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
“手种梅花一千本,冷艳繁枝绝尘俗。此花与予久自成,任教消受书生福。”你因才华横溢而一生颇多起伏。又因当年的廷试第一,状元及第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你曾任陕西、山东巡抚湖广总督,在和珅大寿时赋诗相赠。嘉庆帝赐“活络丸”药,为解你的手足麻木。博学多才的你,潜心研攻经史敬重文士,尤好扶植后进,除编撰《续资治通鉴》外,还修葺古墓,并成就了现在名闻天下的“西安碑林”。你写的梅花诗令后人无比寻味,你与名伶李桂官的相好之事,如红尘中的一粒朱砂,在人们的传说中渐浅渐淡。
盐铁塘畔的毕沅府
由于平日里我喜欢上太仓图书馆借阅资料,故与之相邻的太仓博物馆便成了每次路过必去之处,从一楼到四楼,最常看的就是底楼的各种展览,从四王山水到历代瓷器;从精美象牙到玉石杂项;从古籍书画到文物陈列无不彰显娄东文化的气韵悠远。不久前,又有清代名人碑刻入藏博物馆,出于好奇前去打听。这是在新华东路卖秧桥畔,发现的两方碑刻,均呈长方形条状,花岗石质地,碑刻正面分别刻有楷书“培远堂毕界”、“理教福缘堂”字样,两碑虽已断裂,但字迹工整,清晰可辨。据称,这两块在新华东路铁塘东岸的碑刻出土地点与太仓状元毕沅的出生地相同,又因此碑石文字与毕沅母张藻著作名均有“培远堂”三字,由此判断这两方碑刻为清代毕沅家族宅第地界碑。
这位被娄东人称为清代封疆大吏的毕沅,就出生于太仓的一户书香之家。因出生之时适逢天文大潮的日子,其祖父毕礼为他起了一个小名“潮生”。明朝末年,天下大乱,烽烟四起,为了躲避战乱,毕沅的高祖父毕国志把家从休宁迁居至江苏省昆山县南、吴淞江之滨的昆山陆家镇,曾祖父毕祖泰一支又迁居太仓州西关的卖秧桥。这里距长江入海口不远,潮汐日男男女女涌向江岸观潮,因此毕沅曾有“予生恰值潮生日,花满天香月满轮”的诗句。毕沅的祖父毕礼虽然没有官运,但却颇能持家,经过数十年惨淡经营,家境倒也殷实富足。
然而毕礼结婚数十年,膝下无子这成了他心头最大的烦恼,因只有积德行善方能儿孙满堂。于是,他到处做善事想换来一儿半女。曾多次资助别人粮食、舟船。一些债户还不起债,他甚至当面焚烧债卷,一笔勾销。有的人家贫穷,死了亲人无法安葬,他自愿拨坟地、购棺木帮助这些人。也许他所行善事,当真感动了天地,在中年时毕礼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这就是毕沅的父亲毕镛。青浦人张之顼的女儿张藻,在雍正六年续弦给毕镛为妻,也就是毕沅的母亲。
毕沅的母亲张藻不仅能吟诗作赋,还能著书。李岳瑞《春冰室野乘》评论说:“国朝闺秀能诗词者多,而学术之渊纯,当以娄东毕太夫人为第一。”她著有《培运堂集》,清代著名学者王昶为之作序。毕沅的父母结婚后生下三男两女,毕沅是长子。随后家庭的不幸接踵而来。5岁那年,一直十分疼爱他的祖母去世,9岁时曾祖母病故。毕沅的父亲又从小多病,身体单薄。原本对他寄予厚望的毕礼,见他整天病恹恹的,也只好放弃。这时的张藻勇敢地承担起教育子女的义务,开始为毕沅讲授《毛诗》和《离骚》。
少年毕沅聪慧好学,母亲给他讲述一遍他便可以复述。母亲为此十分开心,于是教之愈勤。毕母教子的事迹不胫而走,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毕母的贤惠。12岁那年祖父和母亲决定送他去上学跟随毛商岩学习当时科举考试必修的“制义之学”,即学习“四书”、“五经”、《资治通鉴纲目》、《历代名臣奏议》、《性理大全》、《文章正宗》等儒家经典和宋明理学著作,并学写八股文。诗词方面,大量阅读韩愈、杜甫、李商隐、杜牧等人的诗词作品,取其精华。因而,他的作文渊雅而又深醇,一洗当时士大夫的侧媚之风。他刚入文坛就独树一帜,颇有名气,一时称为“神童”。
毕沅的长辈们知道,科举取士犹如沙中淘金,强中自有强中手。毕沅小小年纪,得到当地人的一片赞誉声,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决定送他到百里以外的苏州市吴中区木渎镇西北的灵岩山下一所更有名的学堂——砚山书堂读书。他于砚山书堂之侧建新家,起名曰“灵岩山馆”,并自号“灵岩山人”,又在距此不远的地方为自己预定墓址。那时,像毕沅这样出身于寻常百姓之家的知识青年,要想求取功名就必须走科举取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