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怨的青春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她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一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她给了你一份记忆长大了之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一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明月诗很浅显,也许只是散文而不是诗,但所说的很对——相遇的刹那,电光石火的光芒,心空的风暴,一生一世的疼……都只是一瞬,过了那一瞬,就再也没有那一瞬了。会有许多许多别的光芒的一瞬,却永远不再是先前的那一瞬了。逝水,永不回。水,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流淌,却都不会是前一时刻的流淌。
想想昨夜的月亮。或者彼时根本没有月亮,你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你是圆满的,心爱的人也是圆满的。而过了昨夜以后,是再也找不到那样的一轮或一镰了。同样的一轮或一镰,是不存在的。想想那年春天的雨。雨中的柳树,杉成,池塘,青草,他的忧郁的眼神,她的欲说还羞……那些场景,同样,也只可能是一瞬。尔后的,再美丽,也不是先前的那些。童年的炊烟,是永远不可能再飘回来了。它,只飘荡在我们灵魂的上空,成为永恒的风景。青涩时的雾气与湿润,也只是旧日的气候。
如果没有某些一瞬,活一万年,也等于是白活了。只有被爱镀过的时光,才是一万年中最美丽的一瞬。无数个一瞬,构成我们五光十色的人生。去爱——所有你爱着的和爱着你的事物吧,不仅仅是人。
一万年,只一瞬。不会比这更多,更长。
向死而生
常常会想到死亡。是不可能不想的,是没有一个人没有想过的。死亡,与生倶来,是生的孪生兄弟。
我的父亲,曾经常常想着死亡。因为他身体有段时间非常不好。他常常想着死亡,我也就常常想着他有朝一日会死亡。一想到他要死亡,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哭泣。有时候,在梦里都是泪流满面。父亲五十多岁时,就急着要死去,说算命先生算好的。可是现在,他已七十岁了,还好好活着。可见,对死亡的担心,是多余的。真的要死去,你挽留不住。没有到达规定的寿数,你整天想着死去,也不会死去,只不过因为心情忧郁而会短寿一些。
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道家说:齐生死。都是于一种云淡风轻中,回答了死亡的问题。活都没活好,去想什么死亡?活好,就行了。
我常常想,死亡是最公正的,谁都难逃一死。你活一千岁,也是要死的。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人死如灯灭,是叫活着的人怎么也不愿意去想通的事情。他(她)死了,就真的回不来。哪怕是梦中,都很少可能回来。你永远触摸不到那已然消失了的活生生的肉体。你思念再深,那又怎么样?他(她)死了,就不在了,永远不在了。说是在灵魂里住着,那又怎么样?永生,是安慰活人的。他(她)不可能再陪伴你了,永远都不可能了。当然,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经历过那种深刻的死亡,那种叫我撕心裂肺的死亡。我的父母尚健在。我的祖辈的亲人,我最爱的是外婆。外婆死时,我虽然也非常伤心,但过后不久,就差不多将那种悲伤全部忘记了。记得的,都是外婆在世时对我的好。毕竟,活着的人,路长,不可能总是陷在悲伤里。快乐,于人生是最重要的。
有时候,会去送别。我们也悲伤地跟死者的家属说声:节哀顺变。但实际上,我们的悲伤不及死者家属的万分之,十万分之,那是因为,死者与我们没有太多的关联。他,或者她,死去了,作为认识的人,我们曾经见过,有过一些交往,但并没有形成那种深人骨髓的情谊,我们不必那么悲伤,不必痛苦得像背负一座大山。我们的这种悲伤太浅表了。我们有时也想,死者的家属是多么痛苦啊。甚至也为他们的痛苦而痛苦,因他们的哭泣而哭泣。但我们的痛苦,是不伤及皮肉,更不伤及灵魂的。我们的眼泪,只是眼里流下的泪,而不是心河里的。
人更多的时候,想着的是自己的死亡。总有一天,要死亡的。无论你活着时多么风光,或多么委琐,你多么富贵,或多么贫穷,都要死亡的。死亡了,风光与委琐划了等号,富贵与贫穷也划了等号。谁和谁,高贵与卑贱,等等,都将成为一杯泥土,成为一缕云烟。像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一样,让世界平静。
谁也握不住任何什么。不管你怎样试图握住,到最后都是要撒手的,都是两手空空地回去。在世时,你拥有着再甜美的愛情,或者创造出最伟大的事业,你都不可能带走一丝一毫的荣光。你的肉体,与你在世的一切,都随着你离去。如果你真的有什么能够留下,那也只是你创造的精神价值,能撼动人心、光照千秋的精神价值。像米开朗基罗的《最后的审判》、罗丹的《思想者》、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凡·高的《向曰葵》。但这也不是他们握得住的,那都只是死后的光环。你的不朽,永远只跟在你的身后,是不会跑到你的前面去。有时候,想着曹雪芹的《好了歌》,真是写绝了。好了,好了,等到死去了,一切就好了。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情爱。但是,活着的人,每一天,都有每一天的生计。他总是要活得生机勃勃的。他不会总想着死去的人。谁都一样,大可不必为此沮丧。不是绝情,是现实的残酷,造就人的冷漠。人,都是现实的,是活在当下的。活一日,就要做一日的打算。日子,是自己一点一点挨过去的,别人不能帮着过一分一秒。
孔子、孟子、庄子死了,苏格拉底死了,秦始皇死了,恺撒死了,埃及艳后死了,奥黛丽·郝本死了,将来,比尔·盖茨也会死,李嘉诚也会死。无一例外。我常常看中央电视台八套的《探索发现》栏目。里面的考古节目,尤其感兴趣。所有的,所有的,终有一日,灰飞烟灭。他们在世时,嫌奢华不够,还要带到泥土里去享受。秦始皇将众多的兵马俑植入墓葬,生生死死护卫着他。两千年后,不也还是给人挖了?他死了,他能预见两千年后的现在吗?关键是,死后无知。这也许是最大的悲哀。
人,到底是要有一天走向虚无,彻底的虚无。死了,就真了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世界再怎么精彩,都与逝者无关。一切的肉体与灵魂的享受,都要告别。这是多么让人悲伤的事情啊。谁将会哭泣,不知道;谁心存欢喜,也是不知道的。无爱无恨,无悲无喜。既无法对父母尽孝,也无法对爱人与孩子付出爱与关怀。这世界,从此就与逝者完全地无关了。我家乡宿松有句俗话,“宁在世上捱,不在土里埋。”很有意思。纵使人间有太多的苦难,能活着,还是愿意活着的。既有勇气去死,如何就没有勇气活着?
假使,人能够死两次,能够体验一次死亡,就好了。比如,知道哪些人在哭泣,哪些人陷入了深刻的痛苦,哪些人会后悔当逝者在世时,没有对他好一点,又有哪些人在冷笑。我有时很想装一回死。也不是想装死,就是想体验一次死亡。我要看着,前来吊唁的人脸上的悲伤与凝重。我会想笑,也许我也会哭泣。为他们对我的深情厚谊,感动得哭泣。我到底是没有白白在这人世间走过一遭的。我与人世间许多的人,结下过浅浅深深的情谊,这多少令我寂寞而乏味的光阴,有过些许温暖。这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啊。我想用我冰冷的手指,去摸一下人世间温暧的手指,或心。我想听听,为我吹奏的是哪一支曲子,我喜欢不喜欢,我希望最好是《春江花月夜》。我想仔细地分辨一下,这世间,人的嘴脸。他们是装着悲伤,还是真的有些悲伤。
其实,这又有何重要呢?便是死后有知,这一切,又与逝者何干?已经活过了一世,没有做过亏心的事情,也就心安了。死去了,再管活人的事情有意义吗?——或许,人都是贪婪的吧?死去了,还要想着活着的事情,而不肯安静下来,不肯瞑目。死亡,不过又一次回乡,回到故乡,回到父母的怀抱里,回到最初。你本是泥土,复归泥土。既然是回乡,心如何不安?
这样一想,又坦然了。既然,谁都难逃脱一死,死亡,就是最公正的。况且,你不过一粒尘埃。许多风华绝代的人,都要死去。秦皇汉武死了,李煜死了,横绝千古的才女李清照死了,成吉思汗死了。便是老子,据说活了一百六十岁,他也死了。你如何死不得?谁都是要死亡,又如何不去珍惜这在人世间宝贵的光阴?不过几十年的光阴啊。
唯有爱,好好地去爱,爱着你爱着的一切,方不辜负!
尤其灵魂里爱着的,千万不可舍弃!要爱到死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
——听着,看着一些故事,有感一直听人在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半路上遇着前生相识的人了。如初见,又如何呢?人生是回不去的,只是单行线。
一扇门在你面前关闭了,就永远的关闭了。再开,便不是原来的那扇。不可能是原来的那扇。
只如初见,是否有现在?是不可能有现在的。
是你所有的过往,成就了你的现在,你的当下。那个人与你遇见时,你是现在的你。过去的你,不可能在他眼里重现。你的过去,在别人的底片里。是你与别人的过往,堆积成了当下的你。是不可能翻拍的。即便翻拍,也不是原来的你。一定是黯淡了的。
假使我们能返回时光隧道,寻回昨日的踪迹,我们最初的青涩与稚嫩,已经永远地逝去了。不可能找回了。被粗粝的日子,磨得千疮百孔。
人生怎么可能如初见呢?
便是真的在最青葱的时节,你遇上了他(她)。他与你却可能擦肩而过,他根本就认不得你。你根本就没能让他认出。你的青葱,在众多的青葱面前,也只是最普通的青葱而已,淹没了。你总是在想:在我最美丽的时节,我没有开成一树灿烂,站在他必经的路旁。但是,也许你最美丽的时候,他也无心于你的美丽。你也只是众多的花儿中,最普通的一树罢了。
便是最初时遇见,并从此亲亲密密地走在一起了,也只有最初的合拍,而无永久的和谐。试问,有几对夫妻,是真的琴瑟和谐,灵魂彼此深刻地楔入的?更多的,不过是融合了天长日久的亲情,难以割舍。是将两个人打破了,重新调和而成的新的两个人。
初见时,是真的好。是雾中看花,水屮望月。总是加了太多美好的想象的。是在半空云里的好,如云霞一般,稍纵即逝的好。你想想,花未全看月未圆,多好。总是叫人有盼头的。你一点点地看着它,慢慢地满,慢慢地圆,慢慢地溢出香味儿来,泼洒出清辉来,多好。等到有一日,花开了,月圆了,所有的秘密,都一览无余了。在你的面前呈现的,也不过是寻常的月,寻常的花。你可以视而不见的。或者,你看见的也只是有着太多尘埃的花与凹凸的月。要蔫了去了,要亏了去了。
世间没有不蔫的花,没有不亏的月。便是这样。最美好的初见,也不过是这样。
美丽总是要渐渐地凋落的。站在面前的,真的便不是以前梦想里的。也真的恋真的缠真的爱。也真的幸福。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切的激越,终会归于平淡。甚至有一天,会平淡到彼此不认识彼此。是怎么努力地寻找也寻找不到最初的那一个了。便这样,走过许多年。
走过许多年后,你与另一个,在拐弯处,遇见了。你听到了袅袅升腾的曲子。是最初的那支曲子?你醉了。你想沉人。塞壬的歌声。真的是那支曲子。弹曲子的,真的是那个人。铺排着的,是那个场景。悬在天上的,是那一轮暗月。
你回去了。回到童年去了。忘却了天,也忘却了地。你让一切走远,你只独独留那一个,在你的梦里。
只是梦,一个长长的梦。但你,愿长长地醉在这梦里,不醒。
你在想: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可不可以骑着竹马,去摘一支青梅?我可不可以,误人藕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可不可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人生若只如初见,妙就妙在一个“只”字,一个“只”字,道尽不能的凉意。心在天山,身老沧州。背着重重的壳,你是再也找不到初见的路了,找不到了。只有在秋风里,画尽最后一抹苍凉,念叨:“人生若只如初见……”
安静
一直希望自己是个安静的人。许多年了,也一直在做。但尘俗里的巨响与内心的喧闹,还是时不时来扰乱我的平静,使我不能好好坐下来,看一段文字,听一段音乐,看花开的神态,听清澈的鸟声……
我知道我心里,是有着太多密密匝匝的油泥与尘灰。柴米油盐本就是像战争的。许多人活着一生,也无非是为着柴米油盐的充足。便是我们,也无非如此。不过,心底里尚留着一小块自留地,自耕自种而已,那里流淌着一小股清泉。甚至有时,还会开一些细细的花朵,结一些小小的果实,让你欢悦。如此而已,一生倏忽即逝。
我不知道,人如完全无欲,是不是就完全地安静了。可是这样的安静,是否等同于死寂?这样安静下去,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没有奔涌,没有起伏,没有升腾,那不就是死水一潭?长久地沉下去,是会发绿发臭的。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又作何解?人生,还是要有流动的。孔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为何乐水,无非因为,水可以让人感受激越、感受奔腾的快慰,让人可以远离家乡,去寻觅自己理想的王国,去找到那个可以安顿自己灵魂的原乡。仁者乐山,山使人宁静,使人体验到回归怀抱的悠悠厚味。人,一旦漂泊久了,总还是要从航船上下来,回归到山的宁静的。山,让人感觉天地恒昌,日月流长,不知老之将至。人,既需要喧闹,也需要宁静。只有二者平衡了,才可以真正地安静了吧?
一个平平淡淡一世的人,他的表象看去是安静的,但他的灵魂也许一直都在奔跑。只是,没有一把刀子,去把那些人的灵魂剖开来让人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实现人生的攀登与飞跃。他的一生只有一个名字:平庸。一如我等,浑浑噩噩。
一个永远都在东奔西跑的人,他的方向永远在前方。他的目的地永远是远方之远。永远没有回头的时候。这样的人,或许他一生太过激越,但他的骨头他的血,一定布满沧桑,一定爬满疤痕。但他,停不下来。他的名字,叫伟大,或不平凡。他,实现了人生的大跳跃,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灵魂的栖息地。但他可能是安静的。真正的灵魂的安静。
谁能将喧闹与宁静揉捏得光滑平展呢?那,他就是大智者。既能创造人生炫目的辉煌,又能守闲潭落花的安静。
只是,大部分尘俗中人,都是一天到晚在奔忙。在忙什么?有的人清楚,有的人不清楚,甚节直到死,也没有个标的物在那里耸立。自是有着悲哀。道不尽。
自己的功名、婚姻、经济状况,孩子的成长、健康、学业,亲人的欢欣、痛苦、烦恼……睁眼看看,每一缕射进室内的光线,或流荡在屋外的风,都是尘土飞扬。永远如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千头万绪地伸出触须来,要你理顺、安抚。你到哪里去寻觅一处安静的去处呢?
从顺水漂流,回到静居山中,我愿意人生的理想便是这样——从激越回归安谧。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能看看云舒云卷;在秋高气爽时,能望望大雁南飞;在一弯静水面前,能读读娉婷的荷,望望鱼儿荡起的一圈又一圈涟漪。这,真的挺好。
只是,我是滚在油世里的一粒泥丸。许多年来,一直混沛着,如飘汤在那些枝杈间的薄烟,总也落不到实处。既无激越,也做不到彻底安静。
心空澄明,灵魂愉悦,纵然只是一泓浅水,也是能有真正的安静的。
真正的安静就是一份很深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