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梦回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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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月上柳梢头

柳冬在客房内等了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了秋娘熟悉的笑声。柳冬往外一看,是秋娘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些针头线脑之类的小东西,原来刚才是被那热心的老婆婆掇窜着出去逛街去了。秋娘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老婆子,随即回屋和柳冬叙话,很是亲热。

柳冬把自己放弃科举考试,并被刘刺史委任为州市令的事跟秋娘一说,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在她小小的心里,其实分不清官员和吏员的区别,只知道自己的冬儿哥哥为官府做事,那以后就是大官了,出息了。

趁着秋娘高兴的当儿,柳冬就跟她商量,能不能一起搬到深州城里来住算了。秋娘平时一般都是惟柳冬的意见是从的,此时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两人又觉得这个客栈甚是肮脏,再说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看来还得寻一个居处才是。

在城里随便租一套房子倒不是什么难事,可要找一处价钱和地段都合适的,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柳冬也是初来乍到,在深州城也没有什么熟人。刘刺史那就不用说了,赵师爷对他也是很不错,可人家平日里事情也是多得要命,自己这等小事还是不要打搅他为好。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去找冯德茂帮忙了。

可是柳冬一看现在日头还有老大一截,心想冯德茂应该还没有下班,这件事只有缓缓再说了。现下吃饭还早,因为秋娘是第一次进城,柳冬决定带她出去看看,见见世面。

柳冬和秋娘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走在深州城北的街道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成了一线。四周各种声音噪杂在一起。马嘶声,小贩吆喝声,小孩子哭闹声,妇人叫骂声,和着袅袅的炊烟送到两人耳边眼中,混混沌沌,似远似近,令人分不清什么是眼中所见,什么是耳中所闻。

夕阳渐渐地西沉了下去,东边一轮明月却正隐隐从远处的山尖探出头来,给行色匆匆的深州城,带来了一丝光明的期许。大唐开元五年正月的深州城,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柳冬走在秋娘的旁边,看着身边小丫头那灵动的大眼睛闪烁出的青春的神采,心里说不出的平安喜乐。这算不算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呢,柳冬这样想,心里有种淡淡的负罪感。秋娘要是再大几岁就好了。

柳冬和秋娘逛得兴起,不知不觉已经出了深州北城,来到城东。

城东这边柳冬也是第一次来,面对秋娘这个好奇宝宝不住的发问也是招架不住,只是含糊其辞地解释。

据柳冬了解,城东一般是阔商富户的住宅居多,当然也有富家公子看中了某位青楼花旦,在此重金置下别宅金屋藏娇的。大体上来说,住在这儿的人一般富而不贵,属于大唐所特有的经济实力强大而社会地位不高的那一拨人。

柳冬带着秋娘经过一拨又一拨大宅院,两人都被这里的主人们的豪阔惊呆了。由于社会地位的限制,这里的主人不能想官宦人家一样盖高高的楼房,门前再蹲两个巨大的石狮子。于是,他们就在装潢的小巧别致和用料的讲究上下功夫。一路走过,柳冬二人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在看房子,而是置身于一幅幅名家所作的画卷之中。别说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乡下丫头看得合不拢嘴,就是前世见惯了奢华的高楼大厦的柳冬,也不住感叹这些人舍得花钱懂得用心思。

当然,城东并不是处处都是这样的豪宅。一般的小门小院的门庭也是比比皆是的。毕竟,一个社会的有钱人阶层总只是又一小撮人组成的。这一点,任何社会都是一样的。

“冬儿哥哥,这是什么字。”秋娘指着旁边一条巷口边上挂着的木牌上面的字问柳冬。

“缁衣巷。缁衣就是和尚尼姑穿的衣服。”闲暇的时候,柳冬也曾教秋娘认过一些简单一点的字,不过“缁”字明显复杂了一点。

“哦,这边住的是和尚么?还是,这边的人是给和尚做衣服的?”秋娘嘟着嘴不解地问。

“哈哈,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说不定是住着一群小灵山的假和尚真妖怪呢。”西游记的故事柳冬也跟秋娘说过一点。柳冬一边逗着秋娘,一边回想,缁衣巷,名字蛮熟的,哦,想起来了,是冯德茂新租的院子,他跟我说起过的。不过,冯德茂应该还没下班吧,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柳冬心中想着,脚下却不停,跟着秋娘往巷子里走过去。

相对于柳冬刚才路过的豪宅的主人而言,缁衣巷里住的明显都是家境一般的人。巷子本身就比那边的窄了不少,边上的房子也是色彩单调,基本上没有什么装饰。小门小户的众多院子一家挨着一家,每家的宽度一进到三进不等。光看房子质量,缁衣巷的房子也不过就比深州城北的好上一点而已。不过,到底还是处于相对比较富裕的城东地区,周围的居住环境还是要优越得多的。这一点,从那干干净净的巷子路面和院墙就可以看出来。而且,这儿幽雅宁静,看起来像是个住家和隐居的好地方啊。

两人就在这缁衣巷信步往前走,不久就看见一户人家正大开院门,三四辆马车停在门前,几个青壮小伙子正在一趟接一趟地往里面搬东西。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女人被朝着他们,正在颐指气使地指挥着那些搬东西的人。

柳冬还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秋娘已经冲了上去,嘴里婶子婶子地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