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传将近10天后,终于通过审核了。不知道是好事多磨,还是这本书实在太滥,让编辑大大们为难了。欢迎各位书友关注,好的话,请多多推荐、收藏)
奥运会开幕在即,正当国人和老外朝着北京蜂拥而入的时候,老妈却单方面决定举家逃亡,离开这座首善之都,实在让人费解。
我背对老妈,心中的怨气从牙缝里崩出:“江——正——怡——女士!”
尽管徐娘半老,尽管半辈子都在中国传统哲学中浸淫,江正怡女士也并非满脑子都是太极阴阳五行八卦,老庄孔孟韩非惠施公孙龙程氏兄弟朱熹陆九渊王阳明,以及经学玄学理学。
江正怡女士性格也不古板。
所以,面对我的无礼,江正怡女士不但没有发雷霆之怒,反而扑哧一笑:“叫‘老妈’。”
我用带有提示性的语气说:“想想三年前。”
三年前,我小学六年级毕业,中国科大少年班学院的一位老师第二次登门邀请我去他们的学院读书,再次被老妈单方面拒绝。
但是,事情过去后,老妈似乎良心发现,郑重承诺此后凡是涉及到我的事情,她和爸爸都会同我商量,充分听取我的意见,而且在商量时,为提醒她我的意见和他们的意见有着同等的份量,我可以叫她“江正怡女士”。
江正怡女士说:“三年太久,想想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江正怡女士跟我商量,说我爸,她老公,在外面有了“野女人”。离婚前,她准备召开一个家庭会议,问我是否会讨伐破坏家庭幸福者。
我信誓旦旦,然而见到江正怡女士所谓的“野女人”后却一言未发。
我说:“‘野女人’五十开外,六十出头也说不清,没你年轻吧?”
江正怡女士喜笑颜开,说:“正确。”
我说:“一脸麻子,外加酒糟鼻子,不像你可以为北京的市容增光添彩吧?”
江正怡女士频频点头,说:“太对了。”
我说:“胳膊粗得像大腿,大腿粗得像腰,腰粗得像油罐,过咱家的门时,不收腹挺胸小肚子过不去,收腹挺胸胸过不去,累加难堪,弄得气喘如牛,脸脖子通红,只好伸手向我爸求援,不像你可以为北京市的发展节省空间吧?”
江正怡女士激动地一拍大腿,说:“这话我爱听。”
我说:“没有你年轻,没有你漂亮,没有你风骚更像女人,对于我爸如此拙劣之眼光,你儿子还屑于讨伐他吗?”
江正怡女士说:“好像也解释得过去。”
我已经借助系统中的一个小小漏洞,把一位装备精良、号称“见魔杀魔、见佛杀佛、见神杀神”的网游老手杀得屁滚尿流,胜利在望,所以索性把双手举到脑后,两个食指弯曲,向坐在我身后床上的江正怡女士打出两个问号:
“为什么要胜利大逃亡,理由?”
老爸随了“野女人”搬出去后,江正怡女士所谓的“举家”也仅指我和她。既然她曾经口口声声说我和她是平等的,这就意味着我们商量后即使达不成一致意见,发生了争执,我的意见至少还能占半数,江正怡女士再不能向我亮出她“少数服从多数”的杀器。
所以,我准备说服江正怡女士改变决定,留在北京。
我不太喜欢体育,但奥运会在家门口举办,那种热闹是必须要凑的。
我总是莫名其妙地闯祸,难不成奥运会的时候,我还会成为篮球场上的第十一个人,足球场上的第二十三个人,或者夺过某个乒乓球运动员的球拍,替他比赛?
“理由嘛——”江正怡女士犹豫着。
我感觉江正怡女士两眼正盯着我的后脑勺看,忍不住提示她:“不用担心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怕我再闯出什么祸来,在全世界人面前给你丢脸?”
“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
“对你横刀夺爱的‘野女人’?”
“你得理解妈妈。你说我长得够花一样的了,如果她比花还漂亮也就罢了,偏偏——”
“好端端的一泡牛粪,把花拔下来,把枯枝败叶插上去了,哪朵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哪朵花不生气?换了佛祖,想想也会火冒三丈。理解。但为什么是明天,而不是等奥运会结束了呢?这段时间人们都看体育比赛,或者就为了看运动员,没心思闲话牛粪和鲜花。”
“问题是房子已经卖了,人家明天就过来人重新装修。”
我站起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正怡女士:“江女士,您做了半辈子饭了,应该知道跟您儿子商量做什么饭,和把生米做成熟饭了来叫您儿子吃,是两码事。”
“当然是两码事。”江正怡女士拉我坐下,“你爱妈妈对不对?”
我瞪着江正怡女士,感觉自己的忠心受到了污蔑。如果我不爱江正怡女士,我当时早跟着“野女人”做她的继子了。
江正怡女士用她惯用的微笑平息我内心的怒火,说:“你不用费劲说话,点头摇头就行。”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恨‘野女人’是不是?”
我依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离不开妈妈,不想让妈妈被‘野女人’恶心死,活活气死是不是?”
我机械地点点头。
“所以,为了离‘野女人’远远的,不管妈妈想出了什么主意,做出了什么决定,不管你内心愿不愿意,你都会听妈妈的话对不对?”
我习惯地点点头。
“得。帮妈妈把东西打包,准备南下,开始我们的胜利大逃亡吧。”
我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站起来,在江正怡女士的指挥下,和她一起把一些必需品打包。
只要能和江正怡女士在一起,至于是南下,还是北上,东躲,还是西藏,我都无所谓。具体去哪个地方,城市,或者乡村,那怕是深山老林戈壁荒漠,我也无所谓。
北京城又不是“野女人”家的,且打起架来,抓脸揪头发又不是只有“野女人”才会。所以,我关心的是江正怡女士为什么会一味地选择逃避。
这好像不是她以往做事的风格。
电脑也已经打包了(这让我想到,我们要去的地方至少还通电),和五个皮箱堆在客厅的一角。
我无事可做,看到江正怡女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就坐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问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怯懦。
“你昔日北大才女的傲气,怎么一遇到‘野女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见一坨屎就想躲开,这是人的本能,与怯懦无关。”
江正怡女士说完,捉住我的左手,另一只手从茶几上揪了一片面纸,先低头朝我左手大拇指上戴的那枚戒指呵了一口气,接着用面纸擦拭起来。
“本能……”
我把头枕在沙发靠背上,望着头顶船形的吊灯思索着,希望就这两个字和江正怡女士再说些什么。
这时候,头顶的船形吊灯突然猛烈地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