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铲除异姓王过程中,刘邦的发妻吕雉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韩信被降为淮阴侯后,一直愤愤不平,汉十年陈豨发,韩信暗中联络陈豨,事情败露,吕雉联合丞相萧何,再次用计谋骗去韩信,斩杀于长乐钟室。等到刘邦从平叛陈豨军返回来时,看到韩信已死,又惊又喜。
另一个死在吕后手中的为梁王彭越,他也是被人诬告谋反被刘邦抓起来,因为谋反证据不足,刘邦削掉他的王位放逐到蜀地。"上赦以为庶人,传处蜀青衣。"该着彭越倒霉,当他走到有个叫郑这个地方时候,恰巧在路上遇上吕雉,吕雉此时是从长安往洛阳去。彭越看到吕雉以为遇上了救星,伏地痛哭,"自言无罪,愿处故昌邑。"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向吕雉哭诉,请求吕雉放他回老家得了。然而,不遇上吕后倒好了,没准还能在蜀地苟延残喘地多活两年,如今遇上了反倒是把自己推上了鬼门关前。吕雉假惺惺地答应了彭越的要求,将他又带回了京城。到了京城她给刘邦吹枕边风:"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接着她就找了假证人告发彭越再次谋反,"廷尉王恬开奏请族之。上乃可,遂夷越宗族,国除。"
吕雉在诛杀异姓王的过程中成为刘邦的重要参谋和助手,显露出这个女人不平常的一面。刘邦能放心地把韩信、彭越的生死由吕后掌握之中,不仅是信任,同时也是对她能力的肯定。这也许是吕雉后来独霸朝纲、诸吕封侯、欺压戚夫人等等一个前奏。
异姓王在刘邦与吕后的精心策划中终于被消灭了。通过前一段时间的教训,看来异姓王是靠不住的,还得找跟自己知根知底的兄弟子侄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他们总不能谋反吧,他们要是谋反不就等于反自己吗。于是,刘邦开始运筹相对异姓王而生的同姓王。
为了确保汉朝万世江山都是刘姓一家天下,刘邦特意宰杀白马,与群臣歃血为盟:"非刘姓子孙为王者,天下共击之。"从今以后,非刘姓者不能为王,谁若违背此约,天下可共起而击之!由此可见:高祖对于权力的狂热,以及对于自己百年后的忧虑与恐惧。高祖用同僚们的血,暂时稳住了刘姓江山。
刘邦大封兄弟族人,总计所封的刘姓诸侯王,前后多达十二个:代王:刘喜,刘邦的二哥;
楚元王:刘交,刘邦的弟弟;齐王:刘肥,刘邦的庶长子,他过继给刘邦的大哥刘伯,奉守长房的香火;赵王:刘如意,刘邦的三子;
淮阳王:刘友,刘邦的四子;代王:刘恒,刘邦的五子,(后继位称帝,即汉文帝);粱王:刘恢,刘邦的六子;燕灵王:刘建,刘邦的七子;淮南王:刘长,刘邦的八子;荆王:刘贾,刘邦的堂弟。燕敬王:刘泽,刘邦共曾祖父的再从兄弟:吴王:刘濞,刘邦的侄儿(代王刘仲的儿子)。
公元前195年,刘邦在讨伐黥布时中了毒箭,病情日甚加重,他要文武大臣一起宣誓,永远遵守这个誓约。但刘邦所料不及的是,后来违背"白马盟约"的,就是他的结发之妻吕雉。
高帝晚年,吕后协助刘邦铲除了韩信和彭越,虽然建立了自己的威望,但作为和韩、彭一路冲杀过来的将军们,人人心中自危,心中的寒气和不满在积聚。他们不敢发向刘邦,就只能把怨气和仇恨瞄准吕后了。刘邦死后,吕雉的儿子即位,史称孝惠帝。凭借自己强硬政治手腕,朝中大权全部落入吕雉手中,她开始新一轮的封侯拜将,打破刘邦定下的非刘姓不能封王的命令,大肆提拔吕姓氏族,大有吕氏代替刘氏之势。多亏了陈平、周勃、刘章等人,铲除诸吕,还政刘氏。
刘邦封同姓王的后果,不但吕雉首先破坏了一下,就是自己的刘氏宗亲中,也有一些不服者。"七国之乱"可说是彻彻底底的同姓王联合对抗。汉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诸侯王国叛乱。参与叛乱的七国的国王是吴王濞、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川王贤、胶西王印、胶东王雄渠。吴王濞为这次叛乱的主谋。他们打着"诛晁错,清君侧"名义,阻止汉景帝削藩,进而发展成为叛变,逼迫汉景帝诛杀晁错。当时有个叫邓公的人从前线回来,向景帝汇报军情。汉景帝问他:晁错已经杀了,吴、楚该退兵了吧。邓公回答:怎么可能呢?
吴王为了谋反已经准备了数十年了,现在爆发是怕削藩,以诛杀晁错为名只是一种假象,真正的意图并不是为了杀一个晁错。
刘邦前期大封异姓王,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实力,以利益的分摊作为代价,以求更大的利益。后期诛杀异姓王,是自己羽翼已丰满,他们的存在已经不是利益的保障,而是潜在的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为了扫清危险,消灭是最好的办法。至于诸吕乱政,只不过是中间一段插曲。然而,封同姓王也是分封异姓王的一种变异,两种形式的危险系数同样高。诸侯王封地广大,他们在封地上享有任免官吏(独立的行政权),铸造钱币、收取租税(掌握财政权),拥有重兵(掌握军权),实际上形成了相对独立的国中之国。诸侯王的势力越来越大,严重威胁到中央集权的巩固。同姓不同人,人心不同,危险系数当然不能消除。
刘邦的同姓王或者是异姓王还有待于探讨,不过后来的汉武帝实行那个推恩令不失为一种好法子,可惜刘邦当时没想到。
地方同姓诸王的势力,在文帝之时即已初露端倪,但城府较深的文帝并未采取"武力打压"地方王侯的主张。时间进入景帝时期,由于景帝的性格较为急躁,加上身边有个性格同样急躁的重臣晁错在耳边不断地灌输"削亦反,不削亦反"的"武力削藩"主张,因此最终导致以吴王刘濞为首的七国之乱。于是这些努力的失败,即更加加剧了地方王侯郡国在吏治上的独立性。不过,随之大汉王朝迎来了一位集合智慧与胆略、动静相宜的帝王--武帝。他先后经过长时间的和平削藩的政策--推恩令的实施,完美地解决了地方的龙虎之患,并由此而将中央的触角伸入到地方郡国,收紧了对吏治的掌控之权。
吴楚七国之乱平后,汉景帝将王国任用官吏的权力收归朝廷,"令诸侯不得复治国,天子为置吏。改丞相曰相。省御史大夫、廷尉、少府、宗正、博士官、大夫、谒者、郎诸官。长丞皆损其员。"汉武帝继续这一做法,又取消王国郎中令。至此,王国治权虽减少,而拥地仍广,依然成为对西汉朝廷的威胁。(白寿彝《中国通史》)为了进一步削弱封国势力,主父偃向武帝建议采用"推恩令"。
主父偃对汉武帝曰:"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今以法割削,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地之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必稍自削弱矣。
主父偃用蚕食之术,逐步瓦解诸侯王势力。让诸侯王自己在封地上分封侯爵时候,把本身力量分散。使中央与封国的矛盾转化为封国内部权益与政权的再分配。于是,汉武帝元朔二年春(公元前127年),颁布《推恩令》:"诸侯王或欲推恩分子弟邑者,令各条上,朕且临定其号名。"允许诸侯王推"私恩"把王国土地的一部分分给子弟为列侯,由皇帝制定这些侯国的名号。按照汉制,侯国隶属于郡,地位与县相当。因此王国悉为侯国,就是王国的缩小和朝廷直辖土地的扩大。推恩令下后,王国纷请分邑子弟,"于是藩国始分,而子弟毕侯矣。"朝廷"不行黜陟而藩国自析"。(白寿彝《中国通史》)
诸侯王势力也逐渐缩小,《汉书·诸侯王表第二》中说:"武帝施主父之册,下推恩之令,使诸侯王得分户邑以封子弟,不行黜陟。而藩国自析。自此以来,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梁分为五,淮南分为三。皇子始立者,大国不过十余城。长沙、燕、代虽有旧名,皆亡南北边矣。"武帝以后,王国辖地不过数县,其地位相当于郡。这样,诸侯王强大难制的问题,就进一步解决了。
汉武帝推行"推恩令",使各王国面积、人口、经济、军事等综合实力大大削弱,诸侯国数量虽然增加,但是力量却逐渐缩小。诸侯王问题解决后,全国还有列侯百余。汉武帝又采取强硬的法律手段维持"推恩令"。
汉朝当时有个制度,规定每年的八月,举行一次宗庙祭祀,这期间各个封国都必须按时向朝廷贡献黄金,做为祭祀用的捐助,被称为"酎金"。还有一个规定,如果封国所贡献的黄金成色不好或者分量不够,那么将会被朝廷处罚:"王削县,侯免国。"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汉武帝借助这么一个规定,以列侯酎金斤两成色不足为名,削夺一百零六个列侯的爵位。
汉武帝以柔和方式,解决了诸侯王的棘手问题。此后,虽然也加封过很多皇子王孙,但是,诸侯势力已经失去了独立于中央的政治地位与经济地位,虽有封国之名,不过"衣食租税,不与事"而已。
9.接连西域,张骞出使
提起"丝绸之路",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的。这条疏通亚欧之间的商业通道,它所带来的影响,已经不仅仅是简简单单几批丝绸、几个陶瓷能够表达出来了。那么是谁开始疏通这条通道的呢?
说起这条路之前,首先还要了解一下这条道路的地理位置--西域。西域是个比较笼统的地理范围。西汉时期,狭义的西域是指玉门关、阳关(今甘肃敦煌西)以西,葱岭以东,昆仑山以北,巴尔喀什湖以南,即汉代西域都护府的辖地。广义的西域还包括葱岭以西的中亚细亚、罗马帝国等地,包括今阿富汗、伊朗、乌兹别克斯坦至地中海沿岸一带。
汉初时期,一直让朝廷头疼的一件事是匈奴问题,自汉高祖兵败白登之围后,以后三个皇帝都被国力所困,始终对匈奴低声下气,和亲、进贡,以维持边疆之安宁。自汉武帝登台后,由前代皇帝隐忍发展,励精图治,"文景之治",国力雄厚,有了足够对抗甚至是打败匈奴的实力。必然的对匈奴政策应该有所改变,全面反击匈奴的战争开始了。
能够更加有把握地反击匈奴,汉武帝认为只靠自己的力量还是薄弱些。联合其他国家共同对抗,成功率会很大。
匈奴有个宿怨国家--月氏。当年匈奴与月氏开战,匈奴大胜,俘虏了月氏王,匈奴单于用月氏王的头颅当酒杯,激起月氏人愤慨,但是苦恨自己能力不强,打不过匈奴,又没有一个可以联合的盟友,对于匈奴的仇恨只能压在心里。汉武帝听说这件事后,决定联合月氏。如若联合月氏,前后夹击,匈奴必败。
《史记·大宛传》载:"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约当今甘肃省兰州以西直到敦煌的河西走廊一带。汉文帝初年,遭匈奴袭击,部众分散。大部分西迁至今伊犁河流域上游一带,这部分史称大月氏。后受到乌孙袭击,又西迁至妫水(今中亚阿姆河)流域,开始定居。
《汉书·西域传上》:"大月氏本行国也,随畜移徙,与匈奴同俗。控弦十余万,故强轻匈奴。本居敦煌、祁连间,至冒顿单于攻破月氏,而老上单于杀月氏,以其头为饮器,月氏乃远去,过大宛,西击大夏而臣之,都妫水北为王庭。其余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号小月氏。"
《后汉书·西域传》:"初,月氏为匈奴所灭,遂迁于大夏,分其国为休密、双靡、贵霜、顿、都密,凡五部翎侯。后百余岁……(贵霜)侵安息,取高附地。又灭濮达、罽宾,悉有其国……月氏自此之后,最为富盛,诸国称之皆曰贵霜王。"
无论是哪本史书上都记载了月氏跟匈奴有仇,而且是因为匈奴把月氏赶出原来的地方。尽管如此,月氏还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部落。汉武帝要联合月氏也是一个非常明智之举。因为要去联合月氏,必须经过匈奴国境,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张骞以"郎"这个小官出使,跟他一起去的还有堂邑父。
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汉武帝派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很不幸的是,张骞他们从陇西出发,经过匈奴领地时候,被匈奴捉住,报告给了单于。当时执政的是军臣单于。军臣单于责问说:"月氏在吾北,汉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汉肯听我乎?"于是,军臣单于扣押了张骞以及其他人。张骞被扣,匈奴人给他娶妻并且还有了孩子,但是张骞等人持汉节不失,扣押十年的头上,趁着匈奴人已经对他缺少戒备时候,逃了出来,继续履行自己使命。
没想到逃出来后,因为不认识路,走到了大宛国。张骞以答应给予丰厚赏金为酬劳,要求大宛国把他们护送到大月氏,大宛国王欣然答应,派人护送。此时大月氏王被匈奴王杀死,月氏国立太子为王,并且臣服了大夏(阿富汗北部),在那里定居下来,土地肥沃,又无盗寇,生活甚是安逸,一派安居乐业的祥和景象,当然也没有了报仇想法,"殊无报胡之心"。张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仍不得要领,无功而返。不幸,虽然改道返回汉朝,半路上还是被匈奴擒获。万幸的是,此时匈奴内部为争夺单于位子内讧,乘乱机,张骞等人又逃过一劫。张骞去的时候,有一百多人,最后只有他与堂邑父两个人返回,来去之间经过了十三年的时间。
张骞此次出使西域虽然没有完成最初愿望--联合月氏,共击匈奴,但是却收获颇丰,通过这次出使,让大家了解到了中原大地以外的世界,广阔汉朝之外的新鲜事物。张骞亲自经历过"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天子言之"。《史记·大宛列传》载:
大宛在匈奴西南,在汉正西,去汉可万里。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麦。有葡萄酒。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子也。有城郭屋室。其属邑大小七十余城,众可数十万。其兵弓矛骑射。其北则康居,西则大月氏,西南则大夏,东北则乌孙……匈奴右方居盐泽以东,至陇西长城,南接羌,鬲汉道焉。
乌孙在大宛东北可二千里,行国,随畜,与匈奴同俗。控弦者数万,敢战。故服匈奴,及盛,取其羁属,不肯往朝会焉。
康居在大宛西北可二千里,行国,与月氏大同俗。控弦者八九万人。与大宛邻国。国小,南羁事月氏,东羁事匈奴。
大夏在大宛西南二千余里妫水南。其俗土著,有城屋,与大宛同俗。无大君长,往往城邑置小长。其兵弱,畏战。善贾市。及大月氏西徙,攻败之,皆臣畜大夏。大夏民多,可百余万。其都曰蓝市城,有市贩贾诸物。其东南有身毒国。
骞曰:"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曰:"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身毒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大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云。其人民乘象以战。其国临大水焉。"以骞度之,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汉西南。今身毒国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寇。"
天子既闻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业,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有大月氏、康居之属,兵强,可以赂遗设利朝也。
张骞所说所见,为汉武帝下一步政策的制定起到很好影响。尽管为了寻找更好的路径,次次碰壁,但是联通西域甚至外国的想法已经在汉武帝心中占有了地位。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返回来后,参加了一次战争,跟随大将军卫青出征,一路上因为张骞多年匈奴地方生活使他"知善水草处,军得以无饥渴",被汉武帝封为博望侯。好事往往多磨难,张骞得侯不到两年,公元前121年,他跟随李广出右北平袭击匈奴,张骞领队伍后期迟到,按照当时军法,赎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