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本身毫无特色,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地为之沉醉。这是自然传递的另一信息。他们敞开自我,每时每刻都沉浸于每一处乡村的纯粹特质中去,并希望其渗入体内,从而获得完全彻底的浸染。
就像许多其他经历一样,这种经历在19世纪被大加称颂后,却遭到了现代人的抨击。当然,人们必须对批驳者做出让步,认可华兹华斯当年不是作为一个诗人而只是作为一个哲学家(或半个哲学家)谈论此事时,说了一些愚蠢至极的话。除非你已经发现任何证据,否则相信花儿享用自己吸入的空气,就是愚蠢的。更为愚蠢的是,如果这是真的,毫无疑问,花儿就会既有痛苦也有快乐。许多人也不是从“春天树木跳动的脉搏”中学习道德哲学的。
就算他们真的学到了,也未必就是华兹华斯曾推崇的那种伦理哲学,它也许充斥着残酷与竞争。我想,对一些现代人来说正是这样。对他们来说,只要自然呼叫“血液中的黑暗之神”,他们就会爱自然,不是虽然,而是因为在那里,性、饥饿以及绝对的权力,毫无怜悯、不知羞耻地运转。
如果你尊自然为师,则她向你传授的正是你早已打算要学的东西,这仅仅是从另一方面说明自然并不施教与人。显然,视自然为师的倾向,非常容易被转嫁到我们所称作的“热爱自然”的体验中去。
不过,这仅仅是一种转嫁。实际上,当我们臣服于自然的“气息”和“精神”时,并不指向任何道德。
自然向你投去的是难以抑制的喜悦,无法承载的宏伟以及暗淡无光的荒凉。如果你真的想要从自然中了解什么,那就尽可能地去做吧。自然发出的唯一指令是:“多看,多听,多留意。”
事实上,这一指令常常被曲解,使得人们形成神学、泛神学以及反神学理论——所有这些都会被揭穿——并未真正地触及核心经验本身。自然爱好者们——无论是华兹华斯的崇拜者,或者是“血液中的黑暗之神”——他们从自然中所得到的是一种意象,即一种图像语言。我的意思并不单单是指视觉图像,是“气息”或者是“精神”
本身——对恐惧、忧郁、欢乐、残忍、欲望、天真以及纯洁的有力展示——这才是意象。通过它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表达他自己的信仰。
我们需要从别处学习神学或者哲学(不必惊讶,我们经常从神学家和哲学家那里学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