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我说到用这些形象来“表达”我们的信仰时,我的意思并非是说任何以诗人的方式,将自然用于明喻或者是暗喻。其实,我本可以说“填充”或“具体化”而不是表达。不过,倘不是自然为我们所做的这一切,许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当我们必须用语言来表达信仰时,将永远无法找到令人满意的字眼。自然从未教导我:世上有一位拥有无上荣耀和无限权威的上帝。要了解这一点,我必须另辟蹊径。但是自然却让我明白荣耀所赋予的意义。我依然不知道我还能从别的什么地方了解清楚。假如我从未见过某些地势险峻的峡谷和难以攀缘的峭壁,我就不会领悟对上帝的“敬畏”究竟对我意味着什么,远非稍稍审慎,即可相安无事。而且,如果自然从未唤醒我身上的某些渴望,那么,依我所见,我现在所能说的对上帝之“爱”的许多方面,将永远不复存在。
事实上,一个基督徒可以如此利用自然,并不是证明基督教就是真理的开始。那些饱受黑暗之神折磨的人们,为了他们的信条,(我认为)同样可以利用自然。这恰恰是问题的核心所在。自然并不施教。一种真正的哲学,有时可以证实对自然的某一经验的正确;对自然的某一经验的行之有效却不能证实某一种哲学的正确。自然不会去证实任何神学或者是形而上学命题的真伪(或者不是以我们正在思考的方式),自然会有助于揭示命题的意义。
在基督教的前提下,这并不是偶然的。受造之物的荣耀暗示着我们造物主的荣耀,因为前者源自后者并以某种方式反映后者。
这里所说的以某种方式,也许并不像我们当初所料想的那么直接、简单。因为,毫无疑问,其他流派的自然爱好者所强调的所有事实也都是事实:林中有报春花,肚中也有蠕虫。如果试图调和不同的派别,或者试图表明他们实际上不需要和解,那么你就正在从对自然的直接经验——我们目前的话题——转向形而上学或者是自然神学或者是诸如此类的东西。这样做或许是明智之举。但是我认为,应该将其与自然之爱区别开来。当我们处在那样的层面上时,当我们依然声称:谈论所及的是自然早已直接“告诉”我们的东西时,我们就必须一直坚持下去。我们的眼前已经呈现出荣耀的象征。我们不能试图找到一条便捷之路,然后穿过它,超越它,以此获得对上帝的不断了解。这条捷径几乎马上就会消失。恐怖与神秘,上帝教导的高深莫测以及宇宙历史的错综复杂,将使之阻塞。我们无法通行,那是行不通的。我们必须绕路而行——避开群山和丛林,回到我们的书房、教堂,重新捧起我们的《圣经》,开始我们的祷告。否则,自然之爱便开始向自然宗教转化。而到那时,纵使它不把我们引向黑暗之神,也会将我们引向巨大的荒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