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河这般不要命的去救雷同,又被于专所杀,相比起于专,并不失磊落,众人心中自有想法,更觉这于专性情阴狠,当下转而去瞧那于专,他却面皮极厚,还接下谢青云的话,笑道:“顺河这厮的确不是个英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般和灭兽营作对,不失作死么?”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不齿。
“好一个俊杰……”谢青云则冷言说道道:“你不出手,他未必会死,你手上又添了一条人命。”
于专被谢青云一句讽刺,倒是终于有些知道脸皮了,尴尬的笑了两声,便不再说话。却又听这少年道:“你既是俊杰,自然懂得规矩吧,赶紧的。”
于专听过之后,微微一愣神,随即皱起眉头,一咬牙取出随身的乾坤木,又取下身上携带的丹药、灵兵,脱下武袍内的软甲,一并放在了地上。
跟着向着在场众人一拱手,道:“于专待罪之身,多谢诸位不杀之恩!”话音才落,于专体内灵元运转,咯啦啦几声,便见他双手断裂,跟着灵元退回龙脊之内,由内向外,自封了龙脊,自此若无人相助,无丹药相救,他一身灵元便再不可用。
做好一切,于专忍着疼痛,看向王方、张虎二将道:“还请两位营将细细查看。”
谢青云口中的所谓规矩,便是被俘之人,自当交出一切丹药、兵器、铠甲以及可能隐藏的任何救命之物,自然包括能装万物的乾坤木。
且为避那诡诈偷袭的嫌疑,交出这些物件的时候,要自行将物件放置于地,不懂规矩之人双手敬上,看似明礼,实则更遭人怀疑,除非战力相差巨大,否则不会就这般去接一个俘虏所奉上的降物。
上交一切支护,便要自断双手,自封龙脊,表示再无一战之力。若不这般做,在没有
在没有专门羁押武师所用的匠器的境况下,即便身上有伤,只要灵元还在,手脚灵活,无需丹药,也能逐渐自行恢复,那便随时都有可能发难或是逃走。
眼下对方人多势众,未必就非要于专这般做了,且谢青云觉着王方、张虎的乾坤木中说不得就有专锁武师的匠器,他这般说就是要这于专大吃苦头,只是没有想到于专做得如此利落,忍不住觉着此人心之狠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对自己也是一般。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表明了他不打算节外生枝,只等总教习回来发落,大约是想着便是废了,也要留下性命。
这一点,谢青云倒是能够体会,他数次遇那生死险境,也都是拼了命想要活下来的,只不过性子和这于专不同,同样是为活命,做事的法子便是不同,若是遇见今日的事情,谢青云自不会出手去杀顺河。
尽管于专做得够狠,够果决,但张虎、王方二位营将见多识广,他们可不会因此而亲信,便不去查探于专的龙脊。
当下,王方和张虎分别以灵觉将于专之身细细地探查了一遍,又重新瞧了他的龙脊,但见灵元果真被封住,这才放心下来。
眼见所有敌人只剩下三人还活着,都被擒在此地,那王方和张虎一齐看了看徐逆,又看了看乘舟,最后由张虎开口道问道:“徐营将,接下来该当如何?”
王方、张虎虽只是问徐逆,但看向二人,自然是要征询徐逆和乘舟两人的意见。
不过早先乘舟将他们救醒的时候,便约好,暂且不要暴露乘舟的身份,此时婆罗、雷同、于专虽都被制住,但却有耳能听。
因为不清楚乘舟何时才会公开他活着从生死历练之地回来的事由,这两位灭兽阁守卫营将也就没有喊他的名字,只是以目光看他,也就算是在听他和徐逆的号令。
无论是徐逆还是乘舟,王方、张虎都十分佩服,这几日来,他们做任何事都听从了徐逆、乘舟二人之命,且事实证明,如此去做,果然真力挽狂澜,将灭兽营的大难消弭于无形。
所以,便是大事已了之后,王方、张虎仍旧毫无介怀的,继续请他们定夺一切。
“这鬼医大弟子婆罗……”谢青云看了眼婆罗,沉吟片刻,才道:“不如……就此了解了他的性命,这等人留在世上只是个祸害。”
徐逆也随后言道:“正合我意,此人非杀不可,留下雷同、于专,便能知道他们全部的阴谋,这婆罗诡毒极多,留下只徒增麻烦。”
徐逆话毕,谢青云刚要开口请目下能够动手的王方、张虎结果了这婆罗,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当下高声喊道:“归弥,你躲了许久,还不出来么,婆罗既然是你的仇人,便交给你处置了。”
他这一声喊过之后,那归弥果然从左近的一棵大树上一跃而下,落在婆罗附近,方才兽将览古爆喝之时,归弥就已经吞药自救,在览古还没过来之前,谢青云就瞥见他悄然上了大树。
当日情况,多一个归弥也未必能如何,且从未和归弥合力置地,若是不够默契,反而不妙,谢青云也就没有说什么,此时想着这厮还在,就顺势将婆罗交给他,算是做个人情。
归弥不认识谢青云,但见这少年先助自己问出母亲所在,这会又要自己动手杀婆罗,说是让自己复仇,其实也算是给自己立功机会,好等审讯之时,能让总教习从轻发落。
归弥是个明白人,当下拱手冲着谢青云谢道:“多谢小兄弟的好意,归弥复仇、寻母之后,定向总教习请罪,便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说过这话,正要动手,忽然听谢青云道了句:“小心,婆罗许久未动,我怕有些不对劲。”
归弥听过这话,当下及时收手,其余几人也都扭头去细看婆罗,果然发现这厮的面色虽然狰狞恐怖,像是在忍受那巨大的苦痛,但这表情就好似定住了一般,没什么变化。
“小心有诈,这厮最善用毒。”徐逆高声提醒道。
“多谢,多谢……”见此境况,归弥连道了两声谢,跟着迟疑了片刻,又说道:“不妨事,我试试看。”
说着话,归弥自随身的乾坤木中取出一口硕大的黑铁钟,这等巨物忽然现身,倒是让在场诸人都吃了一惊。
但见归弥单手擎钟,顺势一扔,直接将那婆罗给罩在了钟内,跟着又取出一物,大伙一瞧,是一根二尺长的铁棍,一端的棍头浑圆硕大,整个看起来像是个奇形的锤子。
“献丑了。”归弥举起铁锤,对着那口巨大的钟用力敲了下去。
寻常以钟为灵兵的,大多都是音爆攻击,众人见状,自是下意识的准备以灵元抵挡,却不想这归弥敲击下去,却无丝毫声音,却令大家啧啧称奇。
那归弥就这般无声无息的敲了三下,这便收回铁锤,再等了片刻,这便蹲下身子,单手捉住大钟边缘,一起力,便举了起来,随后一个翻转,将整个中倒转了过来。
众人全都举目去看,那钟下哪还有人,只剩一片枯草败木,再瞧那钟体之内,果染上一层深绿的汁液,一看就知道有巨毒,模样极为恶心。
不用问,所有人都明白,这婆罗跑了。
徐逆叹了口气道:“又是草木之身,婆罗此人太过狡诈。”
“不只是草木之身,且还有剧毒,归弥这算是捡回一条性命,多谢诸位提醒。”归弥再次道谢,谢过之后,就将那钟收回了乾坤木中。
不等人去问,归弥又道:“此钟是在下的一件灵宝,专门罩人之用,在外以钟锤击打,外间听不到声音,其内之人,则会受到极强的音爆攻击,便是准武圣也要被这音爆给击碎,另外若是遇见巨毒荒兽,亦可以将其罩住,荒兽体内的毒会自行被吸附到钟体之上,不长时间就能化解。”
归弥拥有这等神奇灵宝,却没有丝毫的隐藏,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自是表明心迹,待寻得老母之后,他自要领那重罚,这钟对于他来说怕是再也用不上了。
“徐营将,我三人这便去追那婆罗。”三名战营营卫早先被兽将览古一吼,伤势最重,只因为那兽将吼时,所聚拢的声势刚刚好是冲着他们的,这等举动对于览古来说,只是无心之为,他可没有故意针对这三人,在那般巨大的愤怒之中,览古所想只有一个,便是要将在场的每个人都震伤罢了。
这三位战营营卫,却首当其冲,算是几步走运。
不过三位营卫,却没有将伤重归咎于倒霉之上,只觉愧疚,方才对付兽将、对付于专、顺河,他们都无法出力,这么长时间,灵元丹药效已成,伤势恢复了六、七成,这才请命要去捉拿婆罗。
“穷寇莫追,且不知婆罗眼下身在何处,追了也未必找的出,说不得还要受他毒祸。”徐逆当下说道。
谢青云也是一般意见,道:“他身受重伤,却能在这等伤痛之下施展草木之身,必是有什么奇法,不过我给他的这伤却非一时半会就能好的。婆罗是个狡诈之人,定然清楚他们的大势已去,他只会乘总教习未归之前,逃离灭兽营,若是去追,赶得急了,说不得便会鱼死网破,用什么诡毒,残害灭兽营。”
“小兄弟说得有理。”三位战营营卫并不逞强,主将之令向来会听,这便拱手应道。
他们几人也已经知道这位是那失踪两年的乘舟,也是第一个困在生死历练之地又能活着出现之人,或许还有其他人能够活下来,但在世间却从未听说,或许隐居起来,或许其他因由不想露面,所以,几乎知道生死历练之地的人,都愿意相信,没有人能够在生死历练之地封闭之后,还留在里面,并且活着出来的。
因此,几位战营营卫对谢青云都十分佩服,只是战营规矩,主将不问,他们更不会多说,主将不称乘舟之名,他们也绝不会多言。
那归弥并不知道谢青云身份,心中虽然好奇这灭兽营何时出了这样一个英雄少年,但自知是待罪之身,对方不说,必有隐情,他也不便相问。
于是没有一个人去提及谢青云的身份,那于专心中纳闷,却也想不明白。至于雷同,仍在痛苦,虽然想知道这少年是谁,却也没功夫去想。
谢青云所以到此时仍旧不暴露身份,便是怕雷同听了去,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故意将他元轮异变的消息传出去,自然此时的雷同,已经绝无可能将消息外传,只能传于灭兽营众人得知,可灭兽营中营卫、教习,并非永不出营之人,也多有和六大势力接触,这便很容易让外间知道灭兽营在寻找元轮异变者之事。
这也是他刚进营时,总教习对他的叮嘱。尽管现下,他早成武者,元轮被夺,也对他人无用了,消息传出去对他也无甚损害,却会对王羲今后再寻同样的元轮异变者造成危险,谢青云可不是那过河拆桥之人。
至于雷同在这两年时间,将此消息传出,谢青云认为绝无可能。只因为雷同这两年一直在做灭兽营的奸细,自然不只是针对灭兽营,而是为了他自己,或是修炼更强,或是得到权力,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消息都可以成为他用来换取大利益的,因此以他这般心机之人,可不会随意将这样的消息到处去卖,多半等到下一个元轮异变者出现之后,跟踪灭兽营之人,偷袭夺元,才更符合他的性子。
“营卫谬赞。”谢青云笑道,婆罗既已走,便不去理他,再有见面时,定想法子除了这恶人。
“小兄弟,我怕这雷同会和那婆罗一般使诈,若是逃了可就不妙,不若我来助你,先将雷同的龙脊给封了?”归弥忽然说道,眼下能封这雷同龙脊的,只有他了,那王方、张虎虽也是三变顶尖,可修为显然不如他,想要封这雷同,还是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