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小刘美国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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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七周(1)

重访成人俱乐部

季虹来了!他是个音乐奇才,我搞的音乐剧,要是没有他,就是菜里没放盐。

聊到美国文化的影响,两个人热泪盈眶。我告诉他,在一个周末,我在美国西部小镇,无意中走进一家酒吧,听到了摇滚演出!

就要听这种,季虹说,这种最地道,比演唱会好!

每个人都有他的本质。像我的本质是土匪,季虹的本质是音乐家。他写的歌捧红了不少人,自己却甘愿躲在幕后。他常说,当明星有啥意思呀,真正成功的人生,不在于地位的高低,不在于金钱的多少,不在于名气的有无。而在于:唱出自己的歌声,活出自己的色彩,走出自己的道路!

我说,问题在于,那些明星糟蹋了你的歌!

这个嘛,季虹把烟一横,说道,国内那个环境,有几个人是真正在做音乐?写歌就像做爱一样,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儿,我喜欢的是这个过程。

我说,谁没有做过不该做的爱呢,明知不可能还要再继续。

那是你好吧,季虹说,我从来都是爱得纯粹。

不谈这个了,我说,既然来了,想去什么地方玩?

他了吐口烟,It is up to you!

走,我说,成人俱乐部!

再次过来,没有第一次兴奋。季虹问我上次选了哪个。我告诉他,是壁炉边上的那个,正忙活呢。他夸我眼光不错。喝着没有酒精的啤酒,远观各种肤色的裸女,觉得不过瘾。季虹大大方方坐到最前排,我也跟了过去,像上赌桌一样,先摆好钱,再拿目光自下而上摸索。

要不来一首?季虹问。

算了,我说,留点钱去拉斯维加斯。

欣赏了一会儿,季虹说,下回我把女友带来,学习学习。

你们打算在家跳啊?

嗯,他说,配乐我来选。

出门抽根烟,碰到一个德国哥们儿,聊了聊,他在思科,知道华为。

德国哥们儿问,在你们中国,这个合法吗?

不合法,我说,但遍地都是!

德国哥们儿笑了,说,你真幽默。

回来看到两个日本老头,看中了一位东方舞女,拼命扔小费,雪片般飘撒着。其中一个老头,掏出一支笔,在问电话号码。姑娘俯下身,长发垂到老头脸上,真的在他掌心写了个号码。

巨大的遐想空间,让我们顿时兴奋起来,是不是给了真号,大概要多少钱,散场之后去旅馆?我们开始合算,每个姑娘一晚可以拿到多少钱。得出的结论是,四五百美元肯定有。

相当于一对夫妇做中医!我说。

青春饭,还要有天分,季虹说,其实不容易。

我说,人家展示身体,咱们出卖脑髓,相比而言,咱吃亏。

散场之后,走着走着,季虹忽然塞给我200美元,说,这回你去拉斯维加斯,我没办的事儿,你帮我办了吧!

这个——

就当为了年会素材!

这个——

我要结婚了!

这个——不够吧?

你自己也掏点,我也不富裕!

好吧。我接过了钱。

涛哥的纽约

过完这周,我将请一个星期长假,跟刘早会师西雅图,然后去赌城放纵。

东部就不去了。纽约华盛顿费城波士顿芝加哥,这些闪亮的名字,也许注定与我无缘?也好,留点遗憾,别把梦都弄破了。

我已不是孩子,明白什么都是看上去很美。唯一对不住的是纽约的袁涛。他酒都准备好了,叫我无论如何去一趟。

涛哥,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之一。我妈教过他,小学就出类拔萃,然后初中高中大学一直读到博士。三四年前,他在中科院读博,跟我喝过一次酒。在场的还有另一位在瑞金医院读博的欢哥。我们都是乡下孩子,来自同一所高中,聊完妹子聊前程。

两位医学博士,对前途十分担忧。涛哥说,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如去养猪!欢哥说,出去,一定要出去!

我们都是乡下孩子。所谓乡下孩子,就是很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并且明白,要在这世上混下去,不能靠别人,一切都得靠自己。

两年前的一个周末,我突然接到涛哥的电话,说婚礼和出国一起办,下周就走,去美国。

那一夜,我们都喝高了,整整唱了一个通宵,所有同学都哑了。其实我也清楚,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还是那个该死的故乡。第一次会面我写了《娜娜,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一次我写了《十年三朵花》,都是含泪写的。

从乡村的小煤矿到世界的纽约,涛哥的人生跨度不算小。当年,书包拍打着他的屁股,一个孩子翻上山坡去上学。如今,他坐在世界顶级的实验室,研究着各种药物成分。

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听他说过得不错。只要你努力,老板主动加工资。由于工作性质特殊,他可以申请“国家利益豁免绿卡”,快的话两三年就可以拿到。

我给他打电话,说这次不去纽约了。他愣了一会儿,说很可惜,就挂掉了。

到晚上,忽然在MSN上说,你怎么不来了啊!还盼着你来喝一杯呢,兄弟,我这两年都没喝酒!你抽几天来纽约吧,我去接你,行吗?

我很为难,跟刘早安排得满满的。

他在MSN上打出:好,你不来,我替你把酒喝了!

我:你不是在纽约过得挺好吗?

涛哥:好什么呀,孤独。老外去中国,低头看人;我们来美国,抬头看人。为什么我们总觉得比人家矮一截?去海边会有小孩对你说,黄种狗,滚回去!

我:不是吧,他们亏待你了?

涛哥:不是。同事很客气。很多事情,自己不能做主,我感觉生活在别人的世界,没有存在感。很多人信了耶稣,有了心灵寄托。跟你们码工不同,我这边几乎没有圈子,没有朋友,老死不相往来。整天对着老婆,时间长了,两人都疲劳。

我:弟妹也这样?

涛哥:她喜欢这里。女人嘛,天天带孩子也乐意。再说她也很单纯,对生活没什么要求。

我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从乡村到城市,从中国到美国,都是条不归路,有得必有失,兄弟要挺住!你是老师的骄傲,是母校的荣耀。

涛哥:才不要什么荣耀,我决定回国!

我:啊?

涛哥:已经联系了两所高校,一个在吉林,一个在南昌。南昌的答应给副教授。我算过了,那边房价还不高,一家老小生活没问题。以后有炒米粉吃了。

我:你可要想清楚,绿卡啊,多少人梦寐以求!

涛哥:想清楚了!与其在别人的国家混,不如回国。我爸妈年纪也大了,需要人照顾。来美国不是一两代人的事儿,回国也不是一两代人的事儿。既然注定要付出代价,不如贡献给祖国。

我:你别忘了,国内的科研条件……

涛哥:我有心理准备。我想用西方手法研究中草药,尤其是藏药,拿出自己的科研成果!

我:那弟妹呢?

涛哥:她不愿意离开美国,但最终肯定随我。孩子有绿卡是条后路,实在不行再回美国也不难。

我:好吧,兄弟我支持你!

涛哥:唉,你怎么不来纽约看看!我们在纽约说家乡话,该多有意思!老乡黄庭坚的一句诗,你还记得吗?

我:怎会不记得!我的口头禅啊,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涛哥:是啊是啊兄弟,我们都二十年了。纽约跟上海一样,也是红尘千万丈,但都不属于我……

我不知道涛哥会不会真的回国。他跟我聊天的时候,肯定是喝多了。

技术移民

在公司的最后一天。

跟同事道别,他们都说,杰文,祖国见!我自己知道,在祖国也不见,回去就辞职。

从踏进公司的那刻起,我就盼着去美国,不为别的,就为看一看,圆个梦。

由于种种原因,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在来美国之前,我对老康说,给我个机会吧,也该轮到我了。老康明白我的意思。所以这趟过来,就没给我安排什么活。现在我要走了,很想跟老康道个别,谈谈足球和女人之外的话题。谁知他已升任全球测试部总监,迫不及待地飞向了祖国的花丛。

去年,在上海的一家日本馆子,喝着清酒,我问老康,你觉得咱们的CEO,是真想建立一家伟大的公司,还是在忽悠大家干活?老康和CEO是校友兼队友,并肩作战二十多年,球场打架斗殴一起上的兄弟,知根知底。

他呀,老康说,打架第一个上,在球队打出了威信。咱们这个公司,就是以球队为班底的。他跟别人不一样,现在叫有梦想,当初就是折腾、不安分。谁也没想到他能成。那时博士毕业,人人想找份工作图个安稳,可他偏要创业。

老康,你有梦想吗?我问。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谈什么梦想!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事一定要去做,不做将抱恨终生?

什么事啊,这么重要?

我点根烟,说,我有。

我们的CEO,也是个矮个子,每次回国,他的演讲总是激动人心:同事们,上市只是第一步,我们要打败Google,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听起来像个笑话,但他很当真,身体力行,没日没夜地干。别的话我没听,有一句话我听了:人是要有梦的。

过中秋的时候,CEO请L1和B1吃饭,席间问了两个问题,每个人都必须回答。

Question1:美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