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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君自故乡来

那女人转过闻声身来,跟柳冬一照面,柳冬这才认出来,正是冯德茂家的。

柳冬虽然在冯家村呆了整整一年,他跟冯德茂家的其实不是很熟。而且冯德茂家的泼辣得很,平日里又仗着自己男人在城里做事,喜欢四处显摆自己家的豪阔。因此,柳冬对她的印象其实并不好。不过,亲不亲,故乡人。两人在冯家村的时候关系再淡,这时候到了人地两生疏的深州,都还是觉得分外亲切的。

柳冬如此,和冯德茂家的做了十多年邻居的秋娘就更不用说了。她上前拉住冯德茂家的的手,喜欢得眼泪都要留下来了。冯德茂家的牵着秋娘的手,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的,一刻也舍不得撒手。

柳冬心想,女人就是麻烦,这才分开几天呀,至于这样吗。他等了一会儿,再也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冯德茂家的这才注意到,大家还都在门外等着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呵呵,你看我,都是欢喜得傻了,光顾着和秋娘说话,也不知道把客人往里面起。来来来,柳冬小哥儿,秋娘,快到我们的新家来看一看。”顿了顿,又扯着嗓子朝屋里大喊,“二狗子,二狗子,你快看谁来了。二狗子~~二狗子~~这杀千刀的。”

边上帮着搬家的人都笑了。

冯二狗坐着马车在路上晃了一天多,这会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新家,就爬到床上,睡得死了。正睡得香甜之际,就听见她娘在门外鬼哭狼嚎,本待不应,没想到门外的声音变本加厉了。他只得披衣起床,一边拖着脚步往外走,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娘,你就不能小声点。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叫我。”

冯德茂家的趋前几步,拎了拎冯二狗的耳朵,笑道:“我是你娘,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快过来见过你柳冬哥哥和秋娘姐姐。”

这下冯二狗全身的睡意都消了,他一把跑过来,扯着两人的手,亲昵得不得了。自从那天听说柳冬去深州赶考后,冯二狗就特别羡慕。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家念叨着要到深州去找柳冬玩,没想到这么快就梦想成真。冯二狗跟二人说了几句话,就把他们往自己屋里拽,要跟他们显摆自己的房间。冯德茂家的也陪着两人,把自己的新家从里到外细细参观了一遍。

冯德茂租的这个院子还是比较宽敞的。总共有四间正房,三间厢房,再加上厨房茅房等等,比他们在冯家村的房子小不了多少。只是这时候他们刚搬进来,里里外外都是东西,杂乱得很。

待他们参观完后,冯德茂家的又把他们请到客厅,正要奉茶,却不料自己刚刚搬进来,炊烟都还没点燃过一次呢,又拿什么来沏茶呢。柳冬连忙摆手说不用客气。接着大家坐在一起,共话别来情景。

原来,那天柳冬在深州街上碰到冯德茂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发了自己的伙计雇车回乡下接自己的老婆孩子去了。可惜他们到冯家村的时候,秋娘已经启程了,不然还她还可以搭冯家的顺风车,不用受那风餐露宿之苦。马车跑得虽然比人走路要快,可是一来秋娘先走一步,二来车子到了冯家村后,冯德茂家的收拾家当,到各位邻居家拜访辞别,又耽搁了老长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反而比秋娘迟一些才抵达深州。

大家又相互询问了对方的一些情况,得知柳冬竟然当官了,冯德茂家的更是热情得不得了,把柳冬好一阵恭维。柳冬听了那些恭维话,心下也有些飘飘然,心里对冯德茂家的印象也是大有改观,当下对她也是更加客气。冯德茂家的更是曲意笼络。

冯二狗本来就一直很崇拜柳冬。大多数人少年时候都有一个崇拜对象,革命年代的人崇拜领袖,柳冬前世时候的很多青少年崇拜影视明星,冯二狗崇拜的人就是柳冬。柳冬虽然生理年龄只比他大一岁,但两世的阅历使得他比自己看起来要成熟得多,学问也比冯二狗好,再加上人又精灵古怪的,平时一块玩乐,柳冬总隐隐压冯二狗一头。冯二狗开始还不服气,可亏吃得多了,他也渐渐顺势而为起来。久而久之,这种听话就变成了崇拜了。现下,冯二狗见柳冬不过就比自己大一岁,却一飞升天,成了堪称人上人的官府老爷,心中那份悸动就别提了。少年人本来就志存高远,现下有了柳冬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榜样,他求上进的心思就变得更加热切。冯二狗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听从父亲的教导,好好读书,以后也要争取和柳冬一样,在江湖上显姓扬名,光宗耀祖。

柳冬却不知道自己的经历给了眼前这个飞扬跳脱的小顽童这么大的心理触动。他当下把自己想拜托冯德茂帮忙寻找一处合适的住宅的事说了,又大概讲了一下自己对新居的要求和心理价位。冯德茂家的自然一口答应了。

柳冬又陪着说了一阵子闲话。冯德茂家的见天色已经有点暗了,热情地邀请柳冬在她家吃饭。可是柳冬见冯德茂家的刚搬进来,估计还有大量的物什需要清理摆放,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于是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提出告辞。

秋娘也要跟着出来,冯德茂家的却又如何肯放?不仅如此,她还坚持要留秋娘在她家过夜。柳冬和秋娘见她言辞甚为恳切,态度也是颇为坚决,只得答应了。

当下柳冬一个人出来,随便找个地方吃了点东西,回到客栈,倒头就睡。柳冬今日经历甚为曲折,各种纷繁复杂的思绪在脑子里交织成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头绪,加上少年人新近当官,虚荣得意之心,在所难免,过度兴奋之下,竟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鸡叫了三遍,柳冬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