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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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且说严勤离了馆,往书肆处落脚,熊老将他安顿在紧挨外间铺面的格子间里,此处向上是熊老的居所,平日讲课也在上面,向里不远就是院墙,一眼看不到外面,墙根边靠着格子间是一间不小的厨房,还放着些杂物,院墙内厨房前是一小片空地。严勤自此便和熊老住在了一起,晨午间还是去面铺做事,午后回来便是看书练功,吃罢晚饭又多出一件事,便是和面,为第二日备好,这是跟摊主学来的。

还在家中之时,严勤就已能自己做面,只是那时做的随意,水面一混搅和成一团,只要面不粘连成糊,也不板结一块,软硬适中也就够用,而现在和面则要留心,只有下足工夫才能弄出合用的面。依摊主的说法,这一项看着简单,没甚么成法,就是靠自己寻摸。严勤取了少许面兑上水揉制,有摊主的成例在前,便向着那一方靠近,不住的揉搓,不时添点面粉或水,觉得差不多了,就会揪一块面学着摊主的样子拉扯,每回尽量拉得细些,直到把面拉断为止,然后再将面归拢一团,重新揉制,重新取面拉扯,反复练习,熟悉制面的手法和力道,也琢磨一番面团揉制的优劣,力争将面做的匀称,越细越好,这才再加面加水赶制的多些,以备明日之用。第二日严勤很早便起来,将面弄出来,自己吃一份,留一份熊老煮着吃,才赶去面铺做活,有时还会在摊上吃一碗面,和自己做的比比味道嚼头,比自己的好,则回去后再做改动。

转眼又到一年尽,这一年严勤还罢大师兄的银两,也攒下不少钱,今年因是与熊老一起过,便也该购置些东西才好。先是买了袋面以备平时吃用,又上街给自己买双新鞋,打一斤酒,切一斤熟牛肉,十个腌咸蛋,包一包油花生,备下这些还不尽兴,又出去买了两件新衣,回来时顺手捎带一挂鞭。除夕夜严勤与熊老二人坐在厨房中吃喝,熊老拿出五两银子说道:“这个你留着用。”

严勤忙要推辞,说身上还有些钱。

“你不必推让,我虽说年岁大了,但实在是没当过家的人,我二人既住到一块,你用就是我用,你用我用不分甚么,再说我已到这个年纪,甚么念想也不图,还能干甚么,每日里有碗面吃就够了,守着钱做甚么,不如早用,倒教你一个小少年当了我老头的家。”说罢呵呵而笑,饮了一口酒,“你也不要弄得太辛苦,起个大早还给我做面,也该注意些,多休息才是,哪有一天到头不歇息的。”

“跟在武馆时比,已经松不少了。今日的面是我昨日就弄好的,早上的面也是,并不费事,我做自己的顺手把您的也做了,只是要现煮现吃的才好,就留着您自己煮了。这也算是练手,为以后做打算,您吃过我的面,觉得味道怎样?”

“以前没大吃过,也说不准,应该还行吧,总是比我自己弄得要好。”

两人又是一乐,相互喝了一口酒,严勤说道:“我吃过摊主的面,和他一比,总觉得还差点甚么,说不清,还是功夫不到家,不知是和面还是做面哪里不够细。”

“摊主做了多久,你才做多久,有个火候的问题,是个花时间琢磨的事,等你做的多了自然就补上了。”熊老话头一转,问起别的事,“你见过王鼎,觉得这人怎样?”

“这人当真不错呢,您这一问,我还真说不出他哪里不行,武馆里的人都夸他,说他能为下面人着想,弟子们更是说他好,一次就选取这么多人入上*门,哪有不高兴的,这件事让上上下下都乐开花了,就连我这个平时无人理的,他也不落下,不仅当众称赞一番,还奖励五十两银子,我几时受过这样重视,能不念他的好?还有就是,他是从上*门来的大人物,却又没甚么架子,跟谁都显得热络,说起话来既叫人放松,又叫人心里热乎乎的。这是从私里讲,从公里讲也没话说,只看这次考较的变动,是他提出来的,便能看出他的用心和认真,每一名弟子都被评点了优缺,明明白白的成绩教人无话说,新法前所未有,但又确实对每个弟子有益,不仅是考较,还是指点和引导,经历过的一定能有所收获,这可比甚么都强,所以他的做为却又不是为了自己谋私利,确是为上*门着想,为众弟子着想,大家哪有不服的呢?就连大师兄,这次没得到甚么好处,也服王鼎,说他做事公道,还说他很可能是下一任的掌门。

熊老在上*门呆了这么多年,对他该更了解些才是。”

“我也是听人说的多,倒没和他打过甚么交道,此人口碑向来不错,若是他来接掌门之位倒也不坏。”

两人就这么吃喝说着,直到外面响起爆竹声,“我也去放一挂。”严勤奔出房回屋里,抓起鞭冲到街上,燃起引信,待炸声一响,拎住一端抡了两圈,用力向空中掼去,爆竹打着转在空中炸响,最后掉落在地,又噼啪了一阵才没了声息。严勤心满意足的回屋去,熊老又坐了一会儿,精神不济回屋去了,严勤一时还不去睡,一人坐着,手把酒小口啜着,听着外面的炸响,想着难得热闹一回,今日就不练功了。坐着也是坐着,不如感受一番内气,内气的感受有两年了,始终没甚么进展,内气在腹中打转,却不随我心意运行,两年前也是除夕,它不知何故突然移动,当时是受了爆竹的惊扰,心神不属,个中原由不得而知,今夜又闻爆竹声,要做些甚么才能让它动呢。严勤将整个心神都投入关注内气,想着让它动,这已做过上千回,它都不动,这回也不动。光是关注看来不行,干脆直接将心神附在内气上,想着心神随内气打转,再让它动,结果还是不动,试了几次不见效,便收了心思。

外面的爆竹还在响,听了一会儿,又想起脑中还有一副骨架,也放出来过过年罢,让你也听听炮响,想起刚才那一试,便将心思又注入骨架中,感觉顿时一变,原本眼中的事物再看之时好似分不出质感,一个个都只是塑像一般;爆竹声仍听得见,却也和先前所听不同,不像是响在耳外,倒像直接出现在心中脑中,那声音也不用听,而像是它亲自告诉我,它在那里。好新奇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