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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魏纪(4)

诸葛诞情急窘迫,一个人骑马带领亲兵突击小城想要逃走,大将军司马胡奋杀了他,后来又灭他三族。诸葛诞亲兵几百人还是严阵以待,不肯投降。魏军每杀一个,就劝剩下的投降,还是没人改变心意,就这样他们全部被杀。

吴将于诠说:“大丈夫接受君主的任命,带兵前来救援, 已经没有胜算,还将被敌人俘虏,我不能这样。”于是脱去盔甲冲入敌阵战死。唐咨、王祚等人都向魏军投降。魏军俘虏了1万多东吴士兵,缴获的兵器堆得像山一样。

蜀汉亡国

魏景元四年(公元263年)八月,魏下诏命令各路兵马全面攻击蜀汉。派遣征西将军邓艾率领3万士兵,从狄道向沓中进军,牵制姜维;派遣雍州刺史诸葛绪领军3万人,从祁山进攻武都,切断姜维的退路;派遣镇西将军钟会统领10万大军,分别从斜谷、骆谷、子午谷进军,欲乘虚取汉中,然后直趋成都。

渡阴平邓艾袭川

蜀汉听说魏兵将要抵达,就派右车骑将军廖化前往沓中,做姜维的后援;派左车骑将军张翼、董厥等人到阳安关口协助各据点防守。命令各据点都不准与敌人交战,保住汉、乐二城,城中各有士兵5000人。

张翼、董厥向北到达阴平,听到诸葛绪准备向建威发兵,就在阴平等待诸葛绪,在此驻扎了一个多月。钟会率领各路军队齐头并进,到达汉中。九月,钟会让李辅率领1万人把王含围在乐城、护军荀恺把蒋斌围在汉城。

起先,蜀汉的武兴督蒋舒负责把守阳安口,但他整日无所事事,蜀汉朝廷派傅佥顶替他的位置,蒋舒因此怀恨在心。

钟会派护军胡烈为先锋,进攻阳安口关口。蒋舒教训傅佥:“现在敌人到了,不去进攻而闭城自守,不是好的打算。”

傅佥说:“我奉命把守此城,只有保全它才是我的功劳;现在若违背命令出城作战,如果战败,也没有死得其所。”

蒋舒说:“你以保全此城为功,我以主动出击胜利为功,让我们各行其志好了。”于是带领自己的部下出击,傅佥以为他是要去出战,所以没有设防。

蒋舒归顺了胡烈,胡烈乘虚袭击城池,傅佥战死。钟会听说阳安口关口已经攻下,就长驱直入,缴获了丰收的粮食。姜维听说钟会率领的各支军队已经进入汉中,就率领军队返回。魏金城太守杨欣等人乘胜追击,双方发生激烈战斗,姜维兵败撤退。又听说诸葛绪已经切断通道占据桥头,于是就进入北道,打算绕到其后面。

诸葛绪得到情报后,向后撤退了30里。姜维进入北道30多里,听闻诸葛绪后撤,于是马上调头往回走,从桥头通过。诸葛绪赶上去阻截姜维,晚了一天没追上。

姜维退到阴平,聚集军队,想奔赴关城。又听说关城已被攻下,就向北水撤退,遇到廖化、张翼、董厥等人,聚集兵力,据守剑阁以抵御钟会。

邓艾进兵到达阴平,挑选精锐部队,想和诸葛绪一起从江油直奔成都。诸葛绪的主要任务是拦截姜维,向西进攻不是他的任务,于是带领军队前往白水,与钟会会合。钟会想专擅军权,就偷偷奏报朝廷诸葛绪畏首畏尾,不敢前行,用囚车把诸葛绪押送回京,将两路军队全部置于自己的统辖之下。

姜维排列阵营据守剑阁险要,钟会进攻但没有取胜。运粮道路又坎坷不平,很难运输,魏军粮食缺乏,钟会就想领军撤回。

邓艾上奏说:“敌人士气受到损害,应乘胜追击,如果从阴平出发走小路,经过汉朝的德阳亭奔赴涪县,出剑阁以西100里,那里是平原,道路平坦,离成都就只有300多里了。用奇兵冲击敌人的要害,出其不意,剑阁的守军必定会调头回涪县,那么大军就可以两车并排着前进了;剑阁的守军不回头,那么接应涪县的兵力就不够了。”

于是邓艾从阴平越过700多里的无人之地,凿穿山岭打通道路,架桥梁修阁道,山势陡峭,峡谷凹深,险恶至极。又因为后勤跟不上,粮食也快要吃完。邓艾用毡毯裹住自己,不顾危险滚下山去,将士们都攀着树木悬崖,排列前进。

邓艾先到江油,蜀汉守将马邈不敌投降。邓艾到涪县后,诸葛尚、诸葛瞻统率诸军抵御,邓艾无法再继续前进。尚书郎黄崇是黄权的儿子,屡次劝说诸葛瞻应当讲求兵贵神速,抢占险要地方,不能让敌军进入平原地带,诸葛瞻犹豫再三,最终没有接纳。黄崇再三劝说,甚至急得哭了起来,诸葛瞻还是听不进去。

于是邓艾长驱直入,击败诸葛瞻的前锋,使其被迫撤退到绵竹。邓艾写信给诸葛瞻诱降,说:“如果你投降,我让朝廷既往不咎,并封你为琅邪王。”诸葛瞻发怒,斩杀邓艾的使者,布好阵势等待邓艾进攻。邓艾派儿子邓忠进攻他的右翼,派司马师纂等人攻击他的左翼。邓忠、司马师纂进攻失利,一起撤回,说:“敌人还不可以攻打。”邓艾发怒,说:“存亡之际,在此一战,哪有什么不可以的!”叱责邓忠、司马师纂等人,宣称要将他们斩首。

邓忠、司马师纂坚持不懈地再战,大败蜀兵,斩杀诸葛瞻和黄崇。诸葛瞻的儿子诸葛尚叹息着说:“我们父子蒙受国家大恩,没有早点斩杀黄皓,以致让他祸国殃民,我活着还有什么用!”驱马冲入敌阵战死。

蜀汉没想到魏兵这么快就到,还没有做好防守的准备。听说邓艾已经进入平原地带,百姓惊恐纷扰,都逃往山林大泽避难。

后主刘禅让群臣一起商议,有人认为蜀汉与东吴原本是友善邦国,应该投奔东吴;有人认为南中七郡险峻阻隔,易于防御,应该逃往南中。

光禄大夫谯周认为:“自古以来,没有在他国俯首称臣还是天子的,现在如果进入东吴,也应当向吴主臣服。并且统治都差不多,那么大国就能吞并小国,这是自然的道理。也就是说,魏、吴两国实力悬殊,魏能轻易吞并吴,是很明显的。同样是称臣,向小国称臣不如向大国称臣,受两次称臣的侮辱不如受一次!如果想逃往南中,应该早做准备,然后可以成功。如今大敌已经接近,大祸临头,众多小人之心,没有一个可担保的,恐怕出发的时候,会发生难以预测的变故,还去什么南中呢!”

有人说:“现在邓艾就在近处,恐怕不肯受降,那怎么办?”

谯周说:“现在东吴还没有臣服,形势让他们不得不受降,受降后他们肯定会善待我们。如果陛下归降魏以后,魏不分封陛下,谯周请求亲自前往许都,用古之大义为陛下争取。”

大家都听从谯周的建议。刘禅还想逃往南中,犹豫不决。

谯周上书说:“南方偏远蛮夷之地,平时就服从朝廷政令,既不缴赋还数次造反,丞相诸葛亮用武力威逼他们,他们无计可施才归顺。现在如去南中,外要抵抗敌兵,内要供给日用物品,费用巨大,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征收,只能损耗各夷人部落,他们必定会造反的!”

刘禅没有办法,就率领太子、诸王、群臣60多人等捧着玺绶向邓艾投降。

姜维复国计难成

刘禅降魏,姜维得到后主的命令,便不再战斗,把符节传送给胡烈,自己从东道与廖化、张翼、董厥等人一起到钟会那里投降。

邓艾破姜维

将士们都很愤怒,拔刀砍石头。随后各郡县据点都接到后主命令:停止抵抗,向魏投降。钟会厚待姜维等人,自己做主把他们的印绶仪仗还给他们。

姜维感觉钟会有些异样,就想促成他发动叛乱,于是劝说钟会:“听说你从出征淮南以来,百战百胜,司马氏能够旺盛,都是你的功劳。

“如今还平定了蜀汉,威名德望轰动天下,百姓认为你功勋卓著,主公忌惮你的权势和谋略,你想这样子还能安然而归吗?何不效法陶朱公范蠡泛舟五湖做隐士,来保住晚节呢?”

钟会说:“你说得太远了,我不能那样做,而且从现在的形势看,没有你说得那么严峻。”

姜维说:“如果有其他打算,凭你的聪明才智是能成功的,就不用我为你考虑了。”钟会心领神会,从此两人外出同车,入内同席。

钟会因为邓艾奉命主管事务,心理不平,就向卫瓘秘密报告邓艾有造反的迹象。

钟会擅长模仿别人笔迹,就在剑阁截下邓艾的奏章和书信,更改其语句,让语气显得狂妄傲慢,有很多居功自夸的地方;又毁掉司马昭的回信,仿造其笔迹让邓艾有所顾忌。

魏咸熙元年(公元264年)正月,朝廷下诏命令将邓艾押回。

司马昭害怕邓艾不听从,又派贾充率领军队进入斜谷。司马昭亲自率领大军伴随魏帝到达长安,又因为王公们都在邺,就任命山涛镇守邺。

钟会派卫瓘先到成都拘捕邓艾,并将其押送京师,自己随后也到了成都。钟会所忌惮的只有邓艾,如今他已被擒,钟会独自统领各路大军,威震西部,于是下定决心谋反。

钟会想让姜维带5万人从斜谷出击作为前锋,自己率大军跟在其后。

到长安以后,钟会命令骑兵从陆路,步兵从水路,从渭水进入黄河,5天可以到达孟津,与骑兵在洛阳会合,平定天下。

正在此时,钟会收到司马昭的信,说:“由于害怕邓艾拒捕,现在派中护军贾充带领步兵、骑兵共10万人直接进入斜谷,驻扎在乐城,我亲自率领10万人驻扎在长安,咱们马上就能相见。”

钟会收到信后很惊恐,叫来亲信,对他说:“如果只是拿下邓艾,司马昭明白我能独自做好;现在率领大军前来,一定是觉察到我有异动。我们应该速战速决。如果事情成功,那天下就是我们的了;不成功,退保蜀汉之地,也还可像刘备割据一方。”

十六日,钟会把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以及蜀汉的官员全都请来,在成都的朝堂为太后发丧,并伪造太后遗诏,说让钟会起兵废掉司马昭,向所有人宣布此事,让他们议论设置官署,让左右亲信代领各军。所请来的官员,都关在各官署房中,关闭城门宫门,派重兵把守。

姜维想诱使钟会杀光北方来的各将领,然后趁机除掉钟会,把魏军士兵全部坑杀,重新拥立汉主。他秘密写信给刘禅说:“希望陛下再忍受几天的侮辱,我会使一切扭转。”钟会想听从姜维的建议,诛杀北方来的众将领,但还犹豫不决。

钟会的帐下督丘建本来隶属胡烈,但他是钟会的亲信。丘建同情胡烈独自被囚禁,就请求钟会让他允许一个亲兵进出侍奉,各牙门将领也按照惯例由亲兵前去服侍。

胡烈骗亲兵让他捎书信给儿子胡渊说:“丘建秘密透露消息,钟会已经挖好大坑,准备了几千根白色大棍,想叫外面的士兵赐一个白帽子,任命为散将,用棍子一个一个击杀各将领,埋入坑中。”各个牙门将领的亲兵都听到同样的话,辗转相告,一夜之间,大家就都知道了。

十八日,大约中午时分,胡渊率领他父亲的士兵擂着战鼓冲了出来,其他军队也都不约而同地呐喊着冲出来,连监军也用不着,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往城里跑。

当时钟会正在给姜维发铠甲、兵器,有人报告外面躁动不安。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报告有军队向城里冲。

钟会很吃惊,对姜维说:“他们要叛乱,该怎么办?”姜维说:“只能攻击他们了。”

钟会派人把关押着的牙门将和郡守都给杀了,里面的人拼命抵住门,士兵想砍破门冲进来,但是砍不破。

一会儿,城外的人架起梯子爬上城墙,有的放火焚烧城墙上的楼阁,混乱不堪,乱箭四飞。那些牙门将也从屋子里冲出来,和他们的士兵会合在一起。

姜维率领钟会的亲兵参加战斗,杀了五六个人,最终寡不敌众,被乱军杀死。

大家争先恐后奋勇向前,把钟会也杀死了,钟会手下的将士战死几百人。

乱军又杀了蜀汉的太子和姜维的妻子儿女,尸体堆积如山,一片混乱。

乐不思蜀

蜀汉投降后,刘禅全家迁居洛阳,大臣没有随行的人,只有秘书令郤正和殿中督张通舍弃妻儿老小,只身跟随刘禅。

刘禅依靠郤正的点拨,才使自己的言谈举止中规中矩,没有失礼,于是慨然长叹,恨自己对郤正了解得太晚。

后来,刘禅被魏封为安乐公,其宗室及臣下有50多人被封侯。晋王司马昭设宴招待刘禅,为他演奏蜀地的乐舞,旁边的人都为之感伤,刘禅却无动于衷。

晋王对贾充说:“人缺乏感情,竟然能到这个地步。纵然诸葛亮还在,也不能辅佐他长治久安,何况姜维呢!”

有一天,晋王问刘禅说:“你想念蜀地吗?”

刘禅说:“在这儿很开心,不想。”

郤正听到后,就对刘禅说:“如果晋王以后再问你,你该痛哭流涕说:‘先人的坟墓都远在蜀地,我经常想念以致悲痛不已,没有一天不思念。’然后闭上眼睛。”

后来晋王又问他,刘禅就按郤正教的那样回答,晋王说:“这话怎么听着像出自卻正之口?”

刘禅惊讶地看着他说:“你说对了。”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