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乃牡丹之富贵;冰肌玉骨,乃梅萼之清奇。
【译文】
植物不止一种,所以有“万卉”的说法,“卉”是草的总称;谷物的种类极多,所以有“百谷”的名号。
“如茨如梁”是《诗经》中的句子,形容庄稼茁壮茂盛,像盖房的茅草那样繁多,长到车顶梁那么高;“惟夭”“惟乔”是《尚书》中的句子,是说草木茂盛高大。
宋人周敦颐写的《爱莲说》,把莲花比作花中的君子;唐人贾耽著的《百花谱》,将海棠花称为花中的神仙。
“国色天香”(意思是散发着天仙香气的美女),这是对华丽美艳有富贵体态的牡丹花的誉称;“冰肌玉骨”(意思是纯洁白净肌肤如同冰玉的美人)这是对雪白清香奇异孤高的梅花的赞词。
兰为王者之香,菊同隐逸之士。
竹称君子,松号大夫。
萱草可忘忧;屈轶能指佞。
筼筜,竹之别号;木犀,桂之别名。
明日黄花,过时之物;岁寒松柏,有节之称。
樗栎乃无用之散材;楩楠胜大任之良木。
玉版,笋之异号;蹲鸱,芋之别名。
瓜田李下,事避嫌疑;秋菊春桃,时来迟早。
【译文】
兰花香气浓郁,被孔子称为花中的帝王;菊花香气清淡,被周敦颐称为花中的隐士。
竹有节空心而常低头,这被认为是有气节而谦虚的象征,所以被称为“君子”;秦始皇封泰山时曾在一棵松树下躲雨,封那棵松以五大夫的官爵,后来把松树称为“大夫”。
萱草又名“忘忧草”,佩带它可以使人忘记忧愁;黄帝宫中有一种屈轶草,有奸邪小人入朝,这草就指向他,所以又名“指佞草”。
“筼筜”是竹子的别号;“木樨”是桂树的异名。
过了九月九日重阳节的菊花无人赏玩,比喻过时的东西;寒冬中的松树柏树长青不凋,所以把它当做有气节的象征。
樗树大而不直,栎树大而质地差,都不能用作建筑材料或制作器物,是没有多少用处的木头;楩树和楠树是胜任建造宫室作大梁屋柱的好木材。
竹笋切片后白净嫩滑,所以苏东坡称为“玉版”;芋头长在地里时像一只蹲着的猫头鹰,所以《史记》上将它称为“蹲鸱”。
经过瓜田时不要弯腰提鞋子,经过李树下不要伸手整理帽子,为的是避免别人怀疑偷摘瓜李;菊花开在秋天,桃花开在春天,这是各自的花时有早有迟。
南枝先,北枝后,庾岭之梅;朔而生,望而落,尧阶謣荚。
絆刍背阴向阳,比僧人之有德;木槿朝开暮落,比荣华之不长。
芒刺在背,言恐惧不安;薰莸异气,犹贤否有别。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道旁苦李,为人所弃。
老人娶少妇,曰枯杨生稊;国家进多贤,曰拔茅连茹。
【译文】
大庾岭的梅花,岭南面的已经开始凋落,岭北面的才开始开放,这是因为两边气候不同;上古尧帝宫门前长有一种謣荚草,每月初一长叶,一天长一片,长到十五叶后又开始一天落一叶,月底落完,如此循环。
絆刍草总是正对着阳光背对阴处,好比有德行的僧人心中总念着佛法的广大;木槿花早晨开傍晚就凋谢,好比富贵荣华不能长久。
汉宣帝刘询刚做皇帝时由大将军霍光陪同去祭祀祖庙,当时霍光执掌大权而十分威严,刘询害怕他,感到背上好像有麦芒尖刺一般。后来用“芒刺在背”形容害怕不安的样子;薰草香,莸草臭,气味完全不同,如同贤人和不贤的人自有区别。
桃树和李树虽然不会说话,但前来它们那里观花摘果的人接连不断,树下都踩出了小路,这是《史记》赞喻汉朝名将李广的话;味苦的李子即使就结在大路旁边,也没有人去光顾它。
老汉娶少女为妻,这叫“枯杨生稊”,意思是好像枯萎的杨树又生出嫩枝;国家引进任用许多贤人,这叫“拔茅连茹”,意思是如同拔一丛茅草带出许多草根。
蒲柳之姿,未秋先槁;姜桂之性,愈老愈辛。
王者之兵,势如破竹;七雄之国,地若瓜分。
苻坚望阵,疑草木皆是晋兵;索靖知亡,叹铜驼会在荆棘。
王佑知子必贵,手植三槐;窦钧五子齐荣,人称五桂。
麑触槐,不忍贼民之主;越王尝蓼,必欲复吴之仇。
【译文】
晋人顾悦之与简文帝司马昱同年生但他头发早白,司马昱问他什么原因,他说我的资质就像蒲草和柳树那样,还不到秋天就枯萎了;宋人晏敦复当谏官爱提意见不怕权贵,秦桧派人对他说你年纪一大把了,别多嘴就会得大官,他说我怎能为私利而误国家,你没听说过生姜和桂皮越老越辣吗!
帝王有德,他的军队就战无不胜,打垮敌人如同利刀劈破竹子一般快速利索;战国时候秦、楚、齐、燕、韩、魏、赵七个强国分割天下土地,就像把一只瓜砍成几大块。
前秦国王苻坚率军侵略东晋在淝水被晋军打败,苻坚登城遥望晋军阵地,心中惶惶不安,连八公山上的草木他都怀疑是晋军部队;西晋人索靖在国家即将发生动乱时先就料到国家将亡,指着皇宫门前的铜骆驼叹气说:“不久将要见到你在刺丛乱草中了!”
宋人王佑在门前栽了三棵槐树,说他做官有阴德,子孙中一定有做到三公高位的,后来他儿子王旦当上宰相;五代人窦禹钧五个儿子全都中进士任高官,人们称赞为“五桂齐芳”。
春秋时晋国昏君晋灵公派刺客麑去刺杀大臣赵盾,麑知道赵盾是个贤臣而不愿杀害他,就当着赵盾的面碰死在槐树上;
春秋时越王勾践被吴王阖闾打败,他用十年时间做准备,自己睡柴堆吃苦菜与百姓同甘共苦,终于灭掉吴国报了仇。
修母画荻以教子,谁不称贤;廉颇负荆以请罪,善能悔过。
弥子瑕尝恃宠,将余桃以啖君;秦商鞅欲行令,使徙木以立信。
王戎卖李钻核,不胜鄙吝;成王剪桐封弟,因无戏言。
齐景公以二桃杀三士;杨再思谓莲花似六郎。
【译文】
宋人欧阳修的母亲郑氏在丈夫死后自己教几岁的欧阳修读书写字,家穷没有纸笔,就用芦苇秆在沙地上画字,谁不称赞她是位贤德的妇女?战国赵国名将廉颇开始与上卿蔺相如闹矛盾,蔺相如为了国家利益处处退让,后来廉颇认识了错误,背上绑着荆条到蔺相如家请罪,两人结为好友,这是善于改正错误的例子。
春秋时卫国美男子弥子瑕得到国君卫灵公的宠爱,一次他吃一个桃子觉得味道好极了,咬了一半就把剩下的一半送到卫灵公嘴里,卫灵公还夸奖他不忘国君是个忠臣;战国时秦国国相商鞅想要树立自己的威信以便发号施令,就在都城南门放一根木头,出告示说谁能将这木头搬到北门就奖给五十斤金子,人们都不敢相信真有这样的便宜事,有一老实人去干了,果然得到那笔赏钱,人们这才觉得商鞅说话算数。
晋人王戎家有李子十分甜美卖得好价钱,他担心别人也种这李子会影响他的独家生意,每次卖李前总要一个个地把李子核钻破,这家伙也太卑鄙吝啬了;周成王一次剪一张桐叶当做诸侯用的玉器珪拿给小弟弟叔虞,开玩笑说用这个封叔虞为侯,周公姬旦听见马上向叔虞祝贺,成王说是开玩笑,周公说天子是不能开玩笑的,成王只好马上封叔虞为唐侯。
春秋时齐景公有古冶子、公孙捷、田开疆三个卫士,全都勇猛难敌而言行无礼,相国晏婴教给齐景公一个办法除掉三人;赏给三人两个桃子,让他们比赛谁的功劳大谁就吃,结果三人争功闹得一场大不愉快,全都自杀了;唐代美男子张昌宗小字六郎,是陪女皇武则天睡觉的侍臣,不少人对他拍马屁,有人说六郎美得像莲花,一个叫杨再思的说哪里哪里,应该是莲花美得像六郎。
倒啖蔗,渐入佳境;蒸哀梨,大失本真。
煮豆燃萁,比兄残弟;砍竹遮笋,弃旧怜新。
元素致江陵之柑;吴刚伐月中之桂。
捐资济贫,当效尧夫之助麦;以物申敬,聊效野人之献芹。
冒雨剪韭,郭林宗款友情殷;踏雪寻梅,孟浩然自娱兴雅。
【译文】
晋人顾恺之吃甘蔗总是从尾部开始往根部吃去,说这样越吃越甜渐渐进入美好境界;汉人哀仲家有著名大梨名为“哀家梨”,入口消化甜美无比,有笨人拿来蒸着吃,大大失掉真味。
用豆秸烧火煮豆子,这是三国人曹植《七步诗》中说的话,比喻他哥哥曹丕残害他;砍掉竹子来遮护竹笋,这是抛弃老竹偏爱新竹的行为。
唐人董元素有仙术,唐宣宗李忱在长安要他弄点江南的柑果,他拿一只空盒放在李忱面前,一会儿就得满盒柑果,说是江南江陵县出产的;古时吴刚学仙时犯错误,被神仙罚往月宫中砍倒那株大桂树以赎罪,可他每砍一斧,那缺痕转眼间又平复和原来一样,永远砍不倒。
宋人范纯仁字尧夫,把自己刚筹到的一船麦子全部送给穷文人石延年帮助他埋葬母亲,捐献财物救济穷人的人要效法范纯仁;用礼物送给别人以表敬意,就说自己像古代那个把又辣又苦的芹萍子当做美味献给富翁的穷人一样,意思是礼物微薄不成敬意。
汉人郭泰字林宗,他的朋友范达晚上来到他家,他冒着大雨到菜园剪来韭菜招待范达,这友情真够深厚;唐人孟浩然在大雪天骑着驴子去观赏梅花而自得其乐,那兴致也实在清雅。
商太戊能修德,祥桑自死;寇莱公有深仁,枯竹复生。
王母蟠桃,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子,故人借以祝寿诞;上古大椿,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故人托以比严君。
去稂莠,正以植嘉禾;沃枝叶、不如培根本。
世路之蓁芜当剔;人心之茅塞须开。
【译文】
商朝国君太戊即位时朝廷阶下生了一棵妖树名祥桑,太戊检查自己的言行施行了不少利民的德政,几天后祥桑自己死去;宋代莱国公寇准是个得到百姓拥护的大臣,他被丁谓陷害流放雷州,在路上用一根干竹子插在地里,发愿说如果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国家百姓的事,这干竹子就复活,后来那枯竹果然长出枝叶。
仙人西王母的蟠桃树,三千年开一次花,再三千年结一次果,吃一个桃果长生不老,所以人们用“蟠桃之庆”来祝贺别人的生日;
上古时代有一种长寿无比的大椿树,对它来说八千年才算一个春天,八千年才算一个秋天,所以人们用“椿”来喻称父亲。
除掉稂草和莠草,正是为了种出好庄稼;浇灌树木花草的枝叶,不如给它的根部培土施肥。
人世间路途不平,各种障碍如同刺木杂草,应当铲除;人心愚昧不开化,就像被茅草塞住一般,必须给予疏通开导。
姚黄魏紫,牡丹颜色得人怜;雪魄冰姿,茉莉芬芳随我爱。
雪梅乍放,月明魂梦美人来;玉蕊齐开,风动环癿仙子至。
尼父试弹琴,发泗水坛前之杏;渔郎频鼓枻,寻武陵源里之桃。
九烈君原为异柳;支离叟必属乔松。
丈夫进学骎骎,勿效黄杨卮闰;男子为人卓卓,必如老桧参天。
龙刍茂时,周穆王备供马料;水萍聚处,樊千里用作鸭茵。
灵运诗成,已入西堂之梦;江淹赋就,更闻南浦之歌。
生成钩弋之拳,西山嫩蕨;剖出庄姜之齿,北苑佳瓠。
曾言水藻绿于蓝;始信山菰红似血。
元修蚕豆,自古称佳;诸葛蔓菁,迄今犹赖。
生姜盗母荽留子,尽付园丁;芦菔生儿芥有孙,频充鼎味。
【译文】
牡丹号称“花王”,其中又以“姚黄”和“魏紫”两个品种颜色最美最得人爱;茉莉花气味芬芳颜色纯洁白净如同冰雪,我最喜欢。
唐人赵师雄在罗浮山游玩,月下躺在一株盛开的梅花下睡过去,梦见与一美丽的仙女相会;唐代唐昌观里有一种玉蕊花,每当盛开时总有仙女在月下前来赏玩,她们身上的各种玉饰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尼父”是孔子的美称,他在曲阜的泗水设立讲坛,在上面弹琴授课,坛前杏花盛开;晋朝武陵有个渔人打鱼时偶然遇到一条两岸全是桃花的小河,他顺河划船前去,进了一个洞口后发现里面是一个与世隔绝没有剥削压迫的“世外桃源”。
唐人李固言年轻时曾碰见一株怪异的柳树中有神人,自称是柳神九烈君;唐人鲜于伯机家庭院里有一棵怪模怪样的老松树,他称为“支离叟”。
大丈夫做学问干事业应当像骏马行路一般快速前进不停止,不要像那黄杨木碰到闰年就停止生长那样一遇困难就畏缩不前;男子汉为人在世应有超群出众的志向抱负,一定要像老桧树高耸入云那般,干一番不同凡响的事业。
周穆王养了八匹骏马,用东海中茂盛的龙须草来饲养它们;水上聚集的浮萍,曾被唐人樊千里用作鸭栏中的垫褥。
南朝诗人谢灵运在西厢房里睡觉,在梦中吟出“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的妙句;南朝文人江淹写了一篇有名的《恨赋》,唱出“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这样的悲歌。
汉武帝刘彻的小妻钩弋夫人生来手掌就是捏成拳头不能分开的,后来就用“钩弋拳”比喻山中的嫩蕨;《诗经》上说美女庄姜的牙齿白得像瓠瓜,后来就用“庄姜齿”比喻剖开的漂亮瓠瓜。
曾有人说水草颜色比山中的蓝草还蓝;如今才相信山中真有一种颜色比血还要红的菰。
宋人巢元修喜欢吃野蚕豆,这东西古来就被称为好菜,后来就被称为“元修菜”;三国蜀国丞相诸葛亮叫士兵在扎营的地方种植蔓菁作菜粮,后来蔓菁被称为“诸葛菜”,直到今天人们还依赖它作菜食。
生姜是取根食用,所以收取生姜被戏称为“盗母”,收取芫荽菜时要留下种子,这些事情全都交给管菜园的人去办;萝卜生出儿子芥菜长出孙子,可以不断放在锅里换口味,这是宋人苏轼诗中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