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同学会那一天,照例还是那老三套——吃饭、压马路、唱歌。KTV包厢里,灯光昏暗,加上人又多,不走近看真的很难认出谁是谁。
我被人挤到座位旁边,不小心压到了一个女生身上。纱质的裙摆,柔软的触感,让人不禁怦然心动。
“对不起、对不起!”我头还没来得及抬,就开始慌忙道歉。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眼前的人瓜子脸,面容精致,笑着拨了一下挡住视线的刘海,道:“是你。”
我难以掩饰住喜悦的心情,伸手打了招呼,开心地笑道:“嗨,这么巧。”
“巧什么。”旁边的同学看不下去,开始起哄了,“可莹,张天宇早就开始惦记你了。开同学会之前就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净瞎说。”我紧张地挥了挥手,想捂住那女生的嘴,但又下不去手。
可莹笑得眉角开了花,颤声道:“真的吗?”大家都开玩笑似的不以为意。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还是喜欢把以前的事情抖出来作为谈资。
“真的呀!”那个起哄的女孩子不依不饶了,指着我的死党说道,“不信你问杜子腾。”
杜子腾就是最开始打电话给我的那个男的,我幼儿班一直到高中的同班同学,也是最爱凑热闹的一个。
“是啊。”我就知道他一开口准没好话,“他想你想得都快疯掉了。知道你要来,他昨天高兴地一整晚都没睡着觉。”
“你闭嘴!”这回我下手就毫无顾忌了,狠狠地把他摁在沙发上。随后大家只能听到他“嗯嗯”、“呜呜”的声音了。
“不过你已经没机会了。”那个女生对着我,直白地说道,“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原本我还期待在大家的起哄之下,今晚会发生些什么,结果看来是我多想了,真的是我想太多。
我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整个人有点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胸口就有刀扎似的疼痛感,想反抗,却又无力拒绝。到最后,只能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一句:“想什么,人家好了这么多年,要结婚很正常。”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哟——”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结婚”这个消息上,“什么时候给喜糖啊?”我就像过气的网红一样,没人再留意我脸上失落的表情,跟着瞎起哄了。
聚会结束后,我找了个机会送她回家。临走前,不免看到杜子腾不怀好意的暗示的眼神,我能回敬的只有一个白眼。
“什么时候结婚啊?”灯火阑珊,走在朦胧的夜色下,伴随着江边大道上吹来的微风,我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夜色撩人,四周的路灯把她的脸映照得分外红嫩。她那微醺的脸,就如街上交织的光彩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今年12月,具体几号还没定。”她拂动着脸颊上的碎发,满脸温柔地笑道。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后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为了打破沉闷地气氛,我开玩笑道:“那我还得准备红包。”
“你也可以不给啊。”她翻了个白眼道,“大不了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打白条塞在红包里,这样就扯平了。”
我们就这样一路有说有笑地走着。我本以为从此以后,她会过上她想要的幸福生活,我们从此不会再有交集和联系,顶多生活在各自的微信朋友圈里,然后偶尔同学聚会的时候碰个面,寒暄几句。但是,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男方家里妈妈得了白血病,治疗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没有钱再去支付一笔庞大的结婚开销。了解到这一情况,可莹的父母极力反对这门亲事。为此,两方家长吵得不可开交。最终,他们俩的关系由于双方父母的原因走向了终点。
后来我问她难不难过,她说难过。我问她还爱不爱那个男生,她说爱。
那天,她因为他们两个的事情和她父母吵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我问她在哪儿,她说在江边。我担心她出事,急地大半夜从被窝里跳了出来,打了个飞的一直赶到江边,看到她没事我才放心。
她眼眶通红,妆都花了,明显是喝了酒,站都站不稳,一上来就拽着我的衣服嚎啕大哭。我怕她出事,想送她回去,但她就是死活不肯说家里地址。于是,我只能把她先送去了酒店。
一开始想到来这种地方,我的本能反应是拒绝的,毕竟前台看到这种场面会想很多,会让我很尴尬。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我开好房间,把她扶到床上放平,本来打算马上走。但她的一只手拽住我的衣角不让我走,还让我留下来陪她。我头疼,很无奈,继续再这样下去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理智了三秒钟,最后还是决定舍命陪君子,留在这里过夜。正当我兴奋地躺平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她“呕”地一声吐了我一身。
我尴尬地起来,收拾这混乱的场面。
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前台看到我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这么快”,然后看到我湿湿的衬衫,都在低声偷笑。更尴尬的是,连裆部都是湿的。
我好想解释,但这种局面,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内心里大喊一声“我真的什么都没干”,然后是满满的委屈感。没有人会理会我是不是真的被吐了一身,然后把衣服脱下来拿去洗了,他们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