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情留马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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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草原上的喧嚣

杨柳听我说完,高兴的一下子抱住了我。何颖也很高兴,她是我们四十多人里唯一一个会跳芭蕾舞的人。据说,她有一个亲属是国家哪个团体舞蹈队的,她小时候学过。在这次演出中,她表现的很出色。场部的领导发现了她,这次和杨柳一起调走了。和杨柳一起走的还有,一排的王树友。大家是即为她们高兴,又有些舍不得。杨柳兴奋地老是来拽我,对我说一些感谢的话。说我的胸怀宽阔,说我不和她计较。我说:“杨柳,你很有才华,一定要好好干,你可是我们六连三排出去的人。别忘了有时间回来看看我们大家,别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杨柳听我说完,她哭了。那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杨柳是一个多好的人啊,长的好,漂亮。如果不是随波逐流大家对她的印象,会更好。我想着连长的话,连里没有放我。我呢也没啥想法,本身就没有文艺天赋。搞文艺我根本就不行,不去正好。想到吴晓曼结婚报告连长已经签字,就要回家结婚去了。一排长和他爱人在一起生活的也很好,一排长性格也改变了许多,不再那么忧郁了。现在就是冯桂华和小武技术员,,他俩的事儿就是我们女排的人知道,目前还在保密中。想到三哥,我的心里不禁一阵乱糟糟的。

睡了一夜,我做了一夜梦。梦见我回家了,和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妹妹在一起。我好像听见是爸爸在拉二胡,可爸爸拉的不是小姐下楼,我越听越像是‘在北京的金山上’。我正在迷迷糊糊的做梦,被大家叫醒了。我睁开眼睛看看天已大亮,原来是杨柳在拉手风琴,‘在北京的金山上’悠扬的琴声在帐篷外面响着。我走出帐篷看见杨柳站在我排的门口,无限深情的拉着琴。一边拉一边转着身子看着整个连队,我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也很明白她的用意。她要把她的琴声留给我们,让我们记住她,想念她。我被她感染了,我的眼眶湿润了。我不想让杨柳看见我这样,我偷偷地转过身回到帐篷里。吃过早饭,我去了连部。我要和连长说我排晚十分钟上班,我们要送送杨柳和何颖。我站在连部门外喊道:“报告,”连长说:“三丫头,你进来吧。”我走进了连部说:“连长,我们想送送杨柳和何颖,晚上班一会。”连长说:“不要耽误的时间太长,去吧。”我从连部出来,看见了一排长。他看见我从连部出来,好像明白我去干啥了。他说:“三排长,杨柳她俩走了,你们要去送她们,连我们排的王树友一块送送吧。”我说:“没问题,这回你们排的歌唱家走了,听不到他的歌声了,一定也会很寂寞。”一排长看着我说:“三排长,他们都走了,我的感觉无所谓。我就怕有一天你也走了,咱们整个连队都没有意思了。”我笑着说:“一排长,你和二排长两人还没和我打够仗啊?”他说:“李晚秋,你别记恨我就好。”我第一次听一排长喊我的名字,我一时不知咋样回答他。他看着我说:“我有理想,有抱负,可是我就是这个命。我通过一系列的教训,我认了。”我笑着对他说:“一排长,有抱负,有理想很好。你要去追求,不要放弃,不要把自己的追求和理想疲废。”他说:“有啥用啊?我就要和你嫂子在这种一辈子的地了。”我着急回排里就不和他说了。

我进了帐篷看见杨柳和何颖已把行李捆好,包也装好了。一排的王树友在外面喊:“杨柳,快走啊!”我们大家帮杨柳背上行李,大王给她拎着包。我们全排四十多人,呼呼啦啦一大帮送杨柳和何颖走出帐篷。走到连队的大院里,杨柳站住了回过头看着连队,连长和连部的人站在连部的门口和杨柳,何颖招手告别。我看见杨柳的眼圈红了,何颖竟哭了起来。我们一大帮在小路上走很别扭,只能一溜线的走,我看看送的很远了,就和杨柳说:“杨柳,何颖,我们就不送了,你们三个走吧。王树友,你是男同志,要照顾好她俩啊。”王树友笑着说:“三排长,你放心吧,咋说我们还在一个锅里吃了两个多月的饭呢。”我对排里的姐妹们说:“咱们还得回去干活,别送了。”大家听我说,就都站住了。我们看着她们三个走进柳树林,一直到看不见了,我们才往回走。回来的路上,大王嘟嘟囔囔的说:“真没意思,这回再也看不见杨柳拉手风琴的美丽的身影。”大家被大王最后一句拽词给逗笑了,冯桂华没有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偷偷的看了她几眼。

走到半路,我们便直接去了稻田。到了地方,我们看见一排和二排都已经干了半天了。我们也都把裤腿挽得高高的,脱掉解放鞋就下水了。一百多人,横排拉过去就是一百来米。拔大草的速度很快,加上都很认真的干,一个上午就拔完了整个稻田的一半.看这个进度一下午就全部拔完了。中午下班谁也不说话,好像杨柳和何颖一走把大家的话都带走了,我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也不想说话,大家都闷着头一直走。还没到连队老远就看见大院里有两台拖拉机,连长和几个人站在拖拉机跟前说着什么?看见连长还不时的挥着胳膊。大家猜想,这两台拖拉机是不是给我们连队的?大王一看可来劲了,一下子跑到我跟前说:“哎,排长,一会你去看看,要是给咱们连的,我要当助手。”我说:“男排那么多人,能要咱女排的人吗?”大王说:“那我不管,我就是要当女拖拉机手。”我看她那么认真,不好扫她的兴,就说:“行,一会我给你说去。”进了连队大院,我们都回排里了,大王直奔拖拉机去了。我看她的劲头是,非要当上女拖拉机手不可了。都开饭了,我看大王还在那看拖拉机,就她一个人在那。我喊她吃饭,她像没听见一样。就见她一会跳上驾驶楼,一会又蹦下来。我手里拿着馒头走到她身边说:“大王,吃饭了,”她看了我一眼说:“排长,我发现这个拖拉机不难整,我在这琢磨半天了,你看啊···”我没等她说完就拽住她往排里走,我说:“先吃饭,一会再研究。”

回到排里,大王一边吃饭,一边还在说着拖拉机就是杠杆的作用,如何如何。大家都在吃饭,谁也没搭茬。她看没人理她,三口两口吃完饭又跑拖拉机那去了。我由于昨天晚上没睡好,躺在铺上睡着了。我正睡的香的时候,就听见拖拉机突突突突的响起来。我坐了起来,看见我们排的人都往外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跑在最后的丑丫姐:“咋地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丑丫姐说:“好像是大王把拖拉机开跑了,你快去看看吧。”我跳下地,来不及提上鞋就跟着大家的后面跑到大院里。我看见连长在拖拉机后面追,和连长一起追大王的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大王开着拖拉机不会拐弯,就一直的往前开。前面是正对着二排的帐篷,链轨压在地上发出亢亢的声响。连长急的满脸通红,喊道:“停下,停下,拉闸。”我看见大王也是手忙脚乱了,也是不知咋样好?眼看就要撞到二排的帐篷了,和连长一起追的那两个不认识的人里,其中的一个,一个起跳,就上了驾驶楼,把拖拉机停下了,位置正对着二排的帐篷。看到这,大家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我看着大王坐在驾驶楼里,还没下来,我走过去说:“大王,下来吧。”大王看见我,一脸的不屑说:“有啥了不起,长两只手就会开。”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说:“大王,你违反纪律了,下来。”大王听我这样说,好像才清醒过来,把头低着从驾驶楼跳下来。连长走过来说:“你胆子不小啊。你想要把二排推平他,啊?”“走,跟我上连部,三排长也去。”我和大王跟在连长的后面向连部走去,回头看见刚才那个跳上拖拉机停车的人,把拖拉机又开回到连部跟前。

我和大王进了连部,看着连长等着挨批评。连长说:“你就是那个假小子大王?你说说,你为啥把拖拉机开跑了?啊?”大王说:“连长,我想学开拖拉机,你就答应我吧。”连长看了一眼大王说:“你想学开拖拉机,也不能没学会就上去开呀?再说了,谁批准你了,没有组织没纪律。”“三排长,大王上拖拉机你知不知道?”我说:“我知道她在拖拉机那捣鼓,我没想到她会把拖拉机开跑。”连长听我说完更来气了说:“一人一份检查,回去写去。”连长的声音很大,脸拉得很长。我俩看看没敢说啥,就从连部走出来。我看离连部远了就问大王:“你咋想的?你怎么还想到要开拖拉机呢?”大王说:“我看大家都在睡午觉,我以前看过怎么打火,我打着火就上去开了呗。”我说:“你倒是拐弯呀,你咋还奔二排去了。”大王说:“我扳操緟杆怎么也拐不了,我还急的够呛呢。”我看她还是不在乎,我也生气了。就说:“大王,你想开拖拉机也得慢慢来呀,这回好,还能让你当助手了吗?”大王听我这样说就着急起来说:“哎呀,那咋办啊?连长指定不会答应我了。”我也不吱声了,也不和她说话,径直的走回到排里。我从包里拿出纸笔要写检查,大王说:“排长,给我一张纸,”我递给她一张纸,没好气的看着她。

让大王闹的,大家都没有睡好午觉,都在那看着我和大王写检查。大家看我板着脸也不敢笑,知道我在气头上,于莉刚要说,看了一眼我,吐了一下舌头又不说了。冯桂华说:“要我说,大王你就没长脑袋,你说你今天要是把二排给推平了,咱们排下午就得给二排架帐篷。”于莉看冯桂华说了,也跟着说:“岂止是架帐篷啊,还得给二排做被。”大王一听一下子火了,对于莉说:“你就知道二排,你还知道啥?”于莉说:“哎呀妈呀,冲我来了,我可不敢说了。”我听他俩斗嘴,心里很烦。我看着于莉想起三哥,想起小时候,妈妈让我把好吃的给三哥,让我去大道上看看三哥在不在,让我把三哥叫回家里,和我们一起吃饭。从我知道他俩恋爱了,我心里就很不愉快。因为我知道,三哥不属于我了。我想着心事儿,胡乱的写完检查,放好笔就要上连部。大王看见我要走说:“排长,等等,我马上写完,把我的捎上。”我很生气的说:“自己送吧。”我走进连部,居然忘记了喊报告就进去了。我把报告放在连部的桌子上,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出来了。我走出连部站在大院里向二排那边看着,我最熟悉的那个身影不见了,我最熟悉的那双忧郁的眼神不见了。我茫然若失的走着,迎面碰见大王,大王说:“排长,你生我的气了?”我说:“是,下次注意,不要再犯了。”大王说:“我就是要开拖拉机。”一边说着,一边向连部走去。

下午,没有休息,就一气干完了,时间还不到三点。耿副连长对大家说:“今天提前干完了,下面的时间各排自由活动吧,在开晚饭前都返回去就行。”三个排听副连长说完,就聚堆商量干啥去。我心情不好想回连队,就说:“大家听见了吧?晚饭前必须返回连队。”我说完,自己一个人往回走。我回头看看,大多数去了清河。我仰着头看着天空,看着飞起又落下的大雁,嘎嘎的叫声穿过茫茫的草原。我心里想,我不能这样,我要忘掉一切,我要振作起来。我正走着就听见后面有人说了一声:“秋,”我回过头看看是三哥。我说:“三哥,你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呀?”三哥说:“秋,我看你这些日子不太高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我看着三哥说:“三哥,我啥事儿也没有,挺好。”三哥说:“秋,你的心事儿三哥明白,可是,我配不上你呀。”我说:“三哥,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还是不说吧。”三哥看看后面于莉叫他就站住了,我想起爸爸给我的信里说,三哥的棉衣和我的棉衣过几天一起寄来。于是,我对三哥说到:“三哥,我妈妈把你的棉衣都做好了,我爸爸来信说,过段时间一起邮来。”三哥看着我,我转过身去,一个人走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回来了。连部通信员来叫我说;连长叫我去。我来到连部,连长说:“三丫头,训你几句还生气呢?”我笑着说:“连长,大王确实想开拖拉机,”连长说:“我叫你来就是告诉你,咱们连成立机耕队,一个排抽一个人跟拖拉机。明天场部还调一台来,把周边的草地全开出来。明年种小麦。”我没等连长说完就高兴的说:“连长,叫大王上机耕队吧。”连长听我这么着急的说,哈哈的笑起来说:“我看了,那个姑娘真不错,就她吧。”我当时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我没等连长再说什么,一气跑回排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