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旷野里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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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旷野里的歌唱(8)

我想跟你说的话很多很多。但是,也许我们真的一起走走了,我却并不说话。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出的,也能彼此读懂。我想,你或者能听见我要跟你说的,或许听不见。我只是想跟你走走。因为你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子。像一株风中的荷,总静静的,如水的样子,静静地展开着自己的风华。

天凉了,要加衣。不管你是谁,是我的同学或不是,我愿你健健康康的。愿我们无论寒暑,都能在这野外走走。吹吹野外的风,听听风中的声音,望望天上的月亮,这就好。真的很好。你听见了吗?或许我们从来都是相识的,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相识。但却注定,常常相见。

我们可以一起走走吗?我是慢的,或许,你也是慢的。如果是这样,我们一起走,还是不一起走,都是一样的。我们是读懂彼此了吧。我们都把许多话,说与风了,说与月了,说与这不断泛着涟漪的水了。

我想对你说,这世间多的是吵吵嚷嚷的人,愿意一起走走的人,是何其的少啊。便是能在一起走着的,也是走着走着,便走散了,走散了便再也寻不见踪影。

茶与茶的相遇

——给伊云我跟你说,我们是彼此的清茶。

我想,我是拿了心来,说这句话的。清茶,我怎么一下子就想到这个词儿了。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词儿了。但是,却那样的贴切。

是要有喝茶的时间,有喝茶的心情,有那样一杯可心的茶。清香袅袅。而时光,恍然的,并不在场。你一来,时光隐了。你快要离开时,时光飞回来了。这,是多让人心生感伤的事。

真希望和你说话,永远这么说着,说着。说到地老天荒。你是尘世里居住着的另一个我吗?我想说出的话,总是通过你的嘴与心说出?你为何对我那样知根知底?在你面前,我便是个透明的人,你数得清我的每一条脉络,你看得清我体内的血,在为什么而奔涌。你总是轻易地用你的解剖刀,把我紊乱的思绪,一条一缕地解析开。

我们是从哪一天开始说话的呢?记不清了。或许是前世吧。我们又是怎么样就开始了呢?也不知道。一朵花的萌芽,总是那么让人记不清楚时刻。但它,是那样清新,美好,鲜嫩,芳香。

有些话,有些心情,我不知道怎么样去表达。而你知道。你替我说出。

最早认识你,是在《散文诗》杂志里。后来又链接了你的博客,就常常地跑到你家里去,一去,就想久坐着,不想出来。想在那里,一直就那么坐着。像是坐在紫藤花架下,阳光明媚,大朵大朵的移上花架,地上是斑斑驳驳的流年的碎影。“无边的飞行”,你的博客名。无边的飞行,这是谁都愿意做的梦啊。真的愿意跟着你一起飞,飞越漫漫的长途,到达理想的丛林。有些地方太黑了,总是看不见阳光,看不见花朵,只有漫天漫地的灰尘与挖土机。可是我们两人共同向往的地方,在哪里呢?我们的心地里,都住着一个美丽的香格里拉。你的书名《凌空舞蹈》。凌空舞蹈,会多么美丽,舞姿会多么潇洒,空间会多么辽阔。

你的文字简洁、含蓄、深刻、隽永。一篇文字,我总是一读再读。总是想品出你所要表达的深意来。但真正的懂得是不存在的。便是自己,也不一定就非常懂得。你同意吗?总是想试图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无奈,打马也追不上你的影子啊。自知太浅,只有拼命追赶,星夜兼程了。

你比我略小,却事事、处处,做着我的姐姐。真是不服不行的。是痴长了三岁呀。我们都怕冷。我们的心都是暧的。我们都不愿意往人堆里钻。便是钻到里面,我们也还是我们——我们都爱穿蓝色的衣服,素面朝天。我们都试图,给这喧哗的尘世,送去一小束一小束素雅、清凉的美丽。

许多的花都在那儿,散发着清香。它会一直陪伴我们,照亮我们。让我们望见荒凉尘世里的暧。

那一株幽兰,又飘到我的眼前,你是吧,你必是。隐隐的,散发着远离尘世的气息。是我爱着的,也是与我久久隔离着的气息。

我们是隔着怎么样的千山万水,彼此寻找到的?你在塞北,我居江南(我们安庆可以算是江南吧),再远的路程,没有阻断我们,没有阻断我们彼此的寻找。找了多少年!找到时,泪痕潸然。是再不用多一句话的。你真的在这里,真的在。那么让我们喝茶,让我们就这么喝着吧。在紫藤花架下。天上云卷云舒,身旁蝶飞蜂舞。

一杯清茶,绿色的,透着淡淡的清香。要用尽我们的一生,来啜饮。

那些窗户

我常常因为那些窗户,而愤怒。为何,它们日夜都不安眠?

有天晚上,我正在卫生间淋浴。我的窗户开着。外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别人也应是看不见我的。忽然,“啪”地一下,对面的窗户亮了,如同白昼。像是X光,能透视你的五脏六腑。我慌慌张张地关了窗户,拉上窗帘。先前是哼着歌子的。因为对面的光亮,我“啪”地一下,旋紧了喉咙。只任那一脉温润的水流,静静地流过我的身体。而且,此后每晚这个时间,那盏灯都准时打开。不止那盏,还有很多盏。是新搬来的住户。我忘了,后面的新楼房里,开始住人了。

就是这样。我们的章节,常常要被别人打断。

在书房里也是。敲着键盘的当儿,对面便有一双眼睛,贴在窗户的百叶上。可是,你看什么呢?你能看清我吗?看不清。那你干吗看呢?你看得见我写的字吗?你也看不见。我的字,它只呈现在我的屏幕上;只存在我心底的胶片上,你放映不出来。

依偎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也是。是坐着,是卧着,对面的那些窗户,都可以透过我的窗户看得很清楚,只要我不关上窗帘。其实,我卧着,还是坐着,关卿何事?在我自己的家里,我总该有些肢体的自由。我看电视,还是看小说;我织毛衣,还是跟朋友闲聊,又关卿何事?那你干吗,总在某个窗户洞里穿透了浮尘,直把目光伸进我的窗户里来探究?你不可能看得清我的。

我们离得这样近,却那样远。

卧室里的窗户,通常是关着的。除非是落雨的白天,我会打开它来透气。那只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世界。别人是进不去的。

其实,或许你并没有在看我。只是我真的感觉你时时刻刻在窥视我。让我感觉憋闷,感觉呼吸困难。或许,你也如我,感觉我在同样的窥视着你,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让你好好地呼吸。是谁侵蚀了我们的空间呢?我们是否该握手言和呢?我们的眼前只剩下窗户,我们不看窗户,看哪里呢?

记得四年前搬到这里时,并不是这样。后窗外面,是一片无比宽阔的天空。远处是一碧如洗的青山,一年四季浓郁着。常常会听到婉转的鸟啼;夏季还会有蜻蜓飞舞,会有蝉儿清唱,会有蟋蟀歌吟。清香都可以透过空气传输过来。我常常可以在窗户前做深呼吸。哪像现在,到处布满窗户?

前窗的窗下,是我们家无忧的花草。红的红,黄的黄,紫的紫,绿的绿。总是一片生机盎然。蝴蝶在花朵上停驻;阳光在枝叶上腾挪;鸟儿一天到晚在搬运着幸福。可是现在,我们家对面是七层的高楼,它们分割了我们家大半天的阳光。我们家总好像在过着下午,阴阴的,暗暗的。夏天,倒是略可感觉荫凉;而冬季,那就是真的有些寒凉入骨的了。花草们,也会时露萎靡之态。空气也被截去了大半。鸟声也被大朵大朵地裁走了。婆婆常常坐在门前的矮凳子上微微地叹着气。

是谁让我们如此逼窄的呢?是谁,日日在侵蚀着我们仅有的一点点空间?是那些窗户吗?是那些窗户里睃动着的眼睛吗?

其实,我们并没有刻意去窥探谁。只是,不经意间,就被当成贼了,或神经不正常。谁又愿意这样?

愤怒。还将愤怒下去。我们改变不了。除了愤怒,忍耐,与沉默。

忽然想到爱情

月光愈来愈清冷了。腊月的月光,清寒如霜。高高地挂在天幕上。有点孤芳自赏的样子。星子,也大多隐去了。只有零星的几颗,陪伴着月。天幕,是瓦灰的,或钢蓝的。

小时候常常听老人家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不知是否可信?我但愿真是这样。只是那些在尘世里爰着或怨着的男女,不知飘到天上是怎么样的相处。会恩恩爱爱着吗?会将前生的一切,全都抹去吗?他们只做了神仙眷侣,而与地面上的烟火,无甚纠葛了吧?天上,会有幽怨吗?会有相思之苦吗?想是没有的吧?星与星之间,和人与人之间,哪个距离更远呢?也许是说不清楚的。近距离的,未必相爱;远距离的,未必不相亲。

秦观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当然是对的。爱情,是圣洁而纯净的,是不受时间空间隔离的。

来,来,来入梦。让所有的,相爱着的灵魂,在梦里团聚。为人世间,那些亏欠。跨过那命定中的天河,跨过那隔山隔海的星辰。

世间,唯有爱,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近日读一些名人的爱情。读完,只有感叹,晞嘘。徐志摩,一代情圣,一生的至爱,是林徽因,却因有了小曼,终是有所补偿的。只是,命运到底给他开了玩笑,让他在三十六岁的盛年,为听林的演讲,而失事于飞机途中,空留下小曼在漫漫尘世中,悔恨,孤苦。但是,小曼是他一生灵魂之伴侣吗?他不是一直在追求这个吗?他追求到了吗?只有他自己明了。胡适,开一代文明之先,自己却是首先做了文明的奴隶。与曹佩声相爱相知,最后,也不得不屈服于旧礼教的规范,在正妻剪子的威逼之下,忍痛割爱,斩断情缘。而曹,却为这段爱情,耗尽一世,终生未嫁。到死了,还要埋在胡必经的路上,真是可歌可泣。写下《雨巷》的戴望舒,也只有永远对着那暗香盈袖的女子的背影,悠悠苦叹。走过长长一生,也没有爱上别的女子。他心里,就只生着那一个丁香般的女子。一代才女萧红,一生痴绝处,就在于,总想抓住泥沼里的温暧。前后跟过四个男人。但又有谁对她有过真情呢?或许,一刹那的怜惜,也是有的。只是终不敌时间的磨砺,一转身,爱已成风。她只有死死地抓住那一点点温暧,那只是她自己认为的温暖,而她,终是寒凉地孤绝地,去了。“平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三十一岁死时,竟是身边一个男人也无。连风也是要掉泪的吧?

至于杨振宁跟翁帆的爱情佳话,我一直都不想说什么。他们有着爱情吗——相隔五十多年的生命历程。也许翁帆是上帝送给杨的最珍贵的礼物吧?但愿他们是有着爱情的。我从来都不想参与到这个话题的议论中去。名人自有名人的爱情。他们也是凡人。又有着与凡人不一般的独到之处。不说。

也没必要一一去列举。

古代的、现代的、当代的、中国的、外国的,爱情的故事,层出不穷。只是,每个人自己的爱情,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道了也白道。个中酸甜,只有当事人才会明了。

爱情,是不分地域不分国界不分种族不分年龄的。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里尔克与茨维塔耶娃;萨特与波伏娃;柴可夫斯基与梅可夫人……爱着一个人,总是要一头跌入,朝思暮想的。未来,总是那么虚幻。它在前面指引着你,诱惑着你,你如跌入爱情,就只有一往无前。哪怕是在漆黑的隧道里走着,走上一万年,你也要咬着牙,往前走,拼了命地走。忍住所有的血痕与苦痛,找到你所向往的光明。哪怕根本就无光明可依,你还是要奋不顾身地去寻找。这就是爱情。便是为了那一个去死,也是愿意的,也是奋不顾身的,也是丝毫不用考虑的。这就是爱情。

据说,毕加索一生女人无数,到死了,却还没有一个相知相恋的爱人。原来,他在寻求灵魂之爱。但是,没有。灵魂之爱,在这尘世上,多么难得。其实,终其一生,又有谁,有几个人,能找到灵魂之爱呢?而灵魂之爱,又有谁讲得清楚呢?只有寻求灵魂之爱的人,才心知肚明。你说的所有的话,他(她)都爱听,都懂,都愿意听,都愿意解读。你对他(她)的所有的一切都感兴趣,而对他(她)又有着异乎寻常的宽容爱护。你确信,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这样温柔地对待你这样深切地懂得你,这样愿意跟你在一起。他(她)跟你完完全全是平等的。你遇见他(她),作就想要把自己整个儿整个儿,所有的所有的,都给了他(她)。像《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托马斯那样,遇见特丽莎,就想要跟她住在一起,永远住在一起。在托马斯眼里,以前所有的女子,不过如烟云逝去,不留踪影。只有特丽莎,让他魂牵梦系。其实,来到世界上,注定大部分的人永远孤独。只以身体之爱,和尘世里温暖的亲情,代替了朦胧了真正的灵魂之爱。灵魂之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只有如此了。如此,也是万全了,也是圆意了,上帝赠给我们的圆意。

我们都满足了,都已很满足了。

其实,爱在爱中,已满足了。也没什么牺牲不牺牲,伤害不伤害的。都是心甘情愿的。都是自己愿意一头跌入的。两个人一起跌人,一起在爱海中畅游,那自是人生中的盛宴。不能,那也是造化弄人。只有守着那一份苦涩而又甘甜的心地,守着那些永远碧绿的枝丫,到老,到死。没有后悔,没有。

愿所有相爱着的灵魂,有一天,在天上相遇,在天上相爱,在天上永恒。像那些星星一样,紧紧挨着。没有阻隔,没有泥沙。吹一曲古老万年的歌谣,吹一万曲吧。

去乡间

去乡间。这是我的情结。一段时间不去乡间,我会感觉窒息。会憋闷得不想说一句话。像是喉咙里全是灰尘一样,咳嗽。

这时候的乡间,是静寂的。也是热闹纷繁的。只是,有的听得见,更多的藏在泥土里了。

天上还在下着蒙蒙的细雨。大地在饱满地吮吸,一刻不停。

鸟儿在枯枝上,高唱。是唱着爱情呢,还是唱着春天,还是唱着它们的无邪是超越了人类的?即便在寒风萧瑟的冬天,它们都要无忧无虑地歌唱。更何况,眼看着,便是春的汪洋。它们是有先知的。空气虽仍是那么清寒,但鸟儿们,能感触到大地的温度在上升,它们的眼里心里早就是柳丝绵绵、春花烂漫了。它们在树枝间起起伏伏,互相唱和着。听着它们清脆的叫声,有谁不深受感染呢?你看到的枯枝,就一定不是枯枝,而是一树一树粲然亮丽的绿的音符。

地上的荠菜星星一般,随便踩着哪儿,哪儿都是它们小小的身影。它们那微弱的香气,只在泥土边蔓延。你不凑近它,使劲地亲近它,是闻不到的。它只香给那些爱它的人。

油菜的茎秆,绿得发黑,壮实着呢。已有一些太过精灵的女子,在它们中间袅袅娜娜。仰起一张张灿烂无邪的嫩黄的脸,弹着美妙的琴弦,细细的腰身,叫人怜惜。

麦苗儿正青,丰盈着。正鼓胀着腮帮子,往上长个头呢。

青青的竹林里,已有许多嫩生生的眼睛在逡巡了,那是竹笋尖尖的头颅。

棉花秆黑着。等着吧。它们很快就会回到田野里去,变青变白,升腾成温暖的、漫天的云。

橘树,永远穿着苍翠的外衣。经冬犹绿。扯一把叶子,在手心里搓着,一股浓浓的清香,就会窜到鼻子里来。

远处斑鸠总在大声地叫,不知疲倦。“咕咕,咕咕”,像是农事的韵律,不徐不疾。很快会有布谷鸟的叫声了。就在近处。

桃树杏树李树,就快要成一束一束明丽的火焰,烧成漫天花海。而柳树病娜的身姿,也将一点一点地缀細绿色的珍珠。

雨。烟雨。杏花烟雨。明朝深巷该有杏花卖了。

烟雨的近处,河流的上游,水草正茂盛着,那是我永久的故乡。

明天,又将出发

我不是一个耽于行走的人,只是有着一颗向往行走的心。

好长一段日子,一直沉迷于余秋雨的苦旅里,奔跑于他驻足过的那些驿站(浸在他的文字里)。我知道,这一辈子,我永远成为不了他那样的人——不能像他那样带着课题去行走,不能像他那样边走边唱,唱出激越铿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