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郊外某处荒废场地,四周杂草丛生,树木葱郁,仅余中间一块篮球场大小空地,由于铺过水泥,地面倒还显得空旷而平坦,只是似乎经历多年风霜洗礼,水泥地板也裂开不少裂缝,裂缝里面又东一丛西一簇的长出野草,高矮不一,风掠过地面,呼呼作响。
此刻一男人背负双手,在这个小小场地上迎风而立,他身材魁梧,面目刚毅,着装一丝不苟,站姿挺拔,沉默的盯着那条进入这方场地的道路,似乎在等着什么在那里出现。
他的身后是两位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与他保持着四五米距离的地方,眼神肃穆。
再往后二十来米,停放着一架武装直升机,五片主旋翼,墨绿色的金属机壳,装配着不同口径和形式的武器,全身散发着冰冷肃然的气息,明眼人可以看出来,这绝非是普通的民用直升机,而是一种装备进攻性武器、为执行作战任务而研制的军用直升机。
当然,有权利在如此深夜里还能调动这样一架大家伙的人物,绝非等闲之辈。但是作为特种部队“东方神剑”大队长的王大军,绝对有这个资格。
进入这方空地的路**来了车灯的光芒,随即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也尾随而至。
一辆军用悍马彪悍而粗野的急速驶来,扬起一路尘土,即使是在夜里,光线不明亮,也可以看出车子身后的道路似乎经历过一小场沙尘暴一般,灰尘漫天。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车子稳当的停好,从上面走下一男一女,气势强烈,血腥味扑鼻而来,站在王大军身后的两名士兵不自觉地向前踏出一步,王大军没有回过头,只是伸出右手摆了摆说道:“朋友。”
两名同样气势不凡的士兵才又向后退了一步,相互对望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有深深的疑惑和警惕。
对面走来的男女,是队长的什么朋友?强烈如斯的气势,即使还相隔五十米开外,他们都感到面对的不再是两个人,而像是两座山,压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这种感觉,除了队长,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了,只在很久以前,他们与岛国的特种部队“离岛”的顶尖高手对持时,在对方身上感受到过。
队长此刻很激动,虽然站姿还是挺拔林立,但是左手无名指还是稍稍的抖动了一下,他们已跟随队长很久了,从少年时代到如今,十年的岁月,已经基本对队长的这些小小举动已了如指掌,队长是一个非常平静稳重的人物,很少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而每当他过于激动时,左手无名指就会无意识的抖动一下,十年来,他们见过队长如此这番的次数,寥寥无几。
之后他们看见了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队长突然像是一个还没有成熟的大男孩一样,与对面走来的男子相视一眼,然后双方哈哈大笑着向对方跑过去,碰了一下肩膀,再碰了一下屁股,最后深深的拥抱在一起。跟着那个男人坐车来的女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手捂着嘴喜极而泣。
他们仍愣愣的站在原地,在他们的意识里,这根本就不是队长该有一面,或者他们打心底根本就不相信平时严厉刻板的堂堂“东方神剑”大队长,也会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你小子,终于活着回来了。”王大军锤了一下王子群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只是眼角,带出一滴泪花。
四十年兄弟,十年前一别,了无音讯,前段时间虽已知道他回来了,由于种种原因,无法见面,今日终于再见到,音容笑貌都已各自沧桑。
王子群只是看着他,眼睛通红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应该,有一种重逢,是叫做更无语凝噎。
“大军哥。”女子走了过来,眼睛通红的唤了一句,满声欢喜。
“弟妹跟着这小子,十年来受苦了。”王大军看着秦淑仪,十年奔波,十年潜伏,弟妹也是劳累了不少。
“大军,这十年来,其实最苦的才是你。”王子群含着泪笑了笑说道。
他明白,父亲和女儿之所以还在人世,自己和妻子之所以在国外一切顺利,都离不开大军在这个位置上的上下打点。否则,没有大军的牵制,那些人会这么容易就范不再寻觅父亲?自己就能在那个冷酷无情的形势中从缝隙里走得出来?
王大军摆摆手,笑了笑说道:“都是亲人。”
王子群重重点了点头。
王大军转身朝着直升机走去。
“子群,确定是在黔灵省内吗?”
“错不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不过听口气不像是不善之辈。只是话语很坚硬,父亲似乎危在旦夕。”王子群一边跟在王大军的后头一边说道。
“这是当年柳家和高家的那两个孩子,如今已经是部队里的翘楚了,几年前又放往东南亚那个地方历练了几年,算是真正上过沙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犊子,单兵丛林作战能力还算不错,你带在身边,或许去了有用得着的地方。这是柳生,代号魔眼,这是高武,代号真刚。”王大军指着面前一左一右的两个年轻士兵向王子群说道。
王子群看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二十三四的年龄,正是当年柳家和高家的那两个遗孤,当年自己虽说亲手手刃了他们的仇家,为他们死去的父母报了仇,可是因为后来那件事情的发生,自己也匆匆远赴海外,未曾见过这两个孩子一面,仅仅是看过几眼相片,他们也不可能会认得自己。
魔眼长得瘦高瘦高的,还留着一头相比起其他士兵略显过长的头发,无精打采,病恹恹的,很让人怀疑她的眼皮此刻是睁开还是合上了,不过那双长满老茧的双手,确是可以瞬间拧断一个人的脖子。真刚很是魁梧,一头精悍的小板寸,双目炯炯有神,全身隆起的肌肉将整套迷彩服撑得满满的,没有人会怀疑这身肌肉所爆发的力量,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尊战争破坏神。
“大军,我一定会找到父亲的。”王子群握紧拳头,用坚定而有力的声音说道。然后转身向着直升机走去,秦淑仪跟在丈夫的后面,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大军,王大军笑了笑说道:“弟妹,不要担心,只要义父还在,蓉儿那丫头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秦淑仪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走进了机舱。
十多年了,当年那个每晚都要妈妈抱着睡的小女孩,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魔眼,真刚,记住,你们死了,他们也要活着。”王大军恢复了以往严肃而刻板的样子,沉重地说道。
“队长,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是我还是斗胆问一句,他们是什么人?”魔眼站直了身体,一脸庄重的问道,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真刚诧异的看了魔眼一眼,他知道魔眼一贯不把什么军规放在眼中,更别奢望他会为了谁去死,这是一个很惜命的家伙,可是他也只会在山高皇帝远队长看不见的地方才会表现出来,而今天直接当着队长的面质疑他的命令,这是要唱哪一出?
“呵呵,就你小子聪明,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常年难得一笑的队长竟然没有责怪魔眼,还破天荒的给了他一个笑容。
“报告队长,保证完成任务。”魔眼漂亮的敬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随即快速跑向了直升机,踏进了驾驶舱。
“队长,这是……”真刚呆立在原地,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王大军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然后轻声说道:“黑白使徒。”
真刚愣了几秒,才结结巴巴说道:“队、队长,你是说他、他们……”
“没错。”
“报告队长,保证完成任务。”说完以不输于魔眼的速度奔向了直升机。
王大军看着转动着旋翼缓缓升空的直升机,笑了笑,两个好孩子,十几年了,竟然还记得,那时的恩,至今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