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三吴”地区继“东林”之后又出现了复社。张溥以其声望将东南诸社合为复社,并主持了复社首次大会——尹山大会。当时“苕云之间,名彦毕至。”第二年乡试,复社人物杨廷枢中解元,“而张溥、吴伟业皆魁选”。当时有一句传言,只要入社者,必能中举,而且此风气日渐盛行。
只有23岁的陆世仪,虽为张溥门生,可他认为这种“党附相援”的风气庸俗至极,便拒绝与社内成员来往。这一年,他以给养母弟弟聘师为名,请陈瑚到家中,两人一边读书作文,切磋学业,一边讨论天下事,设计未来。他们预感到天下不久将乱,时代需要栋梁之才。就下定决心把自己变成“盖世奇男子”以济艰危,于是陆世仪拜娄东石敬严将军为师学习兵法。
在唐文治的《陈桴亭先生枪法遗闻记》中有这样的记载。陆世仪问技三年间不仅学得武艺,而且开始研究阵法,并兴趣渐浓。他研究了前人各家阵法,在用兵方面他认为岳飞擅于用少、用精之将;而戚继光是擅于用多、用众之将。他对戚氏的“鸳鸯阵法”很是认同,在他的《八阵发明》中对“诸家原图说”加以自己的解释,体现了他对阵法的攻守思想。
1639年底,陆世仪和陈瑚会聚江士韶家。当天夜里,三人叙于江氏“珠树堂之西轩”。当时他们感既交集。陆世仪和陈瑚都不满袁氏“功过格”的内修之法。决定以明年丁丑为始,进行迁善改过之学的探索。后来盛敬也闻讯加入其行列。至此形成了以“太仓四君子”为核心的桴亭学派。陆世仪所作《格致编》,把“以天理人欲分善过,而主之以敬”为治学纲领。强调“敬天为入德之门,敬天当自敬吾心始,敬其心如敬天,则学无不诚,而天人可一矣”。此也成了“四君子”治学修身的指南。
第二年,陆世仪与弟子王登善等人组织“同善会”,当时,太仓一带大旱,饥饿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陆世仪发动缙绅富户,捐聚银米以救饥荒。开始发放银米时,他们不分青壮、老幼,凡饥民即可有份,结果力强者得多,而老弱妇幼却多不得济。为此就想到用“役米”方法救饥,以有劳动力者需去修河渠后才能得到“役米”。而老弱妇幼者,则通过“粥会”发放施粥。鉴于当时地方行政混乱、污吏横行、乡里民不聊生的局面,陆世仪提出了一套“治天下必自治一国始,治一国必自治一乡始。”的救弊主张。可见他不是一个闭门读书、封闭自修,重在主体功过的人。
清兵入关后,有气节之士纷纷放弃举业仕途,以实践保持着“不事二君”的名节。陆世仪亦不例外,他在27岁时就对应举入仕冷淡,在明朝灭亡前两年,他对这个王朝已失去信心,感到走仕途之路救时济世是行不通的。他在给张溥的书信中写道:“士君子处末世,时可为、道可行,则委身致命以赴之,虽死生利害有所不顾。盖天下所系者大,而吾一身之所系者小也,若时不可为、道不可行,则洁身去国,隐居谈道,以淑后世而惠来兹,虽高爵厚禄有所不顾。盖天下所系者大,而万世之所系者犹大也。”清顺治元年至康熙十一年间,陆世仪完全放弃了举业、仕途,经世之志转到复兴理学、接续道统、专心著书、以惠后学。
明已亡,陆世仪多次拒绝清廷的存举,决不入仕。当清兵南下时,他就上书南都,参与军事,志在抗清复明。他与各地士子或书信往来、或论道讲学活动,除了在太仓聚徒讲学外,在苏州、南京、蔚村、黄塘等地都有他的讲学足迹。他主张“考德”与“课业”相统一,所著书讲学、阐明圣学的同时,关注现实生活的传统,继续为乡里民生谋利。他以验农田水利之学来躬行农事;决坝开江引长江水至浏河水汇畅通;鉴黄河治理之法为吴淞、娄江疏塞水道。
在陆世仪眼中明朝虽亡,可天下还在。朱氏皇室虽被推翻了,但百姓仍需要生活下去。所以必须要为百姓们做一些实事。康熙十一年正月,还在水利工程上奔波的陆世仪突然病重,他回到太仓家中,未休养几日便永别人世。他把修身与济世相统一,道德修养超越于内省功夫,是明清理学家中注重“切于用世”的伟大儒学家之一。他一生著书60余种,总卷数超过两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