑猛)庙”并肩而存。

对于瓦氏夫人的治军有方,《倭变事略》、《松江纪略》等史籍有:“以妇将兵,颇有纪律,秋毫无犯。骁勇善战,军令严明”等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