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龙形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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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玛雅的后人1

“老外也不一定谱儿大,非要两个人去迎接他。我见过老外,我见多了,男的女的,白的黑白黄的棕色的,黄毛红毛黑毛白毛绿毛蓝毛紫毛,杂毛的也有。”

第二天一大早,坐上了从玉城县城开往北京的长途客车后,我依然对着身边的巫曦牢骚不休。

“归根结底,还是老巫婆不相信我,只相信你。不就是去北京机场接个老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专门派你盯我的梢。”看到巫曦一直不动声色地望着车窗外面,我用拳头敲了敲她的膝盖,“你不是奸细?你敢说你不是奸细?”

巫曦转过身,双手在嘴边扣成一个喇叭筒对着我的耳朵说:“小心。别忘了期末考试,王正是怎么暗自你的。”

“怎么又扯到期末考试的事了?”我一愣,旋即明白了巫曦的意思,弯腰把头埋在前排的靠背下,悄声问道:“王正也在车上,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一定是王正,我也没看出来。”巫曦用她的喇叭筒对着我的耳朵说,“万一呢?”

巫曦说得确实有道理。不过,她也提醒了我,让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巫曦,那个上课坐我前排,上学放学做伴儿走的巫曦。

“你呢?我怀疑你不是巫曦,是教我们英语的辫子控。”

巫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用手指了指我的脑袋。

“这还用我动脑子?”我不屑地笑笑,“如果你是真的巫曦,一个娇滴滴的女生,老巫婆会放心让你跟我去北京接那个老外?万一把你弄丢了呢?万一半路上遇到流氓呢?万一让黑巫师把你俘虏了呢?万一——”

“万一你个头啊!”巫曦生气了,却是笑着说,然后掉头望着车窗外。

长途客车已经爬上了玉城县城外围的山顶,开始下坡。

车窗外峰峦起伏,绵延不绝,异常壮观。峰峦间,雾气缭绕,浓淡变化,如梦如幻。

一些乘客纷纷拉开车窗上的布帘,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车内的光线顿时明朗了许多。

想到老巫婆说通过气息可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施了移花接木咒,我冲着巫曦的后背抽了抽鼻子。然而,除了车厢内空调排出的热风,我不仅没有嗅辩出其他别的气息,想一想,关于巫曦特有气息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

没有对比,又怎么能够判断此巫曦非彼巫曦?我只好权当她就是真的巫曦,而不是辫子控。

我开始留心观察车内的四十几名男女乘客,然而观察来观察去,除了侧对过一个坐在母亲腿上的小女孩,她三四岁的光景,我觉得谁都像是黑巫师,或者施了移花接木咒的王正。

我甚至怀疑他们中有人是被王正施了移花接木咒的黄鹂鸟。

嫌疑最大的,当属坐我对过的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络腮胡子。他看想来像是靠在靠背上着了,头随着车身的晃动而左右晃动,其实是借车身的晃动眯缝着眼偷看我,脸上透着一股嘲弄的表情。

每每怀疑到某个人就是黄鹂鸟,她和王正也在车上,我身上的汗毛就一奓一奓的。然而,扭头看看旁边的巫曦,她坦然得就像车上坐的都是她的亲戚朋友,她也不是去接人,而是参加一个什么聚会。

我决定去想些别的事情,比如到了北京,如果有时间是否去看看“叛徒”,他和野女人生活在一起是否幸福;比如我们要去接机的那个老外,他会不会说汉语,如果不会,就我们那点英语水平能听懂他的话吗——

想到那个老外,我把他的照片从运动衣内兜里掏出来看,希望能够更深刻地记住他的模样,免得到时还要一边看照片,一边在人流中辨认。

他叫安第斯。我手中拿的是他的一张大头彩照,就像我们身份证上的那种照片,不过是五寸的。

照片上的他,看上去要比我大几岁。

他长着一头黑发,半长不短,又粗又直,让人想到一个成语:怒发冲冠。

他的颧骨突出,鼻梁更是高得出奇,活脱脱南北纵贯美洲大陆西部的安第斯山脉。

当然,他最大的特点还是那两颗铲形的大门牙,看上去又宽又厚又结实。“这家伙,恐怕能把铁丝咬断了。”第一次看到他的照片,我禁不住如此感叹。

他脸红得就像刚吃过一只活鸡,弄得满脸鸡血。我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京剧中扮关公的戏子,心中就有了一个适合他的外号。

我用手背拍拍巫曦,让她看安第斯的照片:“接到他,我们就叫他外国关公怎么样?”

“对待国际友人要友好。”巫曦一本正经地说,从我手里接过照片。

我别有用心地说:“怪哉!老巫婆竟然也有外国朋友。”然后,仔细观察着巫曦脸上的表情变化。

老巫婆说安第斯是她一个美洲的朋友的儿子,我觉得她的话并不可信,希望能从巫曦嘴里套出点儿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什么意思?”巫曦把照片从眼前拿开,警惕地看着我。

我并不灰心,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乘客,然后在巫曦耳边小声说:“我猜,他也是一个巫师,外国巫师。”

还没等我说完,巫曦已经扭头去看着车窗外面了。

长途客车上了京珠高速,行驶了一段后开进一个服务区。我和巫曦从车上下来,随其他乘客一起去了服务区的男女洗手间。我刚从男洗手间出来,一只又大又肥的黑猫嗖地从我面前跑过,钻到了我们乘坐的那辆客车下面。

“不会是一只小狗吧?”

想到去年和老妈离开北京时,在一楼邻居家和丽泽桥上,看到那几只黑猫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我希望自己看错了,是一只小狗,而不是一只大猫。

我朝前走几步,弯着腰朝车下面看,它蹲在车底下,正扭头看着我。

确实是一只黑猫。

和我之前离开北京时看到的一模一样的黑猫。

它看着我——不,它瞪视着我,如同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两只黄色的眼珠子,精光四射,甚至可以说杀机重重。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本能地用手一指它:

“投——”

我准备施一个投掷咒把它抛出去摔死,蓦然想到老巫婆特别交待的一些话,又及时收住了口。

昨晚,老巫婆就到北京接安第斯,对我作了特别的交待,其中一点就是:

一动不如一静。任何一个聪明的巫师,绝对不会轻易地施用咒语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做什么事,不要去想别人看不见听不见,即使你在一间黑屋子里,说不准哪儿会有一双眼睛在看,有一双耳朵在听。

我看着身边的大头鬼,他和我一样弯着腰,应该也在看那只猫,而且一直喜欢唠叨得不停的他,一声不吭。

老巫婆的话,让我甚至没和大头鬼说话,而佯装要拍裤角上的灰尘,挥着那只手掸了掸裤角,然后噔噔噔小跑着上了车。

巫曦还没有回来,我和她换了位置,坐到临车窗的座位上,以便沿途观察是否会有黑猫追逐我们坐的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