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十句话说尽中国千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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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成者为王,败者寇。(1)

历史是对成功者,尤其是对登上权力巅峰的统治者的颂歌,是对失败者的大加贬抑,甚至丑化。所谓“盛世修史”,不少在台上表演的统治者无非是把话语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上,在尽情粉饰自己的同时,把臭屎烂泥涂到对手、仇家头上,自己是伟大的英雄,对方是流氓土匪,自己是英明的救世主,对方是祸国殃民的坏蛋……

然而,历史在时间中流动,常常被篡改与被颠覆的又会露出本来的(或真实的)面目。当我们用辩证的眼光冷静地审视的时候,就会发现历史错综复杂,成功与失败没有简单的公式,它由各种因素决定。总结成功的经验与吸取失败的教训的时候,如果戴着有色的眼镜,就会越看越信奉“成者为王败者寇”。

1.刘邦成,项羽败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成者刘邦多么踌躇满志,得意自豪。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败者项羽多么悲苦无奈。

秦末,群雄竞起,角逐天下。刘邦和项羽都是在陈胜起义军的呐喊声中,起兵响应,共同反秦。颠覆了秦政权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却打起了“楚汉战争”,历经四年,最后刘邦打败了项羽,建立起汉朝。

刘邦虽不是泥腿子闹革命,但他的出身没有项羽好。项羽是楚国大将项燕的侄子,有着贵族的血统,并且英俊挺拔,骄勇善战。项羽的名声大,刘邦在沛县泗上当亭长的时候,内心充满对项羽的敬佩与羡慕。

刘邦既看重自己的职务,但又不满足于只当亭长。他内心极想当县令、当将军、当臣相,甚至……有一次领导派他去咸阳出差,他看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真是山外有山,楼外楼啊!他在咸阳办毕公事后,在街上闲逛起来,只见城阙巍峨,市廛辐凑,车马冠盖,络绎不绝,他感慨万千。突然,有人喝声避开让道,人们哗地让到街道两旁。原来是秦始皇的巡行队伍经过,只见秦始皇的御驾冠冕堂皇,威仪无比,随同人员前呼后拥。刘邦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大丈夫就应该像这样啊!”

项羽在另一个地点同样看到了秦始皇的仪仗,他站在人群中禁不住来了一句:“彼当取而代之!”声音特别大,把身边的叔叔项梁吓坏了,叫他注意场合,不可随便乱说。这就是项羽,肚子里藏不住话,有想法就喊出来,奉行的是:我是英雄我怕谁。

刘邦不像项羽一开始就有自己的队伍,他在芒砀山逃难的时候意识到,这辈子要想干一番事业,靠一个人是不行的,于是积极地建立自己的圈子。刘邦最大的优点是用人上不拘一格,高级谋士和大将中,张良是贵族,陈平是游士,樊哙是卖狗肉的,周勃是吹鼓手,灌婴是卖布的,娄敬是车夫,韩信是流氓,彭越是强盗……对于他们,刘邦都能委以重任,各尽其才。

项羽在为人处世上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他对手下疑心太重,不能知人善任,使部属多生离心,致使名将韩信、英布等人纷纷离去,投靠了刘邦。谋士范增是个很有计谋的人,可项羽越到关键时越不采纳老范的建议。鸿门宴是除掉刘邦的一次极好的机会,可项羽犹豫不决,失去了机会,气得老范说:“竖子不足与谋!”

刘邦战胜项羽因素很多,其中重要因素就是他敢于用人、善于用人。刘邦平定天下后,在洛阳南宫举行宴会,酒行数巡,他兴奋地说:“列位诸将,帮助我得有天下,今日一堂宴会,君臣同聚,最好是直言问答,不必忌讳。我却有一问,我何故得有天下?项氏何故致失天下?”立即有两个人站起来,同声答道:“陛下平日待人,未免侮慢,不及项羽的宽仁。但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每得一城,即作为封赏,能与天下共利,所以人人效命,得有天下。项羽妒贤忌能,多疑好猜,战胜不赏功,得地不分利,人心懈体,乃失天下,这便是得失的辨别呢。”

刘邦听了,笑着说道:“你们只知一不知二,据我想来,得失原因,须从用人上来说。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我不如萧何;连百万军,战必胜,攻必取,我不如韩信。这三个人,都是人杰,我能用他们,所以取天下也。”

一次,刘邦与韩信闲谈各位将领带兵能力大小。刘邦问韩信:“我能带多少兵?”韩信回答:“陛下不过能带10万兵。”刘邦接着问:“那么你能带多少兵?”韩信说:“臣多多益善耳。”刘邦有些不高兴,说:“你多多益善怎么被我所擒?”韩信说:“陛下不善于统帅士兵,但善于驾驭将官,这就是我被陛下擒获的原因。”……

鸿门宴上见成败端睨

项羽祖父是战国末年楚国名将项燕,他的从叔项梁是反秦义军的一股重要力量,在巨鹿之战中率军摧毁秦军主力。秦亡后,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并大封诸侯。可是在楚汉战争中,他败给了刘邦,“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魂”,他从垓下突围到乌江,却不肯渡过长江以自保,而是选择了自杀。

其实,项羽是有机会杀死刘邦的,他却没有动手。

刘邦和他的谋士们懂得运用进退策略,除了遵循“见可而进,知能而退”,“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等原则外,还作了大量发挥和积极的探索。见利而进,是刘邦智囊团当时十分明确的共识。秦王朝的崩溃已成定局,各路英雄豪杰见有利可图,奋起而进。率先入关的刘邦,知可而止,因为现在还没有与项羽面对面较量的实力,不如委曲一下自己,对项羽尊重一些,打消对方的敌对心理。

项羽哪里知道刘邦退到灞上是一种谋略,他打败章邯之后,也领兵直奔关中,去占领咸阳。先头部队报告,刘邦已经平定关中,函谷关上是他们的兵把守着。项羽听了非常生气,立即命令英布领兵攻下了函谷关,然后领兵40万围攻咸阳。

这时候刘邦的内部出了个问题,一个叫曹无伤的人因权力欲强,没有得到刘邦的提拔,便想到项羽那里得到更大的官职,他暗地里派了一个人到项羽那里说:“刘邦想在关中做王,然后让子婴做宰相,他将秦国府库的财物都纳入了私囊。”项羽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老谋深算的范增建议,不如趁机除掉刘邦这个对手。项羽答应了,于是下令第二天进攻刘邦。

这时的刘邦只有10万军队,在兵力上无法与拥有40万精兵的项羽相抗衡,如果真的双方交战,刘邦被项羽吃掉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不是由于项羽的叔叔项伯和刘邦的谋士张良很要好,见项羽要进攻了,便连夜潜入营中找到张良,让他赶紧走,以免被杀,使得项羽的情报外泄,那么刘邦就危险了。

张良是个好下属,他不能眼看着刘邦倒霉,就连夜把消息告诉了刘邦。刘邦惊慌不已,赶忙问张良有什么计策。张良脑子一转,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刘邦赶紧去见项伯,对天发誓自己没有与项羽争夺王位的野心。刘邦只得这么干,他设盛宴招待项伯,以自己的好酒量敬人家一杯又一杯,还和他约定为亲家。

刘邦对项伯推心置腹地说:“我自从入关之后,没有敢占有丝毫财物,一切都进行登记造册,把府库封存起来,就是为了等将军来。我之所以派兵把守函谷关,并不是阻止你们入关,而是更好地守好关中地区,防止强盗入侵。我和将士们日夜都盼望项将军能早点来,怎么会有造反之心呢?请您回去务必向项将军说明此事,消除误会。”

这一番话让项伯听了很感动。项伯见刘邦是个实诚人,便答应刘邦的请求,说:“我会把你的话转告项羽。刘将军,最好你明天亲自到我们的营帐向项羽说明情况,当面赔礼,这样会得到他真正的原谅。”

刘邦看了看张良,然后说:“去,我一定去。”

项伯当天夜里就返回了军营,他对项羽说:“沛公先行进入关中,为我们扫除了入关的障碍,我们得以顺利地通过函谷关。沛公是有功劳的人,不应该猜疑他,应该真诚相待。”项羽听了,觉得刘邦的确没胆量称王,于是撤销了进攻刘邦的军事行动。

第二天,刘邦在樊哙、张良和100名精锐亲兵的陪同下,来到了项羽的军营。项羽在大帐鸿门前迎接,不由得流露出几份得意。他把刘邦请进帐内。酒宴早已备下,双方入座,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刘邦抓住项羽的心理,用甜言蜜语来哄骗项羽,说自己和项羽是“戮力而攻秦”的,又说自己“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以表明自己力量不如项羽,以满足项羽“自高自大”的心理。接着,刘邦又把项羽要“击破”他的事,转到“小人之言”上去。这样,他既称臣谢罪,又把想在关中称王的野心否认得干干净净。

刘邦说了一番谎话,项羽听了洋洋得意,不仅原谅了刘邦,而且还把自己所得情报的来源说了出来,以表明自己原来对刘邦并无成见。这可把蓄意杀刘邦的范增急坏了,过了一会儿,在范增的安排下,项羽的侄子项庄站出来,要为大家表演舞剑以助酒兴,其用意是想趁机刺杀刘邦。

张良很为上司捏一把汗,他赶往军营门口找樊哙。樊哙问:“今天的事情怎么样?”张良压低声音说:“危急得很!里头项庄正拔剑起舞,是想除掉沛公。”樊哙说:“这太紧迫了!我得进去,跟沛公同生共死。”说罢带着剑拿着盾牌冲进了军营大门。交叉举戟的卫兵想拦住不让他进去,樊哙侧着盾牌一撞,卫兵们跌倒在地。樊哙终于进了中军帐,揭开帷幕,面向西站定,瞪眼看着项羽,头发竖起来,眼眶都裂开了。

项羽手握剑柄,直起身子,问道:“来人是干什么的?”

张良已经赶到,他说:“是沛公的警卫官樊哙。”

项羽说:“壮士!赐给他一杯酒。”于是有人给了樊哙一大杯酒。樊哙下拜称谢后,起身,站着一饮而尽。项羽说:“赐给他猪腿。”于是有人送给他一只生猪腿。

樊哙三两下子把猪腿吃下去了。项羽说:“壮士!能再喝酒吗?”樊哙说:“我连死都不畏避,一杯酒哪里用得着推辞,秦王有虎狼一般的心肠,杀人唯恐不能杀光,对人用刑唯恐不能用尽酷刑,普天下的人都起来反抗他。楚怀王曾跟各路将军约定:‘首先攻破秦国进入咸阳的就封他做关中王。’如今沛公最先攻破秦国进入咸阳,一丝一毫都不敢去碰一碰,又把皇宫封闭起来,然后将部队带回灞上,等待大王到来。所以派遣将官把守关门,为的是防备其他盗贼进出和意外事故。沛公这么辛苦,功劳这么大,您没有给他封侯奖赏,反而听信小人的谗言,要杀掉有功的人,这不过是继续走秦国灭亡的老路子罢了,我认为大王不应该这么做!”

项羽一时无话可答,说:“坐下。”樊哙挨着张良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刘邦借口上厕所,从小路跑回了自己的军营……

苏轼在《代侯公说项羽辞》中说“智贵乎早决,勇贵乎必为。早决者无后悔,必为者无弃功。”

鸿门宴之后,项羽领兵西进,在咸阳城大肆屠杀,秦王子婴也被杀死,秦的宫殿阿房宫被项羽放火焚烧。火烧阿房宫后,项羽分封各路将军为王,共封了19个诸侯王。刘邦被封为汉王,领地是巴、蜀和汉****41县,国都为南郑(现在的陕西南郑)。项羽自己为西楚霸王,掌握军队最高统帅权,楚王被尊为义帝。

分封完后,项羽让大家到各自的诸侯国去就职,刘邦也只好到南郑去。项羽只分给了刘邦3万军队,后来又有一些人追随他到了南郑,但总兵力也不足10万,刘邦暂时还无法和项羽抗衡,但生存下来是最重要的,接下来坐待时机,稳中求进。为了消除项羽对自己的猜疑,也为了断绝其他王侯从汉中袭击,刘邦接受张良的建议,将通向汉中的栈道烧毁了。这一进退策略,非常漂亮。

2.夺权的刘秀与篡位的王莽

刘秀与王莽都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当上皇帝的,但他们的名声却不一样,刘秀赢得有体面,而王莽虽过了皇帝瘾,却“遗臭万年”。

刘秀是刘邦的九世孙,但他不是自然继承人,甚至他连高层领导集团的圈子都没有进入。当刘氏子孙刘欣、刘衍、刘婴分别继位时,刘秀生活在南阳蔡阳(今湖北枣阳县),父亲当县令,家境条件不错。

朝廷里出现了一个野心家王莽,他任大司马,权力够大了,但他在平帝元始五年(公元5年),自命为“周公”,做起“摄皇帝”。公元8年,王莽干脆去掉“摄”字,做起了真皇帝,改国号为“新”。王莽当政时,造反的人很多。

就在农民起义搞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刘秀和他哥哥刘縯,因为王莽废除汉朝宗室的封号,不许刘姓人做官,心里怨恨,发动族人和宾客七八千人在舂陵乡起兵。几天后,刘秀兄弟俩认为自己的势力太小,单独与王莽较量毕竟难成气候,于是在公元23年,主动和绿林军三路人马联合起来,入了更始皇帝刘玄的政治圈子,兵力超过10万,接着与王莽军接连交手几次都胜利了,声势强大起来,刘秀的名字也很快传开。

王莽派大将王寻、王邑率领兵马43万人,从洛阳出发,直奔昆阳,剿灭起义军。

驻守在昆阳的汉军只有八九千人。有的将领在昆阳城上望见王莽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很害怕,主张放弃昆阳,回到原来的据点去。刘秀对大家说:“现在我们兵马和粮草都缺少,但老百姓支持我们。我们不能怕,要同心协力打击敌人。如果大家撤退,昆阳一失守,那么汉军其他各部也将会被消灭,我们的成果将丧失殆尽。”

大家觉得刘秀说得有道理,可是又觉得王莽军兵力强大,死守在昆阳不是个办法。于是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由王凤、王常留守昆阳,派刘秀带一支人马突围出去,到定陵和郾城去调救兵。

当天晚上,刘秀带着12个勇士,骑着快马,趁黑夜冲杀出昆阳城南门。王莽军没有防备,使刘秀得以冲出重围。

昆阳城虽然不大,但是非常坚固。王莽军凭着人多,便认为攻下昆阳不在话下。他们制造一座座十多丈的楼车,在楼车上不断地向城里射箭,箭像雨点一样向城里射来。城里的人到井边打水,也不得不背着门板挡箭。王莽军又用穜车撞城,还挖掘地道想打进城里去,都没有成功,因为昆阳城里的汉军,防守十分严密。

汉军前来救援的大队人马赶到,见刘秀的先锋部队打得勇猛,也鼓起了勇气,几路人马一齐赶杀过去,王寻、王邑被迫后退。汉兵乘胜猛击,越战越勇,一个人抵得上敌人一百个。

初战告捷,刘秀接着率领3000名敢死队,向王莽军的中坚部队冲杀过去。王寻一看汉军人少,便决定利用重兵包围的战术把刘秀干掉,带着一万人马向刘秀的敢死队围攻过来。可是一万人却打不过刘秀的敢死队,没打一会儿,王寻的军队就乱了。而汉兵越打越勇,每个人杀敌无数,最后大家看准王寻,围上去乱砍乱杀,结果了王寻的性命。

昆阳大战胜利后,刘秀圈子里的一些人急着要拥戴刘秀做皇帝,以便自己能够当个开国功臣。他们对刘秀说:“如今天下没有君主,大王是高祖九世之孙,众望所归,希望您趁早即位称帝,安定民心。”刘秀听了大将们的话,内心自然很高兴,但他怕时机还不成熟,就假装推辞,意思是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向他劝进。

大将们看出刘秀的心思,发动更多的人联名给刘秀上书,劝刘秀即位称帝。大将耿纯代表大家说出了心里话,他对刘秀说:“天下的英雄,离别亲属,抛弃田园,跟着您在枪林箭雨之中出生入死,所希望的无非是想攀住龙鳞,附着凤翼,能够做个开国元勋罢了。希望您赶快即位称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