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影处处晃
那一天,坐在一家由中国人开设的熟食店用餐时,突然听到车笛不断地响着,我探头出去,看到一辆大卡车,载满了香蕉,停在路边。此刻,听到车笛的人,蜂拥而上,团团围着卡车。大大的卡车上,满满满满的都是深绿色的香蕉,散出一圈一圈悦目的绿影。
啊,又是香蕉!
我忍不住微笑。
位于加勒比海畔的多米尼加共和国 ,是个椰风蕉雨的国家,盛产香蕉。
初临此地,当地人对于香蕉非比寻常的喜爱,是悬在我心中的一个大问号。
卖香蕉的摊子比比皆是,买香蕉的人触目皆是;有些小贩在空地上把香蕉高高高高地堆成一个“声势浩大”的小丘,买者趋之若鹜哪!
第一次在多米尼加买香蕉,便因为不明当地民情而产生了一个小误会。
那个摊子,只卖、专卖香蕉,选了一束特长的,挺重。返回宾馆后,竟发现条条香蕉坚硬如石。“哎呀!”我叹气,“看样子至少得等上十多天才熟呢!”转手便把它送给了打扫房间的人。
现在,坐在熟食店里,看到卡车上那一束束深绿色的香蕉,忍不住问店主莫先生:“怎么香蕉还没熟,便拿出来卖呢?”他笑了起来,说:“你初来乍到,也许不了解,香蕉是多米尼加人的主食,不是饭后水果。那些生涩的香蕉,是专门用作烹饪的。”
莫先生十五年前由中国移居于此,最初开设的是中餐馆。入乡而不肯随俗,坚持纯粹的中餐口味,结果呢,门可罗雀,苦苦支撑了好几年后,在赤字中结束营业。痛定思痛,他决定改而经营薄利多销的熟食店,只卖当地人喜欢的十种熟食,结果呢,顾客盈门。
在他所卖的十种熟食当中,便有三种是以香蕉烹煮而成的。一种是将生涩的香蕉切片油炸,味似番薯,但没有番薯讨喜的甜味;一种是将生硬的香蕉煮熟,捣烂,用油煎香或烘成糕点,味似木薯,但没有木薯耐嚼的甘味;还有一种是把整条熟透的香蕉蘸上面粉去炸,有着货真价实的香蕉味。
我注意到食客在选择熟食时,百分之百,一定会选取其中的一两种香蕉。对于多米尼加人来说,香蕉就好像是米饭之于华人,是一日不可或缺的。
读一本旅游杂志,上面列出了多米尼加的七大名菜,附了图片,仔细一看,啊哈,其中以香蕉为原料的,居然多达三种:一种是将生涩的香蕉切片,加入蒜泥和猪肉同熬;一种是把香蕉捣成泥状,加入牛油、橄榄油和洋葱,煎成香蕉饼;另一种呢,是把切片的香蕉炸香,再撒上盐粒或淋上酱料。
这三大名食,我一一尝了,不大喜欢,因为多年来的饮食习惯,已使我的味蕾倾向于接受甜味的香蕉,对于当地人以调味品和肉类去烹煮生涩香蕉的这种陌生的味道,我实在难以适应,更接受不了,真个是“积重难返”呵!
整个多米尼加共和国,都浸在香蕉的绿影中。
上菜市、到超市,那些堆叠香蕉的地方,总能吸引最多的买客;走在路上,前后左右的妇人,手中总提着香蕉慢悠悠地走回家去;而奔驰在马路上的大卡车和小货车,也总让香蕉把每一寸空隙都塞满了;最好笑的是,到诗情画意的公园去逛,居然也看到有人把香蕉放在小推车里兜售。上当地餐馆点鸡扒、牛扒或猪扒,伴着肉食的,总是干巴巴的炸香蕉片或是软绵绵的香蕉泥饼。
香蕉,是多米尼加共和国的一道寻常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