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独自去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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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去野,来一场华丽的冒险(4)

背崩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过得自由自在。在我看来,这儿就像是一朵隐秘中盛开的莲花。

绝望坡上升起了希望(2011年8月24日墨脱)由于前几天的劳累,很多驴友选择包车前往墨脱,只剩下我和龙文大哥选择坚持走完最后的路程。将背包给彭大哥带走了,我和龙文大哥轻装上阵。

在山坡上,能看到整个村庄的清晨,雾气弥漫在村庄周围,房屋、稻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上午气温还不算高,我们又是轻装上阵,想着马上就要到达墨脱这个神秘的目的地,心中不免欢乐,当然,行走的速度自然也快了些。

路上的垃圾比起前面几天显然少了很多,可以看出坚持走最后一程的人并不是很多,而我们选择坚持下去也只是不想让自己有什么遗憾而已。

11点,太阳开始毒辣了,而我们不知道前面什么地方可以休息。三天下来,脚有些疼痛,龙文大哥的脚昨天就已经起泡了,而今天虽说道路宽敞许多,但依旧是石子路,走在上面还是硌得慌。就算我们以每个小时5公里的速度前行,也要走差不多8个小时,而此时我们才走了将近一半的路,后面只会更加严峻。

跟龙文大哥说“如果今天没有看到绝望坡,那么墨脱也就不过如此。”“绝望坡,我就要不绝望”等一类自我激励的话,但其实内心还是担心最后的绝望我们是否能够攻克。下完坡一直没有到绝望坡,有些怀疑它是否存在,其实,是害怕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那个坡,还会剩多少体力去攻破这最后一个难关。

终于看到上坡了,我估计这就是绝望坡了。烈日阻挡不了我们的战斗力,疼痛也暂且放在一边不管。当时无论是体力还是意志力,都已经到了极限了。每当看到前面有转弯的地方,我们就希望墨脱出现在眼前,但那都只是我们的幻想,一个弯罢了、一个坡之后仍然看不到尽头。

到达山顶,突然看见山的那边有房屋,这给了我们很大的希望。看山跑死马,说得不错。在历经一个个转弯和上坡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经幡,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成功的象征,冲刺的时候因此表现得非常雀跃,我忘记了脚上的伤,忘记了炙热的烈日,思维和身体疯狂地奔跑起来,前方就是胜利。

3点半终于到达了墨脱。墨脱,已经是一个县城,各种娱乐场所应有尽有。此时的墨脱,只能当成是一个人征战自己内心的徒步线路。那朵隐秘盛开的莲花,我理解为就是自己在路途中经历各种折磨痛苦之后还能坚持最初的想法,不顾所有走下去的那种强大意念。

完成了穿越墨脱之旅后,我又回到了拉萨的客栈。一个网上的朋友听我说要去漠河,从深圳给我寄了一些保暖的户外用品。一个素未谋面的爱旅行的朋友,将她对旅行的梦想寄托给我,让我帮她去看路上的风景。

或许,正是因为我们做着同样的梦,因此我们之间变得相当单纯。也只有旅行能够给我带来这样的朋友,我不敢去想象我能否在现实的生活中也交到如此简单的朋友。因为受过伤害,不敢轻易信任周边的朋友,反而更加愿意相信在网络上、在路上遇到的陌生人。

小时候,有一个女孩子跟我在我家的天台上玩耍,两个人在上面骑着小单车追逐着。看见她表哥经过,她把她表哥也叫上来一起玩耍,让我把车给他们两个人骑,我在一旁看着他们开心地玩耍。我上前说让我也玩一下,他们不肯,于是我让他们出去,他们捡起地下的水管往我身上喷水,我成了他们的笑柄,只好走开,任他们在我家玩耍。

这件事情给我的童年留下了阴影,我不敢再去相信我身边那些所谓的朋友,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去幻想能够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因为我害怕,害怕被我所相信的人再一次伤害,害怕自己付出了真心结果却发现对方是带有目的性地与我交往。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一直都很孤单,身边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我得感谢旅行让我认识了五湖四海的朋友。

会占卜的神湖(2011年9月4日加查)我们的客栈叫做拉姆拉措,念起来挺拗口的名字,我问小明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他开始告诉我关于拉姆拉措的故事:“拉姆拉措是藏区唯一的神湖,传说有缘的人能够在湖面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每当寻访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等活佛的转世灵童之前,人们都要到此观湖卜相,以受神示,而且每世达赖喇嘛都要到神湖朝拜一次。”小明见我整天无精打采,又总问他关于拉姆拉措的事,终于开口说让我亲眼去见识见识神湖的力量。

我再一次约上赵磊跟我一同前往,我对他还算是放心的,搭车的时候他总能耐着性子跟司机聊天,拦车的时候总有办法对付那些刁难的司机。而不像我一根筋,拦到车是运气好,拦不到车绝对不会勉强。

天空中出现了日晕,似乎这样的奇观在西藏很容易看见,但愿看到这样的自然现象会给我们带来好运。赵磊拦到了一辆小轿车,好心的司机没有多说就让我们上车。上车之后赵磊和他们聊天,我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到了泽当,司机把我们送到客运站,让我们坐班车过去。

我们出了客运站,走在大街上,我看着餐馆外面卖的面包,想买几个填饱肚子,但是要2元钱一个,想想还是算了,4元钱的压缩饼干够我吃上一天了。

我们在路边拦到一辆货车,司机说今天要去加查,也就是我们今天的终点站。上车之后我继续纠缠着司机问拉姆拉措的问题,司机说到拉姆拉措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当我问到他在神湖中看到了什么没有,司机笑了,却不告诉我在那儿看到的景象。我也只能带着好奇心去看个究竟。我真担心我将看到穷困潦倒的后半生。

对于不自信的人,在面临结果时,怀疑的心态总在内心作祟,往往不能抱着坦诚的心态去等待那一刻。甚至在能够预测到结果时也还是会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这个结果是错误的。人生中有那么多的等待,很多时候需要我们去面对,我们应该做的是过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情,认真对待那些终有一天会有结果的事情,这样才会在真相来临的那一刻有足够的勇气。天气又要变了,好像每次出来都要遇上一次这样的问题。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半途就下雨了,这就是西藏的气候,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天气预报在这里起不了很大的作用。

我们坐的货车载的是石灰,司机见天黑了,把车开到了一家旅馆外停下来,以免遇到大雨淋湿了石灰。

司机在这里开始抿着小酒,慢慢地有点喝高了。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不能这么等下去,司机如果喝醉了,我们今天就走不了了。离别时,司机告诉我们前面是曲松,今天别去加查了,现在在下雨,路非常难走。

天空一片阴霾,田地里却还有人在忙活着,路边停着拖拉机。这条路是从山南到八一的一条公路,但是除了当地人很少有游客到这边来。

拦不到车,我们祈祷快点下雨,让我们显得狼狈些,这样才能引起司机的注意。好不容易拦了一辆白色小轿车,司机是一个威武的藏族人,看起来有点凶恶,黝黑的皮肤,满脸的络腮胡子,还穿了件背心,露出他强壮的肌肉。赵磊小心地问能不能把我们带上,司机直接说要100元一人。赵磊继续解释说:“大哥,我们都是学生,没有带足够的钱,我们也是一路搭顺风车旅行的,您就把我们带上吧。”司机见快要下雨了,就让我们先上车再说。上车以后,赵磊开始热情地跟司机搭讪,说我们俩搭顺风车去了很多地方,还是藏族人民好,非常纯朴,司机听说我们是从云南搭车过来的,有点感触,旁边坐的小姑娘第一次听说这样也能旅行,好奇地看着我们。司机被我们感动了,后悔开始时向我们收费,现在一脸不好意思。到了曲松,司机让我们到他家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去加查,现在过去太危险了。只是天还没有黑,我和赵磊不死心,谢了他的好意,继续拦车。

搭车旅行会遇到很多这样的司机,而我以前总是听说要收费就直接跟司机说再见,不去争取最后的希望。就像生活中,我会遇到很多事情需要别人的帮助,但凡我感觉这个人不会给予帮助的时候我会很果断地放弃。赵磊让我明白了,对于这样的情况是应该继续争取的,用自己的真诚去感动他人。

我们穿着雨披和几个藏族老奶奶坐在一辆拖拉机上,他们没有防雨的用具,只是裹着厚厚的藏袍。没过多久,司机和藏族老奶奶到了目的地。天快黑了,面临着大山和崎岖的山路,我们不敢轻易继续往前走,只好站在路边等车。已经快没有希望了,听他们说到加查还得四个小时,如果是去加查的车,今天也应该在曲松停下来。

我们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在这里等待,最终出现了一辆吉普车。上面乘坐了好几个人,司机说他是送客人的,如果我们要过去,每人300元。最后的希望我要把握好,也跟着赵磊一起跟司机哭穷,司机表示同情我们,但他也没有办法,他就是靠这个为生的,他让我们每人给200元,我拒绝了。看着远去的车,看着阴霾的天空,我有点绝望。不料车在前面又停了,估计司机心软了,我和赵磊连忙跑过去,旁边一个抱着小孩的藏族妇女说:“你们一人给他100元,让他带你们过去吧。”我们再次跟他们灌输我们的旅行理念,司机头也不回地把车再一次启动。

此时,我真的绝望了,对自己绝望了。既然别人都已经同情我了,我为什么要一再坚持下去,只是想证明自己多么有能耐吗?我该是多么愚蠢,现在不是别人不帮我,而是我自己不愿屈服,自己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今天困在大山里面被冻死,被动物攻击,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没过一会儿,他们的车又停下来了,我俩二话不说跑了过去。藏族大姐让我们上车,她说司机答应了免费带我们去加查。

很快天就黑了,车顺着泥泞的山路盘旋而上,司机不时停下车来检查车厢,这条路狭窄而且没有护栏,再加上下雨路滑,我们走得非常慢。到了晚上11点,终于到达加查县城。

我们找到一个加油站,希望可以在这里搭个帐篷过一晚,可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同意,说这里不允许搭帐篷。任凭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说尽一切好话来博取他的同情,也未能得到同意。最后来到一家医院,值班的是一群实习的大学生,他们很热情地帮我俩在医院找到地方支起帐篷。

第二天刚出发就拦到了一辆越野车,他们一家三口是去看神湖的。到达神湖底下,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爬上去,只有100米就能到山顶了,山顶上飘扬着经幡,像一面旗帜召唤着我们。司机他们没有走几步就感觉头晕,因为这里是海拔4000米以上了,最后的100米考验着每一个想看神湖的人的真诚和毅力。走一段休息一会儿,他们即使再感觉不适也没有说要放弃。

当我爬到山顶的时候,上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大家安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神湖。

拉姆拉措神湖并没有羊卓雍措湖那么美丽,甚至可以说它很普通,没有丝毫姿色,但因它的神奇而备受信徒们敬仰。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前来观看的人,他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湖面。

我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闭上双眼,聆听自然的声音,让内心平静。再睁开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到平静的湖面,抛开一切杂念看着湖面审视自己。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我一路走过来的画面,那些烈日之下在山坡上工作的男子,那些顶着风雨在山顶上赶着牛羊的老人,那些穿着破烂的衣服在工地上干活的小孩,还有那些磕长头的朝圣者,他们或许是为生活所迫,或许只为信仰,只为求得一生平安。当我遇见他们的时候,我总能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他们没有向我抱怨生活的苦楚,没有因为劳累而愁眉苦脸,反而都给我加油鼓劲。比起他们我这算什么辛苦,而我总是抱怨生活中那些不公平,逃避现实给我带来的压力,不敢直面社会中存在的各种现象。我消极地对待这个世界,带着讽刺来嘲笑周围的人。他们也是在生活,只是他们积极地面对着每一天,他们用行动告诉我这才是生活的本质。原本一切的痛苦都只是我所想象的,人生本来就是有酸甜苦辣的,一味的甜即使存在也毫无意思。而把这些艰辛看成是理所当然的,是人生中应有的成分,便可以坦然面对生活。

我的鼻子慢慢地翕动,眼睛开始发热,我想到了我的父母,我不但没有在他们跟前好好孝顺他们,反而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没有去擦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或许会让自己更为清醒。

回想起那个下午在教室我被班主任辱骂之后开始厌恶学习,那个烟雨三月我因为受不了同事的尔虞我诈带着所有的恨辞职,那个阳光的夏日我被邻居耍弄之后再也不敢相信友情。这些让我一再逃避、不愿直面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我以为这些就是痛苦的本源,这些就是我放弃所有的依据。而我一路上又接受了多少爱和宽容,因为父母的爱,我才敢迈出脚步开始走向拉萨;因为朋友的爱,我才有勇气一步一步坚持下去;因为所有给我帮助的司机、那些给我提供住处的好心人的爱,我完成了我的梦想。他们为了什么?他们其实不为什么,只是他们懂得爱和包容。我应带着宽容去接受他们,不,应该是我带着宽容去接纳我自己。即使我觉得人生来就是痛苦,存在就是讽刺,我同样得生活下去,消极只会增加我内心的压力,只会给周边的人们带去更大的伤害。我应该积极面对人生,带着笑容坦然地接受生活。

我想我已经通过神湖看到了我美好的未来,不需要一个真实的画面,有了内心的坦荡和自信,我坚定地相信着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