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多少岁了？”一时间，这类疑问声此起彼伏，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擂台周围，甚至擂台上也有人在悄悄地打听。所有人关心的都是一个名字，这名字是司马相如。所有人都想目睹一个人的能耐，这个人是司马相如。所有人都期盼有人能创造奇迹，这个人仍是司马相如。擂台由巴郡郡守亲自坐镇，都尉、郡丞、长史、兵曹掾史等相应官员一字儿排开，规格甚高。
比赛规则由长史宣读，武赛规则：“……比赛分三局。第一局射箭，各射五箭，中多者胜；第二局徒手武艺，以被打下擂台或有一方认输即止；第三局马上兵刃，以身中少或无要害者为胜。”
都尉向后方招了下手，一位身材魁梧、身高七尺、满脸虬髯年约四十开外的壮汉站在了都尉右边。“这位是江州好汉东方武！”言毕，都尉一回身，一位身材相对单薄、身高六尺、眉清目秀年约十五六岁的小生站在了都尉左边，“这位是安汉小英雄司马相如！”台下掌声、欢呼声混在一起，乱哄哄的。都尉一挥手：“第一局比赛开始。”全场立时哑寂。东方武道声不客气了，拉满弓顿了顿，箭“嗖”地飞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靶心。东方武得意地笑着，傲慢地向司马相如“哼”了一声，“该你了。”
司马相如不卑不亢地说声“好”，拉弓就射，也稳稳地射在靶心。
台下一片叫好声，武官都尉捻着须，也微微颔首。“第二箭你先来。”东方武道。相如心中有数，即便是用手扔箭也十有八九会中靶心的。但他狂而不傲，不动声色，亦无心破坏比赛规则。如此你来我往，东方武第四箭依然中的。“东方先生请继续射第五箭吧。”司马相如向前一鞠。“好。”东方武也不客气，心想我第五箭中了就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不但要看技艺，还要看你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了。第五箭果然很听话地钻入靶心。“5比3，东方武第一局暂时领先。”郡府长史高声宣颂比分。台下一阵骚动，都为司马相如捏着一把汗。司马相如从背后箭筒抽出两支箭来，一起搭在了弦上。拉弓，满弦，“呼--”两支箭同时离开弓弦，奇迹发生了，空前的一箭，从没听说也从没人达到的效果在司马相如的这一箭中出现了。大家呆了好一会儿，才一齐喝起彩来，声震寰宇。原来两支箭一前一后！同时离弦，怎么会一前一后？让人匪夷所思！绝的是后支箭刚好插进了前支箭的箭尾，搭在弓上是不可能在一个点上的，射出后何以会成一条直线？匪夷所思匪夷所思！更绝的是，前支箭生生穿透靶心，后支箭的箭头刚好穿过靶心，插进前支箭的箭尾，稳稳地拉住不让其继续前飞或跌落。这么绝的效果，不是在场数万人亲眼所见，说来谁也不信。真正让人匪夷所思！
“5比5。第一局比赛结束，双方战成平手。现在，请双方准备第二局比赛。”
台下又是一阵躁动，似乎要宣布司马相如胜才合胃口，但结果又的确是5比5。
司马相如一抱拳，“东方先生，请！”
东方武想，这小子箭射得好，却未必受得了我一拳，东方武的拳头徐徐地握紧：“那我可不客气了。”
说话间东方武已如饿虎扑食般冲过来，左手一晃，右手抡起硕大的拳头风驰电掣般打过来，嘴里还大喊着：“黑虎掏心。”这一招快如流星，东方武谅这小子躲过左手必躲不过右拳，却不料自己连看都没看清楚司马相如是怎么避过的，总之一拳是打空了。
东方武再不敢小觑，一路罗汉拳径奔相如要害，呼呼声响力道十足。
相如并不还手，只是腾挪闪避，身如蛇行滑溜异常。东方武劈扎掏掼虽招招狠辣，却连司马相如的衣角都碰不上，心里又气又急，喘着粗气跳到一边大吼：“你这无赖到底打还是不打？为何只是逃来逃去？不打就算你输了啊。”
相如抱拳道：相如不客气了。一招“东风射马耳”，“那先生小心，”风声顿时迎面贯来。东方武急忙挥拳去格，却还是慢了一瞬，相如已经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右耳上。
东方武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回敬相如一个单峰贯耳。相如已经决定要尽快结束比赛，毫不理会，又一招“临崖失马”，返身背对东方武一个后仰，于是东方武那一招还没走到一半就已然落了空，正要收招却见相如后仰中右拳直奔下颌而来，慌得噔噔噔疾速后退。相如一招紧似一招，步步相逼，东方武拳脚慌乱，忙活得热汗直流。在东方武被逼到擂台边时，相如一个旋风腿直朝下盘扫来，东方武只好跳在半空，相如右腿却在其刚才站立的地方稳稳地定住，双掌徐徐前送，嘴里喊道“心猿意马！请先生下擂台去吧。”原来这一招意在双掌上。掌虽慢力道却十足，东方武身在空中无处着力，落下来吧，却没有地方可落脚，前腾吧，也得生生地吃上两掌。如果不退，怎么选择都会挨上两掌，而且受了这两掌也无退路，终会倒下擂台。与其如此不如留着不受伤的本钱还有第三场可搏。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思索后，眼见着相如双掌慢腾腾地推过来，东方武也明了相如是手下留情，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感激，便硬生生地向后翻落擂台。
“第二局比赛结束，司马相如胜。总局数2比1，司马相如暂时领先。现在，请双方准备第三局比赛。”郡府长史高声宣颂，声音中竟也掩饰不住激动。
东方武想着这娃娃没上过战场，肯定没有马上战斗经验。自己作为一方寨主，大多时间骑马掠夺，第三局应该会很轻松地拿下吧？但经过前两场的较量，他见相如英俊潇洒，艺高心善，胸中不免升起一股敬意，再不敢轻视了。
就算没有实战经验，相如的马上功夫也的确不可轻视。想当年司马度跃马驰骋于沙场，杀敌于无形中，是何等勇猛！归隐后将其一生武学全部记载下来，司马相如早已烂熟于胸。东方武使狼牙棒，上赤马；司马相如使司马剑，上白马。为尽量避免危及生命，棒和剑都是用厚厚的布皮包裹过的。
相如一上马，脑海中就掠过司马剑谱的要领：“马战不同于步战。步战闪跳腾挪空间很大，依赖灵敏性和反应力。马战腾挪空间小，对力的承受性要求很高。一名优秀的战将，不单要力气大，还要将自己的发力和马匹的冲力结合在一起，不但要在接触的瞬间化解对方的招式，还要以最快最丰富的招式将对手一击而溃。那些天生神力者特别适合马战。”这东方武便属于力量过人这一类，不可小觑。
双方把马兜了个半圈，东方武一改之前的傲慢，抱拳道：“相如小弟，开始吧。”言毕，东方武立时闪电般冲向司马相如的白马，马速之快，两马几乎相撞。司马相如忍不住叫出了声：“好！”避过狼牙棒。双方圈马回头战在一起，相如确无马上实战经验，堪堪能出剑迎招，比地上比试减了不少威力。但相如是何等聪慧之人，一二十个回合之后便全然适应了。双方第五次回马再战时，司马相如的招式已快如闪电，在马速的冲击下威力倍增。东方武只来得及看见对方举剑劈头砸来，瞬息之间，只能将狼牙棒往头上方猛力迎出，却并没听到任何撞击之声。抬头一看，司马相如的剑尖已挑着自己的头巾。
东方武苍白着脸道：“敢问你这招叫什么？”“金马回头，”司马相如抱剑一揖，“迎面砸下仅是虚招，等经过你身后的一瞬间突然回头挑刺。承蒙先生承让。”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相如贤弟真乃神人也。”东方武也抱拳道。
“比赛结束，司马相如胜！”郡府长史高声宣颂。
台下欢声雷动，齐齐呼喊着“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声震云天。
“下面进行文考。请安汉司马相如与今年巴郡文考第一名金逢春各占一赋，半个时辰后交卷。”郡府长史高声宣道。
至于文考的过程就没人感兴趣了，许多围观者一边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司马相如神奇的武试，一边忙忙地回头到处去传送这令人兴奋不已的讯息了。
因此，在郡府长史宣布文试“司马相如胜”的时候，欢呼声再没武试胜出的气势了。
但后来人们在讲武试的故事后，还是要津津津乐道地谈起司马相如的文试，听说他献了一篇《安汉蓬山赋》。
人们只记得一些零星的句子，如“龙角峥嵘乎傲蓝天，奇山秀水之画廊；石壁晴云乎舒广袖，物华天宝之胜地。汉水汤汤，绕嘉陵之滨；五马排空，叠人间之翠。汀洲之绿草，淘江水嗵嗵；巍峨之竞秀，展奇倔矗矗。”
巴郡郡主评道：“司马相如的赋能突破小我，俯瞰万物；辞藻华丽，形象生动；信马由缰，飘飘然有梦幻之迷离。假以时日，相如必成大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