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围不住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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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心思

原本,关于“爱情”的调查汇报结束,就宣告了小组关系就此解散。然而QQ讨论组作为一样新兴事物,充分发挥了其纽带作用,延续了组织的生命。

自夏哲打出一串“6”后,组员们分别断断续续进行过聊天。氛围既不火爆又不清冷,充分发扬了中庸之道。这样的小组在网络中的生命力才更顽强。当然,成员里最为欢喜的非燕逐莫属。

利用这个平台,他得以和三女进一步交流,偶尔还相互开开玩笑,发一些红遍大江南北的“金馆长”表情,让关系更加深入。年轻人无聊时爱搞些暧昧,传些绯闻,强行给他人配对。小组里几人又都是单身,于是玩笑间很快便速配出三对。

夏哲和方晔是一对,因为好奇心重的方晔常问夏哲干嘛总是打一个点,夏哲往往又用一个“。”来回应。

吴杰、刘铭同在110传奇寝室的张友奎,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讨论组里更是从未发过言,却莫名和王梦芸被凑成一对。因为他们的QQ号码很像。

最让燕逐痛心的是第三对,并不是他所期望的和程诗凑在一块儿。而是在三女说笑时把他和徐航配在了一起。只因两人是室友,常结伴同行。燕逐愤然说徐航明明每日和吴杰奔赴自修大厅狩猎,凭什么拖自己下水。三女纷纷发了一个“金馆长”意味深长的笑脸图片作为回应。

说起自修大厅,燕逐脑中如某名侦探破案时划过一道闪电,先前听程诗称呼方晔为“学霸”,学霸怎会放过自修厅这等圣地?再根据女生“大杂居、小聚居”定律,连如厕都不会落单,程、王二女又怎会让方晔一人孤零零遨游于学海?

“没错,根据我的推断,方晔肯定会去自修大厅,程诗也会一起去。”燕逐斩钉截铁对自己说。

通过一番旁敲侧击的查问,事实表明,方晔果真弃自修大厅于不顾。

因为在静涛科院除了大厅外,教学楼也开放给学生们利用。但各班需要到辅导员处申请。由于不少班主任没有强制夜自修的要求,许多教室被申请后使用者不过寥寥数人,日子久了也就荒废了。最后自律的那部分学生不分专业班级混杂在各自喜爱的教室里,学习氛围丝毫不弱于大厅的恋爱氛围。

会计班申请有专用的自修教室,安居校园一角,大厅人多喧闹,方晔自不必捡芝麻丢西瓜。于是,燕逐在讨论组里半假半真道:“都静不下心来看书,自修大厅人太多。我们中文系几个自修教室,又被一堆居心叵测的理工男占领了。”

徐航发了一张笑脸,说:“自修大厅?我喜欢。”

夏哲:“。”

善良的方晔上了钩,也不怕引狼入室,说道:“我们的自修教室人不多,又安静。”

没想到方晔如此配合,燕逐窃笑不已,忙说:“真好啊,在哪?我也来!”

……

第二日,月黑风高,元燕逐在镜前搔首弄姿良久,终于打理完发型,抄起一本图书馆借来的《中国小说史略》,迈向会计班自修教室。这一迈步,正式开启了他的求偶之旅。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人,很安静,让人走路都舍不得发出声响,生怕打破了这难得的氛围。王梦芸三朵姐妹花,颇有意思的在靠窗一列按身高入座。娇小的方晔在最前,高挑的程诗坐后排。

只是程诗身后另有女生,燕逐无奈,就近寻了一处坐下。数日后,他终于摸索到规律,早早解决晚餐,抢到了心上人后面的宝座。

元燕逐用余光瞟着前排挺拔俏丽的背影,听着自己突突跳动的心。这些天来,他总在思索,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思。

短信看不出真诚,情书显得老套,作诗活像书呆子,若在校门口办一场盛大的表白仪式又没这个胆子。他无比渴望能拥有读心之术。当与程诗交谈时,可偷偷打听对方的念头。那本饱受摧残的《中国小说史略》仍旧翻开在第三页,鲁迅大师还在娓娓道来史家与小说之关联:“……小说者,街谈巷语之说也……”

伟人的论述坚定了燕逐的信念,表白者,甜言蜜语之道也。他暗暗咬牙,要结束这种畏畏缩缩的日子。燕逐从300抽的“微风”牌纸巾盒里抽出一张,嗅了嗅淡淡的清香,提笔写下“做我女朋……”“朋”字才出了半边月,纸巾就被残忍地搓成一团。

“不行,女朋友这词还是分量太轻,要不改成另一半?不好,俗气了点……老婆?太老气横秋了。唉都不合适,还是写得真诚一点。”于是燕逐又抽出一张,写上“我爱你”,忽地想起偶像剧里口口声声“我爱你”的帅哥靓女们没一个有好下场,马上重写了一张“我喜欢你”。

没过三秒钟,“我喜欢你”又被揉成一团。元燕逐叹了一口气,雪白的纸巾再一次平摊在桌面上。“等下一起走走吧?”用毕生气力写下这七字一标点,生怕自己再犹豫不决,匆匆折起纸巾,把文字严严实实藏在里头。

焦虑不安了五分钟后,燕逐看到深蓝的牛仔裤已然被自个儿不知不觉抓出了一道道白痕,他把心一横,终于抬起手来,轻轻戳了一下程诗的后肩。当她姣好的容颜面向自己时,燕逐脑中“嗡”的一声,所有思绪都停止了运作,脸部骤然发烫,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傻笑:“啊?嘿嘿,没事。”

程诗翻了个白眼,小女生微嗔时无意识鼓起嘴的模样看得燕逐如痴如梦。她幽怨地说:“你故意的吧!”两人仿佛又回到了QQ讨论组里开玩笑的场景。燕逐举手遮了遮自己尴尬的傻笑,轻声道:“没有,没有……”

程诗不再理会,扭过头去。燕逐如释重负,捶了捶起伏不定的胸口。他随意地将书本向后翻了几页,又拨回第三页,书页上淡淡印上了几个黑色笔迹,正是先前力透纸背的表白之言。好在笔迹极淡,此时他也顾不得反思损害公共财物之罪,猛地晃了晃脑袋,仿佛要将怯懦一一抛开。

不久,程诗感到背后一痒,眉头微蹙,尚未开口,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白色纸巾递到了面前。“传小纸条?”女生在通讯方面极有天赋,只一眼她遍明白了燕逐的行为。

燕逐一边竭力安抚着要挣脱出胸腔的心脏,一边聆听着前方的佳人轻轻打开纸巾,沉默了片刻后又在上面书写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那张被折得更紧凑的纸巾如重磅核弹一般投回了燕逐的根据地。

他颤抖着打开,看到上面多了几个字:“你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