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欲将军人在凌霄殿外立着，光尘到的时候一开始没瞧见，他立在那儿，和惯常存在的花木一般，丝毫不惹人注意。
“无欲将军。”
“灵子。”
无欲将军语调冷清，似那万年坚冰，无甚对贵客该有的恭谨。
“有一事，我想向无欲将军问一问。”
“问。”
“无欲将军离开西界时，我母亲对你说了什么？”
光尘紧盯着无欲将军面孔，果见他眸中闪过异色，想必他不曾料到光尘会问起灵后，他大约在等着光尘问一问方才灵帝遇袭的事。
“没有。”无欲将军旋即恢复冰冷。
“果真没有？我母亲倒是对我说……”光尘故意顿了顿语气，“无欲将军虽性冷寡言，但耿直不阿，遇大事可推心置腹地问询相商。或是我母亲从天庭出嫁时日已久，无欲将军已变了吧。”
“公主谬赞，灵子何事？”
无欲将军似因那句淡淡的赞赏动容，终于松了口。
“父亲昨夜酒醉，尚在床榻歇息，未料舅舅今早竟大动干戈来请，我西界不懂天庭的待客之道，一时得罪来使，特来向无欲将军请罪。”
光尘话说得含糊谦逊，无欲将军却已看破他的小聪明，且心中明白，这孩子的小聪明根本没用。
“公主有孕，日后……须你照拂。”
“为何是我照拂母亲？！我父亲——”
光尘急急乱了阵脚，听完无欲将军的话惊出一身汗，恨不得立即向他跪倒，一问到底，但这是凌霄殿前，那样做不仅无益，反倒可能陡添祸端。
这时的光尘瞬间成了需要庇护的孩子，双眼紧盯无欲将军，希冀他能否认自己的猜想，可惜字如金的无欲将军怎会无端说出那样的话，如此说来，这一场蟠桃宴竟是鸿门宴？
无欲将军瞥见光尘颤抖的眼角，那里面有隐而未发的泪意，他想将这个尚在襁褓时尿洒他铠甲的孩子抱住，却被长年累月积下的冰冷拦住，无力动弹。
两人正沉默时，凌霄殿内传出一声高唱来，召西界灵子进殿。那高唱传至光尘耳中，听来比丧钟还可怖。
“救我父亲！父亲若罹难，母亲绝不会苟活！”
光尘低哑着嗓子，顾不得许多，身子前倾抓住无欲将军手臂，似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将军今日施恩，光尘永生不忘！救我父亲，救我母亲，救我西界！”
无欲将军张口欲言，视线巡过凌霄殿门口，他真正的主子正高高端坐其内，威严不容冒犯，再看眼前这孩子，无助稚弱，殷殷恳求。
“我来替父亲！所有罪责都加诸我身，求将军助我一臂之力，让父亲回转西界！”
“你不会有事，西界是你的了。”
“我不要西界——”
光尘话未完，无欲将军突然凑近了低语，声声入耳，字字剜心。
“此法能保父亲性命？”光尘颤声问。
“且试。”
无欲将军话落，领先一步朝凌霄殿内走去。光尘微愣，深吸一口气，收敛方才神色，提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