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无法确定我面对着的古道的确切名称。摆在面前的出版物有称之为“南方丝绸之路”、“南方陆上丝绸之路”、“西南丝绸之路”的,它还有一个古老奇特的名字:蜀身毒道。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命名,从甲到乙,甲即蜀,乙即身毒(印度),连通者就是道路。
认识一条跨越几个国家的路好像很难,尤其是一条发端于近3000年前的道路。因此,这条路的漫长,有着时间和空间的双重含义。
我对道路的认识来自我的行走,而不是许许多多的典籍。我是记者、作家,一个在边缘行走的旅人。行走在很大程度上成了我的人生,也成了我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数年前的一次次行走促成了一个大印象,因此写出了《寻找茶马古道》,谈谈我在古通行走的见闻。现在的行走是以单元为印象的,它让我在每一个单元中都感到吃惊。在上溯两三千年前,这条路线是由什么样的人设计的?人们如何在关山重重阻隔,江河万里盘旋的那个时代,选择这样的道路,这样的方式?
古道总是让人着迷。我将动笔时,一位朋友告诉我,有位目前小有名气的学者否定南方丝绸之路的存在。我不想去考证答疑,那是学者们的工作。古道的存在是一个客观事实,至于因何之名,是后人为辩识而贴的标识。只要古道存在,我们就可以在行走间触摸她、记录它。这些文字有极强的个人色彩,只属于行走者的一孔之见,断断不能当史料来看待的。这样,我才有了记录古道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状况的勇气。
我在一个属于昆明春天的明媚下午浸淫在云南图片社的办公室里看了大量的图片,以至幻灯机关闭时我的瞳孔一时无法收缩。王苗和冬瓜将几位摄影师在几年间拍摄的有关这条路的大量图片让我在一下午看完,我吃了一份几乎无法消受的大餐。
但我的单元印象总算聚合,并聚焦在一个个城镇,一座座山头,一道道石桥,一个个古道边生活的人身上。这是我第一次管窥古道的全貌。之前我只是一段段、一点点地在行走间触摸这条荒蛮、岑寂而又滚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