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范达因的魔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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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追凶之始

一个晴朗的早晨,天空澄澈如海,像是有很多晶莹的湛蓝华带飘在半空中,翻滚,游动。空气一如既往的凛冽潮湿,让人闻着从内而外感到精神振奋,神清气爽,肉体颤栗。

范达因来到了克丽丝汀指示的地点,都灵大桥以东,从金丝雀广场到格林威治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斯特拉福德大都会,再向南到白教堂的露天集市,最后转道往北来到最著名的林荫大道——菩提树大街。这段漫长的路程虽然浪费了范达因将近一个时辰,但一路壮观美丽的风景画卷也几乎迷乱了他的眼睛。

夏天应该更有生气吧,冬天却太安静了,那种宁静的不祥笼罩着内心、外物,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拉着车的马儿也只顾低着头。虽然还没有下雪,但这个城市仿佛已经被雪所笼罩,于是寂静吸收繁华,热闹归于平静。

两旁的树木已经把树叶落尽,粗壮的黑褐色树干缭绕的盘曲,仅凭这剩余的姿势,就可以想象夏日时枝叶繁茂绿荫遮天的场景。

范达因的心底夹杂着一丝兴奋和好奇,虽然由于克丽丝汀他不得不把大把的时间投入到看上去跟他完全不相关的东西上,但是有着指引的忙碌就好比一个值得依靠信任的强者领着一只小羔羊前往危机重重的丰腴草场,安心、踏实。

前面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在从容地交谈,远远地范达因可以听见他们不时发出的笑容,但范达因注意到:那个少年却总无意识地将食指交叉,这是在掩饰内心的消极与不安,同时,他还总是把视线转来转去,似乎在观察周围。少女倒是没有这些小动作,一本正经地交谈。

踏步在由鹅卵石铺就的精美路面,范达因向这对男女走去。他们应该注视到了范达因,停止交谈后,回头望着范达因。

这就是克丽丝汀说的其他两名候选人了吧,第五研究室范达因倒是曾经听阿帕西亚说过,一个历史久远的神秘机构。范达因曾在学院图书馆查询过关于这个机构的信息,可是全部是毫无营养的只言片语,至于什么灵异调查科的,范达因更是如同被闷在水桶里的鳟鱼,毫无头绪。心中怀着种种疑问,包括克丽丝汀是如何推荐自己进入这个机构,但当范达因将询问的眼光投向克丽丝汀时,那个女人口风一如既往的严谨。只是让他来这里见和他一样是灵异调查科的两位“资深”候选人,说是到时候就会知道。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们也只是刚到而已。你就是克丽丝汀小姐推荐的候补人选吧?”青年有些惶恐地挥了挥手,说道。他大约十五岁左右,虽然称不上英俊,但长相不错。他的身材较高,超出范达因半头,温和、阳光的表情后,藏着羞怯与恐惧。

那个少女,范达因并不陌生,她竟然就是之前出现在炼金术课上的美丽女孩儿,马鬃般的棕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如上次美丽而诱人。此刻她收起了笑容,紧绷的小脸微带诧异和恼怒。似乎是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她们的小心眼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被过去的事所填满,而她还是一个异常惹人注目的美少女。

很快她回过神来,微带歉意地向布朗特点了下头,转向范达因却换上了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语气,道:“范达因同学,你好,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嗓音珠圆玉润,未脱离少女的稚嫩,却脱离了少女的贫瘠,只是小心胸里的心眼微微有点小。

之后,三人互相进行了介绍。这个真诚背后隐藏了害羞的腼腆少年是索拉林家族的幼子——布朗特,据说深得现任家主的喜欢和宠溺。而美丽少女除了姓名叫尼亚梅,其他介绍就有些含混不清,但似乎和克丽丝汀有些关系。

其他两人倒是对本次的任务有些了解。自从今年秋末之后,莱顿区有多名年轻修女遇害,但无论是教会还是部门官员都未能找出凶手,更不要提抓捕归案了。似乎涉及到了灵异和神秘现象,作为第五研究室的调查科候补成员,被要求去调查此事。当然,范达因、布朗特、尼亚梅只是一个由克丽丝汀挂名领队的小组,这次调查行动似乎有上层监视,会根据在调查行动中的表现作参考来决定各小组成员是否有资格由候补转正。

“布朗特,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了?”范达因问道。

察觉范达因的注意力似乎在他的脸上逡巡钻营,布朗特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嗯,啊,这个,我只知道上面那些了,其他的不太清楚了。”说道最后,这位身世显赫的少爷竟然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真是一个害羞的大男孩儿啊,”心里这样想,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范达因转头看向身边的唯一女性,尼亚梅吐了吐小舌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去现场看一看吧。凭空猜测的话,就像在面对一个位置对象,并给它画出界限,虽然比描述它更容易,但丝毫没有意义。”范达因建议道。

……

……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被一层厚重的云遮盖,只映出太阳昏白的影,是一种没有温度、虚弱、冰冷的白色。在这个气候已经变得有些严酷的时节,空中突然有三只血燕轻巧的飞过,划出圆润的弧线,本应该迁徙到温暖些的南方的它们反常的留了下来。

难道高层要用这些来监视自己?范达因从车窗外收回视线,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那,范达因,你说点什么吧,让我们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了解。毕竟克丽丝汀小姐可是对你称赞不已的,甚至还严令我们配合你。”布朗特打破了马车里的平静,有些紧张地说。

尼亚梅不以为意地撅着小嘴,似乎对什么有些不屑。只是不知道针对的是软弱的布朗特还是保持低调的范达因。

范达因感兴趣的看着这个有趣的纯洁大男孩儿,却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对于男孩来说如同苍蝇钻进了大脑里,布朗特有些不安。

范达因礼貌地微笑,他并无意去捉弄,只是有些好奇,“克丽丝汀老师竟然会称赞我?这可真是一件难得的事。”当然,这些感叹不需要答案,似乎他也不想知道答案。他耸耸肩,举起手,半严肃地说:“目前有两条线可供我们摸索,一条是被害者,另一条是害人者,但无论那条线都有一个基本点和连接点,就是凶杀现场。所以我才认为我们首要地就是去那里,真不知道这段时间现场会被破坏成什么样!”

“而且还不止,因为被害人都是在教会挂职的修女,所以都已经早早下葬了,如果你想掘墓开棺验尸的话很可能会与教会发生冲突。说到底,我们也只是盲人摸象。”尼亚梅补充道,可范达因感觉她的语气有些冲着他来。

布朗特目瞪口呆,插不上话。

范达因笑了,妥协地说道:“尼亚梅小姐说的很正确,其实我也想说去现场观察说不定就是本不应该存在的第三条路呢。”

瞪了眼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布朗特,尼亚梅用一种大姐姐的口吻道:“对于上述凶案,其实在我们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后,剩下的情况无论多么得不可思议,也一定是真的。很多著名案件可都是被这种方法破解的哦。”一边说一边在布朗特的崇拜注视下扬着小脑袋,将挑衅的眼神投向范达因。

“咳咳,确实应用排除法可以解决许多类型的问题,但是它并非切实可行的。咳咳,布朗特,你可要记住这一点。”范达因慢吞吞地说道,看到布朗特脸上更加崇拜的表情,范达因的心中竟有了一点点得意,无可避免的虚荣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呢。

“那请你解释一下,范达因先生,为什么排除法不切实际可行了?”尼亚梅娇小、精美的脸孔有些发红,可语气却相当的森冷,如此质问范达因。

范达因没有生气,只觉得有意思,“那是因为——麻烦!”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将由狐疑不决变为咄咄逼人,范达因很快解释道:“麻烦在于,排除的过程是缓慢的。这是因为需要检验的假设——其数量是无比巨大的。比方说小伽马术这种需要无比精确控制的冷门魔法,一般会有这样的法则:威力与魔力流量成正比,其变导方式正是常人难以掌握的布尔变量,但是这种布尔变量中究竟包含多少关联未知量,还未确定其上限,可这些变量都使得假说的总量成倍增加。”说着,范达因微微得意地向前平摊开右手,随着他悄然念着咒语,手心处慢慢浮现出一颗黑色的、小巧的、致密的光球。

在漂亮女人面前展示自己,其实不只是男士的专利,许是来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动物天性,雄性总会在雌性面前表演自己的强壮,在人类社会,这种行为就需要被文明罩上一层含情脉脉的面纱,所谓浪漫,也只是欲望在玩情调

。范达因不是木石,也有一个血肉之躯,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只要有这血肉之躯,血肉之躯本身就有欲望,就需要得到满足。谁都无可指摘这种行为,神也不行吧。

“这难道就是小伽马术中最基本的阿波菲斯之圆?可是好像应该是圆环状的吧?我记得表姐在表演的时候弄出了九道圆环,虽然是基础术式,但随着圆环的增多难度可是几何级增长呢?”随着尼亚梅的这番话,范达因异常失望地没有在这些人脸上看见崇拜和羡慕,却是浓浓的狐疑。

“啊,算了,算了,我们回归正题。”范达因将手收回,继续说,“其实在对悬疑案件的实际操作中,正确的逻辑应该表现为两种方法的混合:其一是按部就班的演绎,其二就是穷尽所有可能性的搜索,然后筛选出正确的,此为归纳。其实这也是我们认识世界的两种方式,只是在具体操作时,恐怕还需要些别的,比如想象之类的东西,还要在问题和其他特定事物只见建立各种理智联系。大多数人就是这样:一些人觉的简单,另一些人觉得容易。”

布朗特像一只迷糊的树袋熊眼神迷茫,却灵活地摇了摇脑袋,似乎是想变得清醒些。他一脸疑惑,懊恼道的絮絮叨叨地说:“我还是喜欢容易理解的事物和答案,这太复杂了,比祖父所请的那些魔法老师讲得都要令人费解。”

范达因和尼亚梅此时却是异常有默契地同时摇头,接着“唉”地叹了口气,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两人一怔。出于女性的矜持吧,尼亚梅扭过了小脸。

范达因脸色严肃地对布朗特说道:“其实,很多问题,它们的答案和问题本身一样艰深晦涩,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地随意使用奥卡姆剃刀原则的话,最终结果是无法透彻理解事物本质的。‘如无必要,勿赠实体’,其在拉丁文语种有四种表述:避重就轻,避繁就简,以简御繁,避虚就实。为什么要将复杂变简单呢?复杂一定容易使人迷失吗?只有简单化后才利于人们理解和操作吗?”

“我不认为这样,你认为呢?尼亚梅小姐?”范达因语重心长地对布朗特说道,最后也没忘记挑逗一下这个有趣女孩儿。布朗特就像恍然听懂了问题的小学生,乖巧地点点头。范达因心里很怀疑:这名少年是如何进入这个候补小组的?是牺牲色相?是因为家族权势?是第五研究室的门槛太低了还是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由克里斯汀一手导演的玩笑?

“哼!”尼亚梅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精致的小脸就没有正视过范达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