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吴山巡逻到北城荆条巷的时候,发现那边整条街都围满了人,还时不时地有人从外面挤过来。吴山觉得非常奇怪,拉了边上的人一问,才知道里面有很多人在持械相斗。他心想,这倒不关自己的事啊。没想到再拉了另外一个人一问详情,才知道械斗的双方是一些外地来的小贩和本地的竹篾行会。吴山一想不妙,这商家可不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嘛。于是,他拼命地往里挤,想去探个究竟。没想到,看热闹的人太多,他根本就挤不进去。无奈之下,只好回来搬救兵了。
陈路二人也觉得此事不妙。本来若是平常械斗,自然不归他们管,那是司法参军及其下属的职权范围。可这桩械斗既然涉及到的双方是小贩和行会,那就是跟市场交易秩序有关了,恐怕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陈守义留路小七回来跟柳冬报告此事,自己带着吴山先到北城去了。
柳冬也觉得此事有点棘手。虽然案件本身是怎样的,严重程度如何现在还不清楚。可是这起案件触及到了自己和司法参军各自管辖权限的交界地带。这起案件到底该归谁管,柳冬心里没有底。虽然司法参军对自己甚是客气,可那是瞧在刘刺史份上,而且彼时自己于他并没有利益与职权的冲突。可是如果此刻自己插手此事,那司法参军会不会认为自己爱滥权,从而跟自己产生敌意,这不得不考虑。若是这件差事能办好,那倒也罢了,若是办砸了,这位鞠惟义鞠大人要是落井下石,自己就被动了。
可要是自己不去管吧,未免会被下属认为魄力不够。毕竟,自己新来乍到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正需要通过处理突发事件来立威呢。而且此事众下属已经揽下来了,自己也不好往外面推,以免寒了他们的心。
本来,柳冬还在考虑要不要找赵师爷问问。可是柳冬转念一想,这正是检验、锻炼自己处理突发事件能力的时候。赵师爷毕竟不能帮自己一辈子,自己终有一天得独当一面的。这一天,早来比晚来好。就算所一些挫折也没什么,就当交学费了。反正,出了事,赵师爷和刘刺史还在自己背后呢。我上面有人。
思虑至此,柳冬决定,先不跟司法参军和赵师爷那边打招呼了,自己先试着独立处理此事看看。
不过,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光柳冬一个人也无济于事。然而,柳冬的下属虽然有四个,可身边的路小七毕竟稍嫌稚嫩,当不得事。至于吴山,背后打同僚的小报告那是殷勤无比,起码一个顶三个,可做起实事来,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陈守义看上去倒是个精明干练的样子,可心思难测,有起事来,柳冬可不敢指望他会全力帮自己。看来,还是只能靠手下的老廉颇卢大顺了。
当下,柳冬打发路小七到南城去寻卢大顺,又在六曹衙署里要了一面铜锣,这才出发朝北城而去。
离荆条巷尚有几条街巷的距离,柳冬就不时能听到街上的行人在谈论着这起纠纷,只是含含糊糊的,也听不甚明白。
到了荆条巷,柳冬才发现,整个巷子已经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了。看来,中国人爱看热闹的良好习惯,无论古今,概莫能外啊。不过,看起来事情还不小了,可别打出大的乱子来才好。他心下有些着急,要待过去看个究竟,却发现根本挤不进去。
咚。。。。。。
柳冬用力敲响了手中的铜锣。见周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柳冬正了正衣冠,大声喊道:“州市令前来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开道路。”这声音透过层层的人墙,往前传出足足有数米。大老爷的威风,端的是厉害无比。当然,要是负责鸣锣开道的人不是大老爷本人,那就更加完美了。
可是那荆条巷本来就已经塞得满满的,这个时候,众人又如何给他让开路去。一番推推攘攘之后,人流根本没动多少。柳冬这下急了,再也顾不得保持大老爷的儒雅风范了。他把手头的铜锣随便一扔,捋起袖子走上前去。柳冬楸住人群外层一名好事者的衣襟,使劲地往外扯,甚是蛮横粗暴。好在那人见他一身官府服饰,不敢违逆,顺着他手上的力道往外退了出去。柳冬接着如法炮制,费了老大一番工夫,才在人群中理出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他不再犹豫,一头钻了进去。
到了里层,柳冬这才看清冲突现场的场景。只见一家成衣店铺门外,摆着一个小小的竹篾货架摊子。两拨各有十来人,分立摊子两侧。摊子前面,十几条精壮的汉子众星拱月般地护在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周围。那老者身材甚是瘦削,脸庞黑瘦,面目冷狠,五根干枯如鸡爪子一样的手指正似有似无地捋着下巴上稀稀落落的几根山羊胡须,正不紧不慢地从容而谈。摊子后面的人众,成分就要复杂多了,男女老少皆有。正中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中等个头,其貌不扬,穿着一身洗得褪了颜色的文士衣服,发束上还系了一方文士巾,倒也不乏三分斯文之色。只是此人说话结结巴巴的,一句话要讲半天,别人才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旁边站着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甚是瘦弱,牵着他的衣角,隔着摊子神色惶恐地注视着众人。
今日第四更。胜利结束,无烟睡觉去了,大家也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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