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姚笑得更起劲了：“阿姨，您也说了，关征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一直小心谨慎，没有硬伤可抓，有硬伤的是杨至恒。”
杨夫人脸色微变，指甲往里收了收，随即露出一抹淡笑：“那你说说至恒的硬伤在哪？”
“杨至恒不是一个委屈求全的人，有些事他不愿做的就不会做，这种执拗和商场上的竞争有时是背道而驰的，而关征会尽一切努力达到目标，哪怕这个过程会有很多他不喜欢的事。当然还有一点，阿姨您也知道，杨至恒他不喜欢女人。”蔡姚说到最后一句，忽然心里某处隐隐地顿了一下，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来。
“不，前面你说的或许都是对的，但至恒不是同性恋，这我敢肯定，我跟他父亲也说过，可他们不信，所以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另一个目的。”杨夫人眉目凝结，显然已经苦恼多时，“请你帮忙，让潘渔舟离开至恒。”
“这我肯定做不到。”蔡姚一口拒绝了，她知道潘渔舟现在生活的支撑点就是杨至恒，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的。
“我的儿子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他一直心里都爱着一个女人，我敢肯定。至恒之所以和潘渔舟在一起，只是因为当年他两条腿都断了，打算自暴自弃的时候，是潘渔舟帮了他，他只是想报恩！”杨夫人提到儿子性取向问题时的确急了，刚才的淡定从容被烦躁恼恨代替。
蔡姚轻轻地站了起来，礼貌地回应：“老潘是个好人，也是真心对杨至恒的，虽然他们可能不能被大多数人接受，但我会祝福他们的。相信杨总也会选一个德才兼备的接班人，不管是谁，他不会走眼的。”
杨夫人拿出的条件还没有说出口，蔡姚已经转身走远了，只剩她扶住座椅的靠背，眉头凝结成一团，她知道这个蔡姚完全不会听她的。
蔡姚快步走出咖啡厅，看着医院干净整洁的走道，整个人还没有从刚才的谈话中回过神来。掏出钱包来，从最里层平时从不翻动的地方拿出一张拼凑好的照片，一个发型奇短的女孩扭头吻在一个身穿白T恤的男孩脸颊上，那男孩笑得灿烂极了。
这张照片是当年蔡姚自己PS的，是用自己的照片和杨至恒的照片拼接在一起的，当年她花痴般地制作了这张照片，并且带在身上这么久，想起来就像傻瓜一样，可更傻瓜的是，这些年来一直没舍得扔，连知道他和潘渔舟在一起以后也没舍得，只是紧紧地塞进钱包里层，从不让别人看见……
那时候她明明这么傻，她害怕杨至恒离开她，害怕他不接受自己，就去偷偷地问自己从前混迹的那家酒吧的老板娘明姐。明姐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妖艳女人，她和老公离婚多年了，自己经营酒吧，平时各种各样的男人都慕着她的名来，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甘愿在她身上花无数金钱和时间。
蔡姚那时候觉得她一定是最懂男人心的。
“阿姚，我的傻丫头，他让你认真学习，等几个月什么的，都是假的，对付男人的办法决不能傻等。”明姐鲜艳的唇色和波涛汹涌的前面简直让蔡姚自卑极了，她浑身散发的玫瑰香水味映衬着大波浪卷发，整个人成熟而魅惑。
“那怎么办啊？他说在我考试之前不想见面，说如果我考不好，他就不见我了……”蔡姚急得只想哭，白净的脸蛋，眼圈却越来越红，“明姐，你帮我想个办法吧，我该怎么办？我等几个月不要紧，可是万一他只是许一个空头支票，那……”
“所以啊，你就得跟姐姐学学，先把这事定下来……”明姐的眼睛里全是暧昧的神情，长长的染成紫色的指甲看起来有几分妖气，拉着蔡姚教了她所谓的秘诀。
那时候蔡姚心里忐忑极了，虽然整日像小太妹一样混迹街头，但多数只是喝酒打架玩赛车一类，勾引男人确乎是第一次。
那天她按照明姐教的，哭着打电话把杨至恒骗到了一所地下小旅馆来。当时杨至恒穿了一身蓝色衬衫，米色裤子，脚下只有拖鞋，因为时间太晚，他已经上床后被蔡姚的哭闹声骗来了这里。
杨至恒打开了蔡姚说的那间房门，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蔡姚？”他试探地喊了一句，还没站稳脚步，身后的门被关上了，接着背后扑过来一个娇小的身躯，整个人从后面抱住他，抱得紧紧的，两条纤细的胳膊环过他的腰身。初夏的天气，已经穿得很单薄，隔着一层衣服，他感觉到蔡姚身体的曲线和淡淡的香水味，赶忙想掰开蔡姚的胳膊，无奈她抱得死死的像要就义的战士。
“你在干什么！”杨至恒猛然呵斥道，见她仍没有放手的意思，一狠心下狠手掰开了她像藤萝一样缠绕他胸前的手。
蔡姚吃痛地叫了一声，暂时松了手，在杨至恒转身的瞬间，猛然重新扑上去，正面钻进他的怀里。
杨至恒被迫抱住蔡姚，触手间竟然都是光裸的肌肤，滑腻而柔软，他才知道她是****的，一时间脑中像有一道白光掠过，吓得赶忙松手。
蔡姚被他的举动弄得自卑起来：“……你不喜欢？”
杨至恒第一次和一个女孩这样亲密地接触，在这样窄小的空间，被一个充满少女气息的姑娘抱着，猛然间心神荡漾了一下。只一下，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这种念头的可耻，使劲想推开她，这次她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整个人像爬山虎紧紧地攀附住他的身体，任凭他怎么动，几分钟的时间，杨至恒已经觉得浑身都湿透了，而蔡姚却没有收手的意思，在黑暗中仰起头来，生涩地开始亲吻他。
“蔡姚……蔡姚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就要这样！”
“你怎么这么傻？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你才傻！”
杨至恒已经无言以对了，两只手不知该怎么放，随便一动就能碰到蔡姚光裸的皮肤，不动蔡姚就会越来越放肆地解他的衣服。
直到他的衣衫凌乱不堪，欲火也被撩起了大半，仅剩的一点理智都快被她的锲而不舍摧垮了，咬咬牙抱紧蔡姚，映着窗口射来的微弱月光两个人一同倒在床上。
杨至恒唯一吻过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急迫地互相品尝了对方口中的甘甜，而在蔡姚已经准备好献身的时候，他却停住了。
“怎么了？”蔡姚的声音细微得像只小鸟，颤抖而胆怯。
“如果我继续下去，就会毁了你……”杨至恒的声音已经沙哑了，浑身滚烫，背脊被汗浸得黏腻。
“不，明姐说，如果继续下去，我们就真的在一起了。”蔡姚十分笃定地说。
“明姐？”
“嗯，哈尼酒吧的女老板。”
“哧，她的话你也信，你个傻瓜！”
“你才是傻瓜。”
杨至恒没有说话，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蔡姚反而担心了起来，过了片刻，她好像明白了杨至恒停下的意图，害羞地解释：“……你放心，阿艇之前和我来往很密切，但他从来没碰过我，我没有让他碰过……”
杨至恒简直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这个小女人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但是那一刻他真的有种恋爱的冲动。
门是在下一秒被冲开的，接着在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灯已经被打开了，闯进来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蔡姚吓得大叫，杨至恒连忙用身体护住她。
上来一位年轻警官立即给杨至恒戴上了手铐，蔡姚赶忙用床单裹着身体。
“都起来，带走！”警察呵斥了一句。
引起了杨至恒的强烈不满，拧着眉头问道：“你们干什么？”
“接到线报，这家旅馆是组织少女****的窝点，我们是来严打黄色交易的，跟我们走一趟。”警察亮了身份，连推带搡地将两人带出房间。
“我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蔡姚委屈地反驳道，出了门看到竟然有记者扛着摄像机对着自己和杨至恒拍，脸一瞬间红得通透，恼怒着对着媒体谩骂起来。
那天在派出所里待了一夜，戴着手铐蹲在一边的墙角，快被蚊子咬了遍。
第二天是母亲将他俩保了出来，两人狼狈的样子真像个败了仗的俘虏。
“我想听真实情况。”母亲向来威严外露，铁着脸要问清楚。
蔡姚低着头咬着嘴唇，心里怦怦直跳，鼓足勇气想开口的时候，杨至恒已经抢先一步：“我把她骗到小旅馆的。”
蔡姚惊愕地看着杨至恒，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显然失望透顶，气愤地看着他，浑身颤抖：“至恒，我把姚姚交给你，就是对你最大的信任，我万万没想到，你能做出这种事，还闹到派出所来了，你让我觉得太失望了！”
蔡姚急得忙在一边摇头：“不，妈……”
“蔡姚还小，是我动了肮脏的念头，今后我会自觉远离她的生活……”杨至恒的声音低沉而忧郁，一夜过去，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蔡母生气地训斥道，瞪圆了眼睛看着衣服皱皱的人。
“妈！我们……”蔡姚急切地想解释。
“你闭嘴！还有脸说！”蔡母猛然呵斥住女儿，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杨至恒转身走了，他没再回头，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不知不觉内心起了这么多变化，他几乎无法接受自己萌生了这样的感情。
“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我已经瞒下来了，没人会知道，包括你的父母，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不希望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这样不成器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处理和姚姚之间的事，她现在最大的任务是高考，我希望你能真正让她收收心，别再做傻事。”蔡母事后私下里找到杨至恒，将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他。她是个明白人，对于女儿的性格很了解，她知道蔡姚是喜欢杨至恒的。
“谢谢姚老师，我会让蔡姚收心的……昨天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在高考前这段时间，我会让她好好学习的。”杨至恒答应着，心里却慢慢纠结成一团，那感觉自己也说不清。
那天蔡母将蔡姚带走后，杨至恒一个人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一根根抽着烟，想将昨晚那种情绪赶走。他才发现自己总在不自觉地想起那种触觉，只要闲下来，就在脑中回放。他害怕了，怕自己已经陷入感情的圈套，蔡姚设下的圈套。
这些年来，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差，他讨厌父亲的虚假。当年他可以为了一笔生意的成败，连妻儿的生死也不顾，他为了达到自己成为富豪的目的，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他永远记得他此生有两次被绑架的经历，第一次是和母亲一同被人绑架，被关在一间黑漆漆的小仓库里，那三天如同地狱一般的生活，改变了杨至恒，改变了他对父亲的认知。当绑匪拿起电话让他打给父亲来交赎金的时候，只有7岁的他吓得浑身不能动弹，他在电话里大哭着喊救命，可那次他才明白，父亲的心里只有赚钱而已。三天的魔窟生活，他和母亲早已身心俱损，警察终于赶来救下他们，可父亲却没有露面，听说他正在跟客户谈一笔大生意……
那次以后，杨至恒对父亲剩下的只有怨恨，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让父亲颜面受损，让他蒙羞，让他难堪，例如他整日和男生厮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