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羞地问一声关注此本小书的大大:手上还攒着各种票吗)
黄鹂鸟紧绷着一张圆脸,拿胳膊肘儿在我腰里顶了一下:“小家伙,你就不能不笑吗?”
我朝旁边横跨一步,躲开她的下一次攻击,然后针锋相对地说:“大家伙,你就不能不叫别人小家伙吗?”
“你也不能心眼里叫我黄鹂鸟。那个绰号实在没有创意,每次听到别人那样叫,我就牙根痒痒,而且还会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掉了满嘴牙的老太婆。”
一个绰号对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威力,而且还能引发那么丰富的联想,这个人脑子没病才怪呢。
但是,我不想就此讥讽黄鹂鸟。
因为那样无疑就是飞蛾扑火,玩火**。
我曾经以为我已经够贫的了。现在我越来越感觉到这只黄鹂鸟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充其量我俩贫个平嘴。
况且,为了对付我这个相对要好面子的男生,她还有自己的杀手锏:
刁蛮、任性。
我偷眼看了看黄鹂鸟的嘴唇。
老妈说嘴唇薄的人最能贫。老妈还说过一句话,很经典:“看那个人嘴唇薄得像两片韭菜叶子,肯定是个长舌妇。”
但是,黄鹂鸟的表面蒙了一层稀疏的、金黄色绒毛的嘴唇并不薄。
不但不薄,甚至与电影大明星舒淇的嘴唇有几分形似。
或许这只黄鹂鸟只是个例,就像被别人叫黄鹂鸟,唱歌却走腔跑调一样。
我说:“成交。”
黄鹂鸟先是向我伸出右手小拇指要和我拉勾,大概突然想起来那是小孩子之间,或者小孩子和大人之间才玩的把戏,以及我们刚才的对话,又换成了手掌。
我勉为其难举起右手,迎向黄鹂鸟的右手。
随着“啪啪啪”三声脆响,就听到黄鹂鸟大声说:“成交。”
“哪儿有公用电话呀?”黄鹂鸟原地转着圈,“我现在就去打电话,问我爸那个神奇的老太太搬到哪儿住了,让你见识见识她的神奇。”
我对算命的老太太不感兴趣。
想到要和老妈在这里定居,而我也势必要在这里上高中,我觉得有必要先去新学校看看。
“学霸,肯定是学霸。”黄鹂鸟在前面带着我横穿过大街后,接着说,“你对学校这么感兴趣,倒让我觉得你没准还真是学校全年级第一名。根据我的经验,只有那些学习好,经常被老师表扬的学生,才把学校看成是他们的天堂乐土伊甸园。”
我看着黄鹂鸟,说:“你呢?老师眼中的‘鬼见愁’?”
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黄鹂鸟绝对是那种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而老师又拿她没办法的学生。
黄鹂鸟似乎并没有注意听我说的话,拉了我一下,说:“走这边。”率先走进一条南北向的小街。
如果说我们刚走过的那条大街是一个光鲜照人的美人,那么这条小街就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了。
街道狭窄,几乎不能并行两辆轿车。当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并排骑着自行车一路响着铃铛,迎面冲过来时,我和黄鹂鸟识趣地靠墙躲避。
“野小子。”黄鹂鸟望着他们的背影骂了一句。
挨着墙跟儿,生长着杂草和灌木。黄鹂鸟一边弯腰抓着被那些杂草和灌木搔痒的小腿,和我重新回到街道上走。
功夫儿不大,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嘎嘎嘎和咣咣当当的声音,黄鹂鸟又一拉我的手,再次跑到邻近的墙边躲避。
随着我们旁边的一小堆垃圾上嗡地飞起一团苍蝇,一辆三轮颠簸着,车疾驶而过。
黄鹂鸟一边挥舞着一只手驱赶头顶的苍蝇,一边说:“切!这不是扎着堆要在你这个北京人面前,给我们玉城人民丢脸吗。”
我笑着,再次和黄鹂鸟回到街道上走着。
两侧的建筑杂乱、低矮、陈旧,可以看到一些土墙上甚至生长着一两株我叫不上名字来的小树。
但所有这一切并不影响我对这条小街的好奇:它的路面既不是漆黑的柏油,也不是灰白的水泥,而是由一大块一大块的青石拼成。
所有的青石都被行人和车辆磨得光溜溜的,看着它们,让我不由得去想一场雨过后,当表面的灰尘被冲涮干净,它们清洁一新的样子。
黄鹂鸟告诉我,从这里也可以走到我和老妈将住进去的,属于黄鹂鸟家的那座瓦房。我进而想象着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夜晚,明月当空,我行走在这条小街上的情景:
那时,每一块石头上都应该印着一个明亮的月亮吧。
那时,我就不是走在一条小街上,而是走在一片月亮的海中了吧。
黄鹂鸟指给我看通向他们家那座瓦房的胡同,然后带着我拐进另一条胡同,走了约百八十米后,我们来到一条南北向的宽阔的大街上。
“看见了吧,那就是高中,县城内唯一的一所高中。”黄鹂鸟用手指着斜对过,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掩映在路旁法国梧桐中的银灰色的铁大门。
“门卫会放我们进去吗?”等一辆满载着沙子的卡车通过后,我紧跟在黄鹂鸟身后穿过那条大街。
“如果你跟门卫说:‘大爷,可怜可怜我吧。我不远万里从北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参观一下你们的学校。’估计他会放你进去。”
黄鹂鸟说到大爷如何如何时,学着我的声音,而且语气中不乏戏谑的成份,以至于说完后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看来我完全有必要跟你分在一个班,最好还能是同桌。”
“是为了方便让我抄你的作业吧?”
我的意思其实是说她这样做,是为了方便抄我的作业。黄鹂鸟听出了我话中的弦外之音,嘻嘻笑着说:“呸!福大命大造化大的本姐姐是为了更好地罩着你。”
当老大的感觉真的就那么好么?我看着这只没有自知之明的黄鹂鸟,笑而不语。
“其实,高一开学分班的时候,让老师把我们分在一个班不费吹灰之力,只是——”黄鹂鸟一声叹息之后又说,“让我们同桌,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