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鱼面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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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为什么找到我?莫非是因为那件事情?陆阮坐在换衣间的长椅上,换衣间的换气扇年久失修,一直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吵得人精神无法集中。反正也不需要集中,陆阮用夹着烟的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她不想再去思考这些自己无法解开的问题。

雨犹如从空中泼下来般,在墙外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没有片刻的犹豫,从换衣间顶层的小窗户传来哗哗的流水的声音。陆阮如同饥饿的野兽般啯着烟,都说美人做什么都美,抽烟也是魅惑,可是眼前这位美人完全不是这种意境。

究竟是谁,她心里默默盘算,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明明只有她和当事人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随着那些人的离世,本也应该一同被带进土里,永远尘封。

如今这本应埋在土里的秘密却伸出了手臂,挣命地爬到她的近前,幽灵一样死命抓住她的脚踝,要将她也一同拖入地狱。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双手无法抑制的抖了起来。多少年了,她的这个老毛病还是不能根治,也可以说,有些病如同不应该发生的恋情,已经开始就无法自己停下,或是根本不希望自己好起来,不好,好像就有了希望。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手包里掏出一个眼镜盒大小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针管。她按住自己的手,想使抖动停止,然而不能,她浑身都在剧烈的哆嗦。

她还是找到大臂上一块比较松弛的肌肤,将一管液体推了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这管透明的液体才能拯救她,使她安宁。她苦笑摸着长椅上的一块已经坏掉的皮革,为了得到这些,自己到底付出了什么,而到头来,除了终日惴惴不安到底又得到了什么呢?

她将脸轻轻伏在长椅上,太累了。

世界终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雨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自从老大以那种近乎血肉模糊的方式告别人世,陆阮就一直收到字条,字条上只有一个问句,“那样的秘密,你是想把它带进地狱,还是被它带进地狱?”

那个秘密,污秽不堪,却如此诱人,换得她一生的荣华富贵。肮脏,每个人都对它嗤之以鼻,它却如同拥有无穷的魔力,网一般牢牢困住深陷其中的每一个人,根本无法挣脱。

为了那颗污秽不堪的贪婪的心,她不惜将别人的人生毁得满目疮痍,呵呵,她又觉得可笑,哪怕,哪怕那个人曾经是她一辈子的最爱,撕碎,撕得粉碎。

一切都碎了,为什么还能看见他那笑笑的样子,那个笑容,如同日光,融化一切,洒在她那颗阴郁潮湿的心里,那么简单却又如同一切的美好,都是那么脆弱。

可是,连那脆弱,都如同心头的一点朱砂,无法抹去,只想亲吻。她笑着,眼里却噙满了泪水。他的血成为对她可笑人生的最恶毒的诅咒,将她自己也撕成了碎片。

慢慢的她放松了下来,她仿佛能听见吗啡在她的血液中汩汩的流动,那声音使她安宁异常,水的声音,如同**中,安全,纯洁。

“啪——”安静中,门打开了,她马上想抬起身体,看看来人究竟是谁。

然而,就在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它们麻木僵硬,无法移动。

这是怎么了?注射吗啡这么多年,她的用量一向控制得很好,只是镇静,完全不会是这样麻痹的状态。

来人来到她的近前,她拼全力睁开眼睛,然而昏暗中只看到一双手正在她的面前戴上手术用胶皮手套。

她张嘴想说点什么,才发现舌头也麻了,只是空张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真是美丽的嘴唇。”裹在手术手套里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嘴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也渐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