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弥主动要求担下此事,自是想要多做一些,以弥补他为了母亲,将那兽将览古放出狱城的大错。
谢青云却摇头道:“归弥前辈,这倒是不必了,只因为若无灵元抵挡,雷同片刻间便会丢了性命。”
“也是……”归弥微微有些尴尬,不过立刻就爽利的点了点头。
众人都亲眼瞧见过谢青云那平掌一击将兽将览古都震碎三分之一身体的大本事,这雷同也同样受了他手下留情的一击,因此说这雷同没有灵元很快就要丢命,听起来有些夸张,却也合情合理。
谢青云又道:“归弥前辈若是闲来无事,不如以灵元帮我拿捏筋肉,我现在半个指头都动弹不得。”
对于归弥,谢青云并没有太大的恶感,为母亲如此这般,更显归弥的孝心,且也不能怪责其愚蠢,最在意之人出事,情绪很容易失控,便是有更好的法子,也很难去想,所谓病急乱投医,归弥的病就是母亲中毒被俘,乱投的这个医,便是相助雷同,放出兽将。
若是想法子将此消息提前一步通知总教习,在假意被雷同胁迫,说不得既立下大功,又能救下母亲。
在谢青云看来,真受雷同胁迫救下兽将览古,和假意被胁迫,归弥的母亲生还和死亡的可能是一样的,都十分危险,只因雷同和那览古是否守信之人,无人知晓,选择哪一种,都可能出事,也都可能救下母亲。
既然可能性一半一半,聪明人自当会选择正途。当然,谢青云从来不是坐而论道,却不考虑实情之人,所谓当局者迷,换做其他人,母亲被胁,也很难说能够冷静下来,想出最好的法子。
因此,尽管不让归弥去封那雷同的龙脊,是真的会令雷同致死,但谢青云还是觉着有些显得不怎么信任归弥,这才请归弥来为自己疗伤。
这般做,只是因为谢青云想要结交一下这等孝子,其二就是想快些让自己能够动弹,能动了,便能用复元手替自己疗伤,省得在这里耽搁时间。
归弥当下也不怠慢,道:“前辈就莫要再叫了,归弥待罪之人,直呼我名就行。”一边说话,一边行到谢青云面前,替他捏揉起来。
这一动手,顿觉惊愕:“小兄弟的筋骨肌肉怎生如此僵硬,像是全然死了一般。”
谢青云击杀览古已经让所有人瞧见,那跑了的婆罗也都知道,且复元手救下多人,之后还要继续救下那些尚未救醒的尸人,这也就不去隐瞒,当下直言道:“你们道我这等修为真能随意杀掉那兽将么,这等招法,也只能用一次罢了,一次之后,我就是眼下这般状态,若有敌人还在附近,我只能等死了。”
原来如此,归弥连连点头,其他几人也都恍然大悟,那雷同、于专听在耳中,记在心上,能说话的于专却沉默不语,这等杀手锏,许多武者都有,也都算是秘密,若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好,引来杀人灭口那就糟了。
接下来,三名战营营卫被徐逆调回,去通知城内留守之人,危境已解,在驾飞舟去灭兽营外追上那早先离开乘载众多尸人的大飞舟回来,等待一一救治。
三营卫领命便走,两位灭兽阁的营将王方、张虎却没有离去,此时谢青云不能战,徐逆也在疗伤,他们怕再有其他事端,便守卫再此,替两人护法。
于是,几人这便闲聊起来,谢青云心中倒是乐极的,自己没事闲扯,堂堂狱城大营将归弥为自己按摩,这等事,莫说是灭兽营弟子了,便是大教习也享受不到。
不过随之又想,早先那牛角二,堂堂兽将,都替自己按摩过了,这归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就这般,时间过得很快,归弥到底灵元不如牛角二,按摩恢复的速度也要慢上一些,可最终谢青云还是能够动弹了,体内的一些大伤也在化灵丹的作用下好了两三成,当下丝毫不避讳,施展复元手开始为自己疗伤。
疗伤之前,叮嘱归弥灵觉随时保持在雷同的身上,但见他体内那股震荡减弱到一定程度,便封了他的龙脊,归弥自是答应。
徐逆、王方、张虎都见过谢青云救人,自己也是被他救醒的,因此对于谢青云复元手疗伤,不觉太过稀奇。
倒是于专、和归弥从未见过,这一看之下,更是好奇不已,只那雷同还在苦痛之中,没心思去想,不过之前他刚中了推山的时候,谢青云以同样的手法替他减轻了一些痛苦,他也算是亲身感受过这等疗伤手法。
直到谢青云体伤愈全,雷同那浑身痛苦的震荡,才消失了大半,归弥也不负所托,时机算得很准,这便封住了雷同的龙脊。
此时的雷同已经能够忍住那等苦痛,嘴上也能说话了,只是他不愿多讲,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谢青云,心道这少年战力极强,那匠宝看来是忽悠人的,直接一推就能将自己和婆罗彻底制住,再推竟能将要了兽将览古的半条命去,实在是不可思议。
再有他这奇特的疗伤手法,也太过惊世骇俗,这等奇少年竟然出现在灭兽营中,自己输了,倒是输得不算太冤。
徐逆逆转冰锋,伤势颇重,自行以灵元配合丹药调理依然不好,谢青云这便上前替他疗伤,有复元手的作用,自然是快了许多,其实徐逆伤虽重,可比起谢青云承受兽将览古的一击,还是轻了许多,因此不到半个时辰,伤体也就愈全。
见万事皆好,众人便说笑着结伴回行,那雷同、于专自然由王方、张虎二位营将押解。
走了一会,就见有飞舟凌空而来,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城中之事大都办妥,有人来接他们几个了。
搭乘飞舟,自然比走路回灭兽城要快许多,不大一会,众人一齐上了飞舟,不长时间,就回到了灭兽城北门的舟域,这下了飞舟之后,但见不只是北门守卫营的营卫,其他营卫以及被救醒的部分武者全都在忙忙碌碌,清点尸人的人数。
那北门守卫营的营将一见谢青云,当下小跑而来,禀报道:“外间飞舟只出了四人去生死历练之地报信的那艘没回,其他都追回来了,外行的所有尸人都在北门暂歇。”
“呃……”谢青云愣了一下,早先危境之时,他只想着救人,破这危局,所以面对营将,也发号施令得果断利落,此时危局已解,这营将又像是面对主将一般,向他禀报,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了。
只有徐逆最是了解乘舟,当下一笑,道:“召集百人,将所有尸人集中到城中大校场,等待救治。其余人由你分配,守卫四方城门,不用顾虑此前隶属于何营,此事了后,再各归其职。”
“得令。”北门守卫营营将自是认得徐逆,之前被救醒时也是第一个见到徐逆,当下也不怠慢,这便执行去了。
谢青云见徐逆号令,心下赞叹,想着自己何日能有徐逆这般处事之能便好了。
“王、张二位营将也各自忙碌去吧。”徐逆冲王方、张虎一拱手,这二将本就要押解雷同、于专去城中大牢,自是拱手告别,先行一步。
“小兄弟……”归弥欲言又止。
谢青云见他如此,忽然大笑:“伤得都忘了,你娘就在你家中,我陪你去一道,将她的毒给解了吧。”
归弥一听,立即大喜过望,口中连道:“小兄弟大恩,归弥没齿难忘。”
徐逆在一旁提醒道:“救下你娘之后,便自行去大牢,王方、张虎二将会在哪里等你。”
说过此话,有对谢青云道:“救过他娘之后,来战营相见。”
“这个自然,不肖徐营将说,归弥怎敢不伏法认罪。”归弥郑重点头。
当下三人便分道扬镳,谢青云在归弥的带领下,去了他家,那婆罗当时画的两字,归家,便是此意。
归弥母亲中毒,带在身边也颇为麻烦,直接将她送回归弥的家中,归弥也难想到,便是想到找回,也没法子解毒,这婆罗用了个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就藏住了归弥的母亲,这一点倒是让谢青云有些佩服。
从见到归弥的母亲,到替她解毒,前后大约一个时辰,这毒对于寻常丹医或许难解,但复元手在,自是不在话下。
解毒之后,归弥安置好母亲,便准备去大牢等待总教习归来,发落。谢青云信得过他,也就没有和他一齐去,这便马不停蹄,赶去了战营。
他自知道,彭杀等几位暗营之人身上有毒,在战营等着,这几人相聚在一处救下所有人,本就容易令人猜想,如今大事已了,危机已解,他们自然要低调藏身,从外间驾飞舟回来之后,便再未现身,直躲在暗营之中,等谢青云和徐逆归来。
至于徐逆如何知晓,谢青云也不去管他,那暗营如此隐秘,自然有自己的联络方式,除了传音玉玦之外,或还有其他什么暗记,可能徐逆下飞舟之后瞧见,也说不定。
不长时间,谢青云赶到了战营,徐逆便在营区大门口等着,见他一来,这便笑嘻嘻的迎上,没有进那营区之内,却领着他在战营之外七拐八绕,终于到了两株寻常高树之下,徐逆左右见见无人,伸手分别在两棵树干上摸了两下,那大树根部顿时开启一道暗门,直通地下。
谢青云也不奇怪,这便跟着徐逆进了暗门,上了直下地下的楼梯,那门又自行关上,原本应该暗到不见五指,却似没有关门一般,亮堂堂的,丝毫不感觉压抑。
“怎么,你不奇怪。”徐逆笑看谢青云。
“没什么好奇怪的。”谢青云说笑道:“暗营自有暗营的地方,这光大约是夜明珠吧,只是你带我来此隐秘之地,也不怕我泄露出去么。”
“怕,所以一会我们暗营就要杀你灭口。”徐逆哈哈大笑,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到了地下深处。
“乘舟兄弟来了,有劳你了。”彭杀客气一句,却也简单直接,等那乘舟替他们解毒。
谢青云也不推辞,当下替他们几人施展起了复元手,这一下直到深夜,才将彭杀、罗烈、曲荒、焦黄、多名五人的毒尽皆驱除。
这毒比起归弥的母亲所中还要厉害许多,所耗费时间自然是长。
那罗烈性格最粗,也是最直,当下就问:“这毒比尸蛊之毒还要厉害么,为何解起来要耗费这许多时间,倒是辛苦乘舟小兄弟了。”
谢青云还未回答,彭杀就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乘舟辛苦,还问来问去,跟着自己替乘舟回答道:“那尸蛊之毒在体内有蛊虫,蛊虫却未炼成,遇见化灵丹要吞噬,再乘舟兄弟的驱毒法下,撑爆了体,咱们这毒和蛊无关,又极厉害,所以才会耗费这许多时间。”
“那还不是比尸蛊毒厉害么?”罗烈不解。
“蠢!”向来喜欢和罗烈一争的多名应道:“那尸蛊之毒,若没有乘舟的法子去解,便是请来天下名医,也是极难,但咱们身上这毒,怕朝凤丹宗的一些弟子就能解了,只是没有乘舟这般快罢了。”
这般一说,罗烈总算明白:“那是婆罗想不到他那虫子的克星,刚好是乘舟的解毒之法。”
“所以咱们都得谢谢乘舟小兄弟。”多名应话之后,当即接着这个机会,起身对乘舟长长的鞠了一躬:“之前多有得罪,小兄弟少年英才,虽和我那半个徒儿杨恒多有不睦,但我想只是误会,若没有小兄弟,灭兽营怕是已经完了,多名在这里向小兄弟赔罪。”
他一说话,罗烈、焦黄相互看了一眼,也一起鞠躬致歉,最后连曲荒也同样说道:“天下人万般,就有万般性子,我那徒儿和小兄弟不睦,那是他的事,我和小兄弟今后能否合得来,那也是我们的事。但小兄弟这些日所作所为,我曲荒佩服之极,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