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盛世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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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以强凌弱命无常(2)

二位教练语音刚落,只见二十块两百斤重的大石块纷纷从城中冲天而起,像一颗颗流星划破天空,向城外的旷野落去。

就在此时,无论是城上的唐军将士,还是旷野上的叛军官兵都口瞪目呆地望着空中划过的一颗颗“流星”,等待着可怕的事情的发生······

“啊!啊!啊!······”一阵阵惨叫自城下的旷野中发出,二十颗“流星”同时撞击地球,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西门的旷野上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玫瑰花”!

只见正在冲锋的叛军队伍中间出现了二十个空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大地,二十块大石头下面,有血肉模糊的肉酱,有支离破碎的肢体,还有令人惨不忍睹的断腿断胳膊。一个个被石头砸中的叛军抱着自己的伤口,躺在地上发出一阵阵不堪入耳的哀嚎。

“给我冲!撞开太原城门!我要将那可恶的史思明碎尸万段!”史思明双眼发红,毛发倒立,张牙舞爪,是一头活脱脱的发狂的野兽。

又有一股“潮水”再次涌向了太原城门。就在同时,天空中又有二十颗“流星”划过,朝着那股“潮水”落下,毫无悬念,除了哀嚎不断,尸横遍野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结果。

“咚!”史思明在自己的头上重重地敲了一记。自从当兵以来,大小百馀战,遇到的对手成千上万,可是谁又像李光弼那样难缠呢?

“哇!”一口鲜血再次从他的口中喷出,这已经是他的第三次吐血了!可是,在李光弼面前,除了吐血,他还能怎么办?此时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但愿自己所吐之血,能将李光弼给活活淹死!以为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所受的屈辱雪恨!

“李光弼,你给我记住,有朝一日你落在老子手中,我定将你碎尸万段、戳骨扬灰!”除了对李光弼发出重重恶毒的诅咒以外,史思明似乎找不到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了!

“给我冲!”他手中的令旗再次重重地挥下。

可是,旷野中的叛军再也没有以前那股冲劲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走一步退三步,他们宁愿被史思明砍头,也不愿被空中那种“不明飞行物”所砸死!

史思明两只圆圆的眼睛直瞪着那群畏缩不前的士兵,几乎要喷出火来了。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吗?毕竟前两次冲锋的人的死状太恐怖了!谁又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呢?又有谁明知道是死,还要义无反顾地往火坑里跳呢?

“大帅,下令撤吧!”蔡希德跪在史思明的马前苦苦哀求道,“别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了!李光弼是守城的良将啊!我们还是另寻良策吧!”

“另寻良策?你有什么办法攻下太原城?替那死去的儿郎们报仇雪恨!”史思明怒不可遏,等着可怜兮兮的蔡希德吼道。

“只要我们见太原城紧紧围住,切断太原城中的粮道,水源。就算是攻不下太原城,也要将他们饿死、渴死、困死在城中。这不正是兵书上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吗?”蔡希德紧紧地拽住史思明的手流着眼泪说道。

“唉!”史思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也只有和李光弼在此地长期耗下去了!”“撤!”他手中令旗往后重重一挥,垂头丧气地调转马头,无可奈何地向东北方向撤去!

太原城上,两道深邃的目光正在冷冷地注视着史思明远去的背影。

“大人!”安思义走到李光弼身后,拱手说道:“难道史思明真的就是无计可施了吗?”

“安先生取笑本镇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李光弼微微一笑,“连最笨的办法都使用上了,看来他真的是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那疯狂之后的他又会做什么呢?”安思义轻轻地抚弄着手中的折扇,随便的问了一句。

“倘若你是史思明,你又会怎么办呢?”李光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安思义一句。

“太原城是河东的门户,又扼关中与河北的咽喉,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是我大唐的龙兴之地,无论战略地位还是政治影响都非同小可。若我是史思明,我断然不会轻易放弃攻打太原。但是,太原守敌非常强悍,守城将领又是一个难缠的主,吧太原城变成了一座铜墙铁壁。难啊,难啊!”安思义连连摇头叹道,“若我是史思明,在深知太原守军孤军作战的情况下,我会用自己的优势兵力紧紧的围住太原城,切断城中的粮道、水源,不准城中之人出城打柴。困死太原城!”

“唉!当初若是把你斩首以泄民愤的话,恐怕就是我李光弼的终身遗憾了!”听到安思义分析的头头是道,李光弼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欣喜的笑容。

“大人谬赞,安某受宠若惊啊!”

“安禄山当初未对你委以重任,那就是他的损失了!”李光弼感慨万千。

“唉!”安思义幽幽地叹道,“也许是我命中注定身上没有叛逆的血液呢?”

“哈哈哈······”三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豪爽的笑声。

“那三只蕃鼠的工作进展如何了?”李光弼突然想到还有一根“杀手锏”还未使用,向安思义询问道。

“应该挖到城外三里地了吧!”安思义沉吟了一会儿,迟疑地答道,“距叛军大营还有四里路!”

“嗯,传令他们,减缓速度,剩下的四里路在一个月以后再完成!”李光弼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对安思义说道。

“是!”安思义立刻就明白了李光弼的意思微微一笑,干脆地答道。

“还有,传令军需处,从本月开始逐日递减军粮供应,以备持久战之需!”李光弼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大人!”未等安思义开口,卢逖便着急了,“太原仓内尚有存粮二十万石之多,足够供应大军半年之久,为什么要在此时克扣军粮,自乱军心呢?”

“倘若史思明围上一年、两年之久呢?”李光弼厉声吼道,“那以后的日子你叫大家空着肚子打仗吗?”

“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本帅自有主张,军中事物还用不着你操心!若再啰嗦,军法不饶!”李光弼治军一向替严厉著称,今日再次搬出军法,着实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少爷,卢公子年轻气盛,一时冲撞,望少爷谅解!”李安见李光弼动了肝火,连忙替卢逖求情。

“大人,卢公子也是为国事担忧,若有冲撞之处,望大人见谅啊!”他身边的慕容溢、张奉璋二人也连忙替卢逖求情。

“看在众人替你求情的份上,姑且饶你一次,若有再犯,决不轻饶!”李光弼余怒未消,对着卢逖恶狠狠地说道。

“是!”卢逖一脸无辜。

慕容溢、张奉璋二人脸色也是极度难看,只不过慑于李光弼严厉的治军风格,今日又拿烈士子女来树威,他们就更不敢发作了,也只好悻悻而退。

“大帅生平谨慎,从不弄险,今日为何又要兵行险招呢?”待众人退却之后,安思义走到棋盘面前,拿起一颗棋子,对着他们的残局,向李光弼问道,似乎在说这局棋,又好象在说其他事情。

“棋有方圆动静之说,人也该有适当变通之时,若是恪守成规,那必定是山重水复,若能换个角度思考,才有可能柳暗花明。正如这局残棋,若是一味照旧思维走下去,恐怕我这方是败多胜少了!”李光弼深邃的眼光紧紧地盯住棋盘,拿着一棵棋子放在了棋盘上的一个角落,若有所思地说道:“假如我在此处落下一子,你看结果又会如何呢?”

“此处落子,未起任何作用,反而将自己的棋子围死了一大片,这简直是自寻死路!恐怕是任何一个会下棋的人都不会如此而为的!”安思义微笑着说道,用一种将信将疑的眼光打量着李光弼,虽说他是李光弼的知己,但此刻,李光弼究竟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他也弄不明白,“难道大人不后悔吗?”

“落子无悔方为大丈夫本色,不后悔,绝不后悔!”李光弼坚决地回答道,“我们继续!”

安思义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棋局,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闭目沉思,最后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三个字:“我输了!”

李光弼那张冷峻的脸上终于散去了乌云,露出一丝灿烂的阳光,附在安思义的耳边轻轻地说道:“知我者,先生也!”

“哈哈哈······”二人对视了一眼,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大人,在此局中,你在东北角放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但不知这局大棋中你又是怎样下的这颗棋子呢?”安思义仍然有一个大大的疑问,等待着李光弼给他解答。

“天机不可泄露!”李光弼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知大帅几时对我也保密了?”安思义无奈的送了耸肩,笑呵呵地叹道。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驻扎在城外七里路外的史思明将整个太原城围得水泄不通。他自信,在此期间,恐怕城中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他在等,等城中断水、断粮,断薪,在等城中唐军士气低落,在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太原城拿下的机会!

他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他终有一天会等到云开见月明的日子!

上天似乎特别眷顾他,事情正在一步步向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因为,他得到了李光弼下令逐日递减军粮的消息······

他也得到了城上卢逖等人巡城时暴跳如雷的消息······

他也亲眼看到了太原城中的百姓偷偷地溜出城,在旷野上挖野菜的情景······

“李光弼,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他躺在虎皮床上,仰望天空,幸灾乐祸地笑道。

“大帅,这是从城中射出来的一支利箭,上面还有一封书信,请大人过目。”一名亲兵急冲冲地跑过来,将手中那只利箭恭恭敬敬地递到史思明的手中。

“难道城中有大的变故?”史思明的心情立刻变得无比轻松,接过书信,迫不及待地拆开。

信中的内容足以让史思明三天三夜睡不着觉,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

“大唐河北节度使、东都留守、同平章事李光弼叩拜于大燕范阳节度使、镇北大将军、博陵侯史公讳思明足下:昔日光弼不识时务,不知逆顺,虽万死难辞起罪。但念及老母妻儿俱在唐廷。若贸然归顺,则家人性命堪忧。依《唐律》:城池守将若坚守城池足二月才降,罪不及父母妻子,今光弼坚守太原五十有七日,惟再坚守三日,家人方可无虞。望大帅念及光弼一片孝心,暂忍三日。三日之后,李光弼当遣一员大将率众出城投降;光弼则自扫府衙,于城中恭候将军处置!

李光弼拜上

“哈哈哈!李光弼,你终于撑不下去了!”史思明仰天长啸,“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英雄人物,谁想还是如此不济,到时就等着我怎样羞辱你吧!”

史思明仿佛看见了昔日曾将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李光弼正在他面前负荆请罪,叩首讨饶的场景。“河北,你将是我的天下!江山社稷,我来了!”史思明伸开双臂,不断地舒展、舒展······

三天以后,卢逖率领一队人马打着白旗,垂头丧气地走到史思明的营帐外面,“麻烦将军通报史侯爷,太原守军出城投降,望侯爷笑纳!”

“李光弼投降了!李光弼投降了!”太原城外一阵欢腾,呼喊声响彻天地,直上云霄,百里可闻,曾经吃过不少苦头的叛军士兵都争先恐后地跑出营门来观看这位被他们传得神乎其神的人物和这支曾经让自己焦头烂额的队伍。

几万人密密麻麻地站在太原城周围的旷野上,静静地等候着卢逖放下手中的钢枪,解下自己腰上的佩剑,恭恭敬敬地递上来。

“据说此人就是卢奕的儿子,老头子如此刚烈,没想到儿子却如此脓包,要事卢奕泉下有知,不知该作何感想?”

“又有谁可以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太原城中缺衣少食,坚守无非是死路一条!”

听着叛军们的讨论,卢逖脸上青一阵,洪一阵,有一种难言的苦痛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他不知道李光弼为什么偏偏要选中她呢?

“卢公子,你平日里不是嚷着要去我的脑袋吗?”看到卢逖一脸憋屈,史思明心底说不出有多高兴,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要是卢怀慎、卢奕泉下有知的话,恐怕会再次吐血三升的!”

“史思明,老子和你拼了!”卢逖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遇到史思明如此奚落,他更是忍无可忍,于是手绰钢枪,策马向史思明飞奔而来!

“把那小子给我扎成马蜂窝!”卢逖的暴怒早在史思明的意料之中,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见他右手一挥,一队长枪手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从容不迫地向卢逖迎了上去。

“小兔崽子!你死定了”史思明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但是,一件不仅让他意料不到更是让所有人都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可能是叛军站出来的人太多了,大大的超过了地表的承受力,站在他面前的几千人马突然之间变得矮了一截,而且矮的不可思议,矮的连脑袋都缩在了地表之下。

“救命啊!”原本兴高采烈的叛军士兵们不停地在土堆里挣扎,并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

“杀啊!”

“冲啊!”

“活捉史思明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伴随着卢逖身后的一处处烟尘荡起,一阵阵喊杀声响彻天地,百里可闻,不绝于耳!

史思明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响起,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又被李光弼给耍了,回首望了最后一眼,他毫不犹豫地向前飞奔而去!

见此状况,卢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也开始策马狂奔,率领着残余人马,踏着土堆里那些正在哀嚎的叛军士兵的头颅向着史思明逃离的方向追赶而去······

史思明毕竟是叛军的三军主帅,所乘坐骑自然是百里挑一,他现在正和蔡希德二人率领着几十名卫队人马一路狂奔,拼命地向范阳方向逃去,渐渐地把追兵甩远了,但一想起卢逖那发红的眼睛,他就浑身打颤。

与此同时,东、南、北三门的叛军也遇到了相同的待遇,近三万人马被黄土所掩埋,为太原城外的土壤增添了不少的肥料。剩下的人马也是在惊慌之余不停地奔逃,俨然成了官军们追杀的羔羊······

一道残阳斜斜地挂在西山半腰,西方的半边天都被染得通红,山上的树林也被夕阳的点点余晖所照,显得根外翠绿,一阵微风吹过,树木轻轻地摇摆,并发出一阵簌簌的声音,为这幅美丽的夕阳晚照图平添了几分静谧的色彩!

高秀岩、牛廷阶二人率领一群残军败将也迅速地赶到了史思明的身边,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脸上那股惊魂未定的神色还尚未褪去。

“将士们!翻过此山,便到博陵了!”史思明终于露出了笑脸,“李光弼的守军太少了,他们不敢追来的,只要我们回到博陵、回到范阳,我们就可以重振旗鼓,再定乾坤!”

“嗖!嗖!嗖!”一阵箭雨划破长空,纷纷向他们疾射而来,不少叛军士兵应声落马。

“史思明!你家白爷爷等候你多时了!我看你还是去黄泉见你那死鬼老爹安禄山吧!”白孝德率领着几千人马,从树林中闪了出来,弓弩手还在不断的向叛军射出一支支利箭。

“史思明!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白孝德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一道白色残影向着史思明飞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