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能一举剿灭徐州逆匪,全赖丞相大人运筹帷幄之功啊!”在徐州城冲天的火光里,脱脱的大营里却是歌舞升平,杯觥交错的景色。
“正是,正是,诸君,我等当为丞相大人贺啊!”随着逯善之的话音落地,一众文臣武将纷纷围着脱脱歌功颂德起来,顿时原本就乌烟瘴气的大帐里阿谀如潮,马屁如涌。
但是脱脱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吃这一套,只见他微笑的举起酒杯,顿时大帐里鸦雀无声,“诸位大人谬赞了,本相能诛灭此獠,当以各位为首功。”
“为相爷效命,岂敢有辞。”脱脱的话一下子引爆了整个大帐,人人都盘算着凭借这场军功,自己可以从上面捞到多少好处,与此同时更加赤裸裸的吹捧化作热浪向他们命运的主宰者扑了过去。
“尔等放心,这次的功绩是朝廷抹杀不了的。”脱脱话中有话,“本相已经向朝廷奏捷了,想必不日朝廷的封赏就会下来,所以,今日诸君可要尽兴啊!”脱脱手一挥,立时有侍卫将早就准备好的歌舞姬引了进来。
“诸位请自便,本相还有奏章要上表,就不相陪了。”说吧,脱脱略一拱手,便自行退席了。而元军这些个高官们除了少数脱脱的心腹趁机跟了下去之外,其他在一片恭送相爷声后,也抛开了人前的伪装,一个个放浪形骸起来,不久之后更是化作了公然的全体宣淫。
“恩相,可是有什么不妥吗?”义民万户王宜现在可是死命的抱紧了脱脱的大腿,是他第一个发现脱脱眼中的那一抹忧色。
“字生啊,”脱脱拍了拍王宜的肩膀,这让这个汉奸顿时轻了几分骨头,“朝中有小人呢。”脱脱的话虽不多,但是已经把他的担心全部摆在台面上了。
“这?”王宜和跟进来的逯善之面面相觑,“这可怎得是好,”两个人现在和脱脱是荣辱与共了,万一脱脱倒台了,他们也绝脱不出好去,“恩相,绝不能坐以待毙啊,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您可是我等的主心骨,您可千千万万要保重啊!”
“这个本相明白,但是本相现在远离朝堂,万一有人蛊惑了圣上,本相可是鞭长莫及啊!”脱脱推心置腹的说着,倒不是眼下这两个人能起多大的作用,而是这两个人实在无足轻重,所以才不怕泄底。
“以下官看来,恩相还应早日还京才是,只要相爷在圣上身旁,那么奸佞就自然无法作祟了。”逯善之迎合着脱脱,不过他也有小算盘,脱脱坐稳了,他也不是能高进一步吗。
“但是圣上并没有宣召的意思啊!”脱脱长叹着,若是可以他早就返回大都了,还有空在这里磨牙不成,“而且本相怕的是,即使陛下有意相招,却为小人矫诏相阻怎么办?”
“那么咱们就先矫诏。”王宜心一横,当下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和脱脱绑在一起了。
“怎么个先矫法?”脱脱一听,脸上倒有了一份期盼。
“恩相可将大军交与逯元帅暂领,由下官护卫恩相慢慢北返,当然对外则是宣称是陛下相召的。”王宜在赌脱脱是个为了权力肆无忌惮的人物,同时他也在赌脱脱在元主心中的地位真的有外界传言的那么高。
“同时恩相派人入京打点,一定要让陛下追认相爷的行动是奉诏的,实在不行,相爷还可以不管不顾,直入禁中哭诉跪求,以陛下待相爷的恩宠,当最多不过斥责而已。”
“卑职以为可以。这下当出乎那些小人意料,至少打乱他们的阵脚。”逯善之想了想赞同的附和着。
“如此本相倒也要好好思量了,”脱脱没有当下表态,他还要权衡一下,朝廷里的布局可不是眼下两个小人物可以尽知的,“你们且先下去,”脱脱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这次,尔等做得很好,本相这边还有几位美婢,等一下会送到尔等帐内,好好享用一番吧。”
“多谢相爷恩遇。”两个人抱拳行礼,悄然的退了下去,只留下脱脱一人在营帐里蹇眉寎头的慢慢谋划着。
“有意思,不过就这么走了,这份大功本相可舍不得啊!”脱脱连走两步,仰面朝天,“本相,要写一部徐州平寇碑,看一看到底是谁会名留青史。”脱脱捏紧了拳头,对着北方大都的方向冷笑着,“要斗,那就斗斗看吧!”
“畜生!”一路行来方明手下看到都是十室十空,残垣断瓦的修罗景象,这些个鞑子、汉奸们连老人和小儿都不放过,到处是伏尸盈野,到处是施暴后的痕迹。
“兄弟们听真了,等一下不留一个活口。”方明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入了手心,鲜血满掌而不自觉。他的话理所当然得到了手下的相应,一只复仇的队伍已经从九幽里杀了出来。
行了没有多久,又出现了一个村落,远远望去,还有手持武器的人在走进走出,这个地界,这个时候只有可能是元军了。一行二十五个男儿,默默的整备好武器,排成燕行的阵型,紧紧跟着方明的身后,策马疾驰。
一百只马蹄上下飞舞,其声响震动了天地,而元军却很大意的忽视着。甚至还有一个百户挺着刚刚从被奸杀的女人身上拔出的器物大声的笑骂着,在他们的眼里,这里应该是他们的王道乐土,却不曾想,地狱为他们敞开了大门。
“受死吧!”当方明手上的利斧带走当前第一个元军的头颅的时候,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只有那迎风飞洒的血花提醒着兽军报应来了。
“敌袭!”好不容易带队的千户反应了了过来,但是已经晚了,二十五个杀神已经掀飞了半数以上的敌人,剩下的元军也陷入了混乱的境地。
“鞑子,今天就是尔等的末日。”等冲到了小小村子的尽头,方明一下子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他的目标就是那个千户,只要干掉他,剩下的就是彻底的散沙。
利斧带着风声劈了下去,那鞑子也有几分武勇,第一下被他用战刀架住了。接下来又是一斧,跟着又是一斧横扫。接连三斧,方明只是用的蛮力,利用着斧头的长度和势大力沉,方明直劈得那鞑子千户步步后退,双手双股直颤。
“尔等是何人,竟敢妄杀官军,难道不知死活吗?”那千户见力不能抵,便外强中干的大叫着,试图让方明分心,好让他能死里逃生。
“天地会,专杀鞑子、汉奸!”方明怒吼着,虽然他的力气也流失了很多,但是他还是奋不顾身的随着斧影冲了上去。
“啊!”那千户终于挡不住了,手一滑,斧子一下子卸掉了他的胳膊,千户疼得大叫,然而方明却不准备放过他。
“这是替村里百姓报仇的,这是替徐州义军报仇的,这是替赵军师的!”方明一斧一斧的将鞑子千户大卸八块,最后才砍下他的脑袋,举起来四周环顾,这才发现,战事已经停了下来,所有的天地会众都瞪着充血的眼睛看着自己。
“有漏网的吗?”方明提着鞑子丑陋的脑袋问着。
“没有!”
“有人不想干的吗?”
“没有!”众人的回应一声比一声来的嗓门更高。
“查一查,村子里还有活口没有。让他们往南走,”一阵厮杀,方明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他的神智又回来了,“放把火,把这些鞑子、汉奸的尸首都丢火里去。”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弟兄们有受伤的没有,包扎一下,喝口水,吃口干粮,缓一缓,咱们再去下一个村子。”
“香主,再往前鞑子可就密了。”回到马匹旁,破头郑凑了过来,他小心谨慎的进言着,生怕激怒了方明。
“怎么?怕了!”方明冷冷的扫了扫他。
“不是,咱也是爷们,这杀鞑子总好过杀自己人吧。”破头郑有些急不择言,“不是担心这二十几个兄弟吗,咱们是吃的断头饭,但也不能蛮干不是。”
“放心吧,”方明把干粮丢到破头郑怀里,“这个我清楚,我告诉你过是要走直线吗?”方明自顾自的喝了口水,“别瞎琢磨了,又要杀鞑子,又要保全自己,这个道理,我比你早不知道多久就懂了。”
“那就好、那就好。”破头郑讪讪的笑着。
“还有气力笑,”方明绷着脸,“快坐下来缓缓,还有好多鞑子和汉奸等着你我去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