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籁寂的微风从通气窗吹进来,焦月的辉映黯淡地等待即将来临的夕阳。城内暴风骤雨的厮喝在夜影的苍茫下堕入无声幽谷,不论作乱造反,还是平乱按民,他们都已经休息了。
心狐说:“如果没胆或者怕死,你们可以等明日趁乱逃走,至于申屠雪莹,就好好给我呆着。几天之后自然放你回去,让你大肆宣扬在这里看到生物武器的事。”
火寻风问:“为什么要过几天?”
“我猜你更想知道,我跟的‘灵魂疯子’阿尔修斯有什么关系。对吗?”
“那有什么关系?你就是阿尔修斯吗?”
心狐微微一笑,说:“等你有胆在银川凤凰城面对千军万马耍无赖又没死,我就告诉你。”
火寻风早决定去大干一场,当然一口答应。心狐趁着夜色迷蒙,带他们三人出密室,一路上还跟火寻风密密倾谈,看得申屠雪莹跟苗占月颇不是滋味,火寻风抛着手上拿晶莹的假砭石,心底里极不服气,满是被宋彩臣玩弄的感觉。越看这些彩石他心里就越不平衡。他默默心咒:“宋彩臣你只土鳌,老子不把你搞得死去活来誓不为人。”
火寻风怨恨之余还不忘套问心狐:“美女姐,你既然也是夙夜社的高层,为什么跟夙夜社过不去?”
心狐大方地微笑了一下,不隐瞒地说:“因为我要得到整个夙夜社的力量,去完成一件事。”
心狐望着星夜,指着虚空说:“去那里。”
火寻风觉得奇怪,要飞上天空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简单的事,只要有钱买一个悬浮喷射器,要飞一天一夜也没问题,想必也是心狐推搪之词了。然而心狐指的天空,却不是火寻风所想所看的这个天,她是要去那古巴比伦塔所通往的那个天空,那个属于上帝的天河。
“姐。”
一声细呼伴随着一个人影从黑角走出来,心狐何等迅捷,一步往前扣住那人喉咙。申屠雪莹看清来人面毛连忙说:“别,自己人。”她急起来喊声过大,火寻风怕她惊醒其他人,也扣住他喉咙掩住她嘴巴。
突然出现的人看着他们跟自己姐姐本来还有谈有笑的,往前无防避就被逮住。还算心狐有点良心,不立即扭断他颈,申屠雪莹娇叱:“放了她。否则我跟你拼了。”
心狐笑了笑,无奈地释辨说:“申屠卓逸,你不想你姐出事,就乖乖地听话,申屠雪莹你也是,知道吗?”两人连连点头,这申屠卓逸完全弄不清楚对方竟然知道自己底细,直到心狐让申屠雪莹大略跟他说了情况才知道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要是其他人,心狐早就一手把他杀了,现在只是趁机吓恐这三个不知天高的毛头,让他们不敢打鬼主意。可对方是申屠雪莹的弟弟,心狐不怕火寻风两人不跟自己合作,因为互相都有所求。反而申屠雪莹现在暂时已经变得无关重要,甚至是碍手碍脚的人质。在她计划内,夙夜社不人道地制造生物武器的消息最好是她彻底对圀云等反击之后,才借申屠雪莹之口说到裁月云楼耳里,再发扬光大。如此一来,她就不用愁,铲除圀云等人之后不能名正言顺接管夙夜社。
而现在当然是不能杀死申屠卓逸以触怒申屠雪莹,更来不及把他绑起来,唯有带着两个没用的人质去冒险。可恨这申屠卓逸做人似乎精神恍忽,六神无主一样。他痴呆地看着苗占月,在他眼前的波光里闪烁出艳影般的雪霞。
她那凌乱的黛发就像朝阳湖畔边的素柳,她穿着豁大的白衣裙,但每一处玲珑刺激得让他毛孔喷火,浮突的身段无法在黑暗中掩饰,修长白净的腿更加是黑暗中的明亮,若说世界上最美丽的时刻是夕阳西下时,那她必定就是夕阳的新娘。若说她是地上最美的人,倒不如说是在虹彩上翩飞的虹仙。她那梨涡浅笑的酒靥就像炎夏树荫下的一涧浅潭,申屠卓逸的眼早就被这浅潭无尽地吸附进去,再也无法自已。
火寻风不屑地骂:“死色鬼,再看小月我挖了你狗眼出来。”
申屠雪莹跟苗占月都同时“嘻”的一下笑出来,她们笑火寻风有口骂人没口骂自己。申屠雪莹其实也担心弟弟安全,议让申屠卓逸先回去。心狐信不过他,坚持必须乖乖呆着。
到黎明日出时,心狐已经吩咐好火寻风要做的一切躲到远处准备暗助他们,当然也申明倘若失败的后果将会死的一塌糊涂。这时候火寻风实在紧张万分,灼灼欲试想玩一玩才学回来的新把戏。申屠雪莹和苗占月却十分担心,两个小女都早就盘算着怎么逃跑了。因为她们两人都清楚知道火寻风的实力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火寻风自信心爆棚地高声唱:“沧海一声笑,滔滔飙屎尿。浮沉随浪吃香蕉。苍天笑,粪粪四面逃,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苗占月一手敲在火寻风头脑盖顶说:“你还能唱的更恶心一点吗?”
火寻风说:“没见过大蛇撒尿,听着。册那一声叫,滔滔啊。”还没等他唱第二句,小腿棍被申屠雪莹一腿踢过去,脸上却被苗占月赐了五根红印。两人同时骂道:“死无赖。”
申屠卓逸糊涂道:“明明是你们叫他唱的。”
火寻风拍着申屠卓逸胳膊说:“没错,叫人唱的是你们,动手打人的又是你们,世上还有没有‘理’这字?”打打骂骂间已经吵醒了不少人。
果然有早勤的军人喝禁他们不得喧哗,苗占月和申屠雪莹被心狐呼去远处布置万一失败的退路,因为她想:“把他们的同伴分开,火寻风和不明详细的申屠卓逸再离谱也搞不出什么怪花样。”
火寻风活生生地搬起一个大丹炉,死翘翘地放在路中心挡住行人。立即惹来行人不满,纷纷责骂。他懒理不理,举起写着“惊世砭石大平卖”的横额,大声地喝:“卖‘永生之石’砭石。每克砭石一千克黄金。”
路人固然不知道什么永生之石和砭石,但听到一克石头要一千克黄金换。没人觉得他不是傻的。火寻风声音粗犷,不但吵醒了许多正在甘睡的平民,还惹来了维安的巡警。这些巡警哪里知道这么多,推开围观的街坊就准备用警棍警吓赶走这两个疯子。
火寻风怎容得警棍打下,他立即从口袋取出已经被他涂得漆黑的假砭石,一掌拍在丹炉上“咚嗡”地翠响,所有人还以为他在发难乱来,一声巨大响声震天动地,掩盖了已经举起警棍那巡警的所有声音,镂金错彩的光柱从丹炉冲坚毁锐地破天而去。地震高冈的惊鸿让沉睡的青筕都浑身一惊,躲在远处跟小龟赛跑那贪睡的兔儿吓得拂袖扬长逃去。
整座城市像地震了一样轰然摆动,树林的枝木、屋瓦砖墙,无一不被惊得颤胆抖心。琼天的光柱久久还不消散。其实不但是路人,就连火寻风自己也没想过这心狐加料进去的丹炉配合新学而且还是第一次用的“龙鱼百戏”竟然这么惊天动地。
这时连巡警也一滚一爬地退后说:“这位兄弟,别冲动万事好说。”连站在火寻风隔壁的毫不知情的申屠卓逸也吓得双腿一软坐在地上,他自己也侥幸自己没吓得尿崩、这样的轰动不到两分钟立即惹来一大群围观者,火寻风还张开喉咙大喝:“惊世砭石大平卖,每克砭石一千克黄金。”
终于有好事八卦者问:“喂,你那砭石有什么用?”
火寻风知道差不多了,他说:“这砭石,被军队叫做“永生之石”。它究竟有多大威力刚才你们都看到了。简单地说,这次内乱大部分原因,就是阿尔青斯基麾下的夙夜社跟火寻傲然麾下的裁月云楼和正规军为了争夺引起的。而现在,你们只要有钱买上一两颗砭石,随时就有对抗整个军队的能力。”
一听之下许多怕事的人都纷纷远去。好事者也有许多立即走开,这些人是去搬人马来想趁机抢东西。一个带着几十人的流氓头儿说:“我这里有一箱黄金,我全换了。你过来看看。”
火寻风只是猜疑地望着那人,不做声也没过去。那流氓头点了一口烟跟他四目相对,谁知这点烟的动作是命令在火寻风后面另外一群流氓的暗号。十多人从后面扑去火寻风,像按着他抢砭石。
火寻风本来已经打算好裁月云楼和夙夜社的人必定会来抢,只是想不到这些路人甲乙丙也这么凶狼贪心,他踉踉跄跄地瞪前几步。虽然避开了一下,那些流氓还是飞蛾扑火一样蜂拥而来。
火寻风也吓得几乎屁滚尿流,不得已下唯有使出本来用来吓恐军队的杀手锏,他十指张垂,数十颗黑漆漆的‘砭石’像星环带一样围着火寻风的双手。火寻风双手横张,瑞星陨石般的光枪冲天飞去,若似流星暴雨,又若战场飞石。幸好这些流星飞火全部都是擦身而过,没伤挤任何人,这一举措虽然没有动地裂天的震撼,也不太耀目刺眼,而这明显只是举重若轻的架势。火寻风单手下垂,一只手对着流氓头说:“滚。”
这时瞥眼一看,在人群里面已经看到宋彩臣等夙夜社的人在虎视眈眈,而且远处的火寻傲然正带着正规军驱散人群列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