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得痛快,袁封就被章楶派人叫醒了,今天哲宗皇帝要在紫宸殿召见诸位边将大臣,据说之后还要在崇政殿举行宴会,招待朝臣边将人等。这可是头等大事,万万不能去迟了,因此章楶早早地派人唤起袁封。
出了章府,车马拐过一条街,向北而行,约莫一刻钟的工夫,又向西拐去,这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宫城角高高矗立着的东角楼和绵延的宫墙。进了宣德门,这才看见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飞檐重霄,连楹接汉,雕梁画栋,雄奇巍峨,便是大宋皇宫了。
早有三个宦官伺立道旁,见了一行人等,中间那个年纪长一些的宦官迎了上来,一躬身道:“各位大人将军,官家命小人引诸位前往紫宸殿,请诸位随小人来。”
袁封第一次见太监,觉得特别新奇,上下打量了两眼,也没看出有别于常人的地方来,声音也不似电视里面的细声细气,只不过没有胡须,面皮较为白皙细嫩,眼睛弯弯的,仿佛天生的一张笑脸。
“有劳有劳。”章楶对这宦官倒也客气,回了一礼道。
众人跟着这三个宦官,从一侧偏道而向里走,很快就到了一座宫门,袁封抬头一看,只见上面悬挂着“宣佑门”的牌匾。穿过宣佑门,那宦官道:“官家有旨,着章相公先行晋见,其余人等,在此处稍候。”
章楶跟随着那宦官进了紫宸殿,袁封和几位将军立于殿外。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旨意宣他们进去,袁封有点不耐烦了,想和刘元他们聊聊天,却不想这几位将军平日里不拘小节,但此刻却是毕恭毕敬,像柱子一样挺立着,面色也是极为凝重,不敢有所嬉笑。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袁封站得两腿都酸疼了,四下里还是没什么人往来,倒是见了一些宫女,端着东西进进出出。由于距离比较远,袁封也没看清楚那些宫女的模样,不过身材还不错,加上穿着一色的宫衣,又都是云髻高盘,还算比较养眼。
早上出来得匆忙,肚子早就饿了,不但是袁封,就连刘元、郭成等人,肚子里也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唤声,只不过这些粗犷的武将,在威严的大殿前,依然是如假山一般矗立,神情大为紧张。袁封也不好另类,只得挺直了身子,站在阳光下。
终于,紫宸殿里走出来一个宦官,拂尘一卷,高声喊道:“宣郭成、折可适、刘元,袁封晋见!”
郭成、折可适、刘元知道这些宫廷礼仪,忙高声道:“臣郭成(折可适)(刘元)晋见!”
袁封稍一停顿,忙跟着说道:“草民袁封晋见。”
四人列成两排,郭成、折可适走在前头,袁封和刘元走在二人之后,跨上台阶,又跟着那宦官身后,迈进紫宸殿殿门,这殿门的门槛比较高,袁封一个不适应,差点摔了一交,幸亏反应及时,才没有在殿堂之上出糗。
宦官躬身道:“郭成、折可适、刘元,袁封见驾!”
袁封跟着他们三人跪拜下来,额头差点就触碰到地面,然后齐声道:“臣(草民)郭成(折可适)(刘元)(袁封)叩见皇上。”
那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众卿免礼,都起来吧。”
“谢皇上。”四人又是齐声道,然后依然分列站定。
袁封心中虽然有些紧张,但毕竟不那么害怕,直起身来,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哲宗,只见他二十出头的样子,身穿朝服,却不是明黄色。记忆中的皇帝,都是身着明黄色龙袍,真正看到这个皇帝时,却截然不同。衣服虽然鲜亮,但面色却有些暗黄,整个人也是瘦瘦的。按理说身为皇帝,饮食营养那是不用说,但看哲宗这样子,似乎身体不怎么好。其实以他这样的年纪,正应当是身强体壮的时候,却为何一副病态?难道竟是纵欲过度导致的结果?
刘元可就没袁封这么胆大,也不会去胡思乱想这些东西,头一次见皇帝,比头一次上战场杀人都要紧张,整个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额头上也爬满了汗珠。
哲宗皇帝方与章楶交流了一下西境的情况,又和尚书左仆射章惇、枢密院知事曾布、中书侍郎许将、尚书左右丞蔡卞、黄履等朝中重臣一道闲聊了对夏态度,不觉已是过了两个时辰,这才想起召其余人等晋见。
歇息片刻,哲宗刚想说话,却见其中一人竟抬头偷看自己,而他对面一人,却是战战兢兢,哲宗不觉好笑,指着刘元与袁封问章楶道:“章相公,那两人名叫什么来着?”
章楶一看,吓了一跳,但只得回答道:“回陛下,右首者是刘元将军,左首者便是臣向陛下所所的渭州商贾袁封。”
哲宗笑问道:“刘将军,见了朕为何两腿战战,如历寒风?”
刘元心下更慌,慌忙拜倒在地:“回陛下,臣……臣得以一观天威,心中惧怕,两腿自然战战。”
哲宗摇头道:“将军事迹,章相公已经与朕说了,朕不想刘将军于战阵之上勇冠三军,威震夏人心胆,却在殿前如此怯懦,呵呵,不过,袁爱卿,朕看你倒似一介书生,为何却胆大胜过刘将军?”
袁封暗叫不妙,哲宗这问题可还真难以回答,若是说自己不怕皇帝吧,未免太过唐突,但若是说害怕,却敢于偷窥圣颜,而且两腿站立如柱,并无丝毫胆怯。
幸亏他脑筋转得飞快,忙拜道:“回陛下,草民非是不惧天威,也并非胆大胜过刘将军,实是心惊胆战以至两腿不敢打战,四肢惧怕以至忘记惧怕。”
“哈哈哈哈,”哲宗大笑道,“好一张伶牙俐嘴,方才章相公说你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朕还不信,如此看来,果然是处乱不惊,言辞得体,难得难得。”
“谢陛下夸赞。”袁封忙道。
哲宗又道:“袁卿,朕听章相公说,你也颇晓兵机,朕欲一靖西边,卿可有妙计?”
袁封对军事根本不在行,但也看过一些《现代军事》之类的杂志,读过《孙子兵法》中的一些精华,见皇帝问起,忙道:“陛下,兵者国之大事,自古唯有富民方能强兵,唯有强兵方能立国,陛下欲一靖四边,则需精练强兵,积蓄国力,方能永靖边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