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爱上的唯一女生,从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对我而言爱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向往,没有刻骨铭心,没有肝肠寸断,直到她的出现。
在开学第一个星期的某个早上,我独自坐在教室里最后边预习功课,全班只有我一个人。然而我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出现在这里,我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书上,她和她班上的其他几个女生也在教室的另一侧预习功课,她们的一颦一笑都在我的留意之中,我心里最深处莫名其妙地只想了解这个女生更快一点。
可能她也注意到我在教室里,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里捧着一本“空间物理学起源”,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她每走一步,好像时间都凝滞了一般,我下意识地朝着她来的方向看去,眼睛刚好又对上她的眼睛。这次她的眼神不似第一次那么纯净,却藏着几分妖媚,勾人心魄;她的眼睛就这么停在我的身上,移动着,直到在我的左前方坐下。
我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完全被这种迷离的眼神摄住了。她神似一只迷人的狐狸,让我瞬间心潮起伏,(后来才意识到这一刻已经为之倾倒。)
我知道不能傻坐着,必须对她说些什么,这样才能显示一个男人面对美女时的气魄。
我用力咽了一口口水,鼓足勇气,但是脸上青涩的表情依然掩盖不了。
“房雪,你今天的衣服真漂亮。”
“谢谢!”她柔声的应了声,没有了下文。
我继续说,“你这么美,我觉得你应该去艺术学院,像弹钢琴什么的,这么会选择物理呢?”
她轻声的笑了下,“哦,你不知道物理里面藏着无穷无尽的奥秘吗?诶,我倒觉得你应该去学体育”。
“啊?为什么这么说?体育里面又没有无穷的奥秘”
她呵呵地笑道:“看你骨骼奇特”。
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你没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她完全笑开了,笑声弥漫在周围,都是开朗活泼的因子,传染着快乐。我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接着说,“好了,我们能在同一所学校,同一系,同一个教室学习同一门专业也算是志同道合了,很高兴认识你”
我喜笑颜开地说“对,志同道合,不亦乐乎”
“上课了,回见”,她已经站起来了,没有回头,提着来时的那本书,轻盈地朝教室门口走去。
笑在我嘴边没有停住,我回味着,觉得我们这次对话像是两个特工的接头,即要交换信息,又要掩人耳目。
我目送她的离去,眼神中充满迷恋,就在踏出教室的那一瞬间,她回过眼眸冲我一笑,那种感觉绝对可以用“回眸一笑百媚生”来形容。
我们就这么愉快的认识了。
而我被彻底打败了,开始与自己的誓言背道而驰。她美丽,优雅,活泼,开朗,智慧,这些犹如芬香的玫瑰盛开在我的脑海里,沁心沁脾,无法抗拒,我仿佛找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它值得用一切去追求。
我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从小就梦想有一天成为航天员,遨游太空。我的偶像是第一个进入太空的航天员加加林,是加加林打开了地球的天窗,让人类能够开眼看宇宙。更让我折服的是航天员的那种果敢坚毅勇于拼搏和探索的的精神。但是在高三参加飞行员体检时,我的抗眩晕能力和心肺功能都没有达到成为飞行员的标准,让我的理想成为了幻影。好在我的各科成绩都很好,高考时以优异的成绩被国立航空航天大学录取,这让我可以有机会了解更多关于太空和宇宙。我的家境并不好,爸妈都是非常普通的工人,上大学对整个家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我知道爸妈以我为傲,更望子成龙,我决不能让他们失望。我清楚唯有大学四年努力学习,多拿奖学金,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价值。
每个年轻人都向往大学生活,那里自由,浪漫,那里有理想,那里是象牙塔,我也一样,但是浪漫对我来说好不现实。在去往国立航空航天大学报到的火车上,我想到可能会遇到让自己神魂颠倒的女生,但是我不能恋爱,因为学业才应该是只能是唯一追求,所以我试图告诫自己,女人这种奇怪的动物千万不要碰,她们吃饭会打嗝,整天逛街爱慕虚荣,整天睡觉像懒猪一样不肯起床,化起妆来像女妖能吓死人。
可现实是我偏偏遇到了她,在她身上我看不到丝毫那种俗物的影子。全是美,勾起了我无比的向往。只是第一眼,我就颠覆了自己,心花怒放告诉自己去靠近她,走入她的世界。
从那一刻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望在我的内心滋长,我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她。我要她的一个背影,她的一个微笑,她的每时每刻。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潜移默化地绘画出一幅地图,地图上的每一个场所,每一条线路都存在她的轨迹。在自习室,走廊,图书馆,西餐厅,她的宿舍楼前,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按照地图去搜寻房她的影子。没有她的影子,就算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吃饭也会没有胃口,没有她的影子,即使在最安静舒适的图书馆我也会心不在焉。很多次我都莫名其妙把和她穿着体型相同的女生误认成她。
只有当和她一起在自习室图书馆看书,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在教室上课,我才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内心深处无与伦比的快乐和宁静。我很害怕她会消失。尽管有时候和她说不上几句话,或者只有简单的寒暄,但是她散发出的快乐,温柔和睿智总能让我体会到一种最美的存在感,在荡漾着爱的世界里。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会觉得这个世界只有我和她,无时无刻眼前都是她的印象,我有时会复制她的表情,我开始相信为什么相爱的人会彼此长得越来越长越像。她就是上天赐予的天使,让一切都充满着希望。
我开始慢慢修饰自己,虽然我的穿着不及一些高干子弟那样精致,但是我时刻都准备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阳光,乐观,好学,我试图去感染她,让她慢慢的熟悉我,使我的任何存在都正当化。
当然还有坏,在自习室我总是挨着她坐,从不避讳;我会夸她的衣服好看,美若天仙;我找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理由要到她的手机号码,我会拿着篮球唆使她穿着裙子去篮球场投篮,我会在考试结束后装作无意间看到她的身份证号码,然后在她生日时送她一盒精美的巧克力。
一天一天的过去,似乎我们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慢慢地走到了一起。我第一次正式的约她一起共度周末,出发前我发了一上午的时间准备,刷了两次牙,刮了五分钟胡子,喷了香水,反复地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裝容,心里默念着准备好说的话。我似乎看到一束曙光在照亮我的生命,是无限的喜悦和美好。
那一天五彩斑斓,我们在一家有情调的法式餐厅吃了午餐,去了电影院看了“蜘蛛侠”,还在市郊公园爬了山,放了风筝。伴着夕阳和清风,一切都是静静的美好,我感觉我们两颗纯真的心已经靠拢了。回去时,学校大门越来越近,我的表情静止了,她的表情也静止了,我们的步伐越来越慢,我们都在等待着那一刻。就在进入大门的一瞬间,我鼓足了勇气,用右手一把轻轻的抓住她的左手,她的手轻轻的颤了一下,没有挣脱。我们两个人像盛开的花一样,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在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彼此的眼里似乎只有对方,周围的人瞬间蒸发了,没有甲乙丙丁,这是两个人的世界。
我觉得那一天是我人生的新纪元。把房雪送回寝室后,我的喜悦溢于言表,感觉走路都飘起来了。室友试图刺探我们的细节,我只会幸福的傻笑,沉浸在那一天的美好之中。
但是,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昨天可以是天堂,今天却有可能是地狱。
清晨的阳光依然让人怜爱,一切都如昨日。我和往常一样从宿舍走出来,我的心情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我晚上兴奋了一夜,期待马上又要见到我心爱的雪了。
但是我不知道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已经在物理系甚至全院慢慢传开了。我只感觉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同,路上迎面走过的很多同学都用奇怪的目光偷看我,后面好像也有人唧唧歪歪的说着什么。我没有多想,唯一的目的只有她,一同推进我们的理想。推开门走进教室前,我悄悄地将额前的头发理了理。让我诧异的事情又发生了,教室并不像往常一样井然有序,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坐成一堆小心的议论着什么,他们似乎在等着我,一看见我进门,马上形成默契一样都往我这边看过来,终止了讨论,我一下子有些不自在。就在我朝熟悉的那个方位大步走去时,失落感涌上了心头,她不在那个位置,桌面上也是空空的,她每天都在的,而且比我早。我一屁股坐在那个空位上,脸上一种掩饰不住的诧异和不安,我担心她生病了。
就在我准备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她时,她平日最要好的室友南梦像走了魂一样走了过来,手里攒着纸条,带着同情的腔调对我说“雪走了,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听到“雪走了”这三个字,我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是晴天霹雳),感觉自己正在被人愚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狠狠地盯住南梦那双游离的小眼睛,一把抢走眼前的纸条,“小姐,你开什么玩笑?”。
然而纸条上的字是她写的,但是写的弯弯斜斜的,好像写的很匆忙。
“亲爱的汉!我走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这几月我很开心,感谢你带给我的快乐,有缘再会!爱你的雪。”
读完以后,我感觉这只是她我开的一个玩笑,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不到一天就已经天翻地覆,历史重写。
猛地我拉着南梦的衣角,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们在开玩笑嘛?这不好玩。”
南梦却完全要失控了,委屈地大声的嚷道“又不是愚人节,谁跟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啊?全天下都快知道了,就你不知道,她去美国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完全被南梦的话给震慑住了,开始走进了绝望,松开了南梦的衣角,我念着“难道她真的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整个教室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用表情告诉我这是事实。
但是我的内心却不肯接受这个荒唐的事实,我抱起书包,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撞开了南梦,疯子似得向教室外冲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打开一个一个教室的门,任凭所有人用惊诧的眼光注视我,我却完全不在乎,我只要一个人。
然而我真的彻底失望了,搜遍了图书馆,搜遍了食堂,搜遍学院几乎所有的角角落落,都见不到她的踪迹。在整个过程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语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她的家世显赫;爷爷是两弹一星元勋,是国家太空航天器的总设计师,主持了多个航天器项目,国家特别保护的功勋科学家。外公是前驻美大使,在美国工作过很多年,是国家很有影响力的外交家;爸爸是空军大校,飞行经验和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参与了多个先进机型的试飞任务;母亲是国立音乐学院的教授,是国内著名的歌唱家;舅舅是国立航空航天大学的科研主任,在航空物理领域有很高的造诣,他很少公开授课,但在学院有一大批粉丝。
她是房家的独生女儿,从小冰雪聪明,任何东西一学就会,尤其在物理方面表现出极高的天赋,高中时就已经读遍了物理学术著作。房家人一直将她重点培养,希望有一天她能够继承家族衣钵。她和我走得很近,很早就引起了家族的注意,表面上她看起来和平常家的孩子没什么差别,但是她却受到了家族的特别保护,甚至可以说是监视。她和我牵手的那一幕,很快就传到了房家人的耳朵里,这对房家人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因为在房家人的传统观念里,如果一个年轻人过早的谈恋爱,无疑是自毁前程。最终房家人决定提早将她送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去接受更加国际化的教育,去学习老美的空间物理。(麻省理工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学术天堂)
从此我们就天各一方,看不到句号,也看不到省略号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