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代嫁之红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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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过堂(5)

“不是。”

李嬷嬷仍是一脸淡然,也不多言。二皇子闻言,神情一闪,复又问道:“可曾生产?”

“腹间有暗痕,肤色不似未孕女子。”

李嬷嬷仍不多言。堂上众人神色不一。太子低头喝着已经凉了的茶水,平静无波。顾大人面色沉定,不置可否。二皇子沉下脸,阴鸷的双眼紧紧盯着我,握着惊堂木的手指慢慢收拢,直至指节发白尤自不知。陈大人也惊诧地盯着我,张大嘴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出声。李牧倒象是轻松了不少,目光在我身上淡淡扫视了一圈后收回,垂眸不语。张锦文又来牵我的手,温热的手掌紧握着我的手,握得我有些生疼。目光由上至下将我细细看了一遍,低声安慰:“好了,没事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你定是收了她的好处,包庇于她!”吴庆天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李嬷嬷不管不顾在大叫。李嬷嬷脸色一暗。

“放肆!李嬷嬷是父皇身前的人,由得你满口胡言抵毁!”二皇子狂怒,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下,似是要将所有怒气都撒到上面一般。我惊得身子一颤,张锦文忙伸手拥住我,一手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李嬷嬷也不看吴庆天,略一躬身道:“二皇子,时候不早了,老奴该回宫了。”

“辛苦李嬷嬷了。”二皇子赔笑道。李嬷嬷也不答话,向众人躬身,转身离去。

吴庆天弱了气势,委顿在地,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眼中星光一闪,像是溺水的人猛抓住一把救命稻草一般,惊喜道:“就算她是张红氏,可是她把栖凤瓷瓶送给了李牧,仍然是死罪!他们张家全家都是死罪!”

二皇子也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李牧。

“李大人,你有何话说:”

“回二皇子,下官从未见过栖凤瓷瓶,这子虚乌有之事不知从何说起。”李牧迈步堂中,站到我身侧恭身回答。

“夫人,你呢?”二皇子转看向我。

“二皇子,之前民妇便已说进,家翁遇难,夫君不在。我一介弱质女流,抵不过吴大人的逼迫,早将栖凤瓷瓶交到吴大人手中,又哪里还能送给李大人的?”事情到了这步,我心中的怒意翻腾,再也压制不住,说话也没了顾忌。打死不承认,看你们要如何。

一直不曾言语的顾大人这时却突然出声道:“夫人,你可知道,栖凤瓷瓶流落外间,张家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张锦文双眉一竖,正要发作,我伸手将他拉住。

“满门抄斩?我的公公已然身首异处,我的婆母誓死相随;我的夫君身在边关,生死难测;我的孩子未满百日便随着我流落街头,挨饿受冻;而我,一介弱质女流,身处‘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境地,如何活?这跟满门抄斩有何分别?我的夫君如果不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何能从枪林箭雨中活着回来?如不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何还能有命站在这里,让你们审问?而我,若当时不回娘家,受到父亲的支助,还能活到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听你们说什么‘满门抄斩’?生,死,我早就不放在眼里,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栖凤瓷瓶,哼,早就交到吴庆天手中了。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做什么表面文章,审来审去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冷笑着将堂上众人一一扫视过,我真的厌倦了。是生是死,说什么都抵不过上位者的一句话。要杀就杀吧,我也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扎了。反倒是张锦文听到这翻话,似是触动心事,拥着我的手紧了又紧,勒得我的腰生生的疼,他的脸沉如水,死咬牙关一言不发。

太子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闪了几闪,不知其想。顾大人也第一次将目光投到我的身上,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二皇子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握着惊堂木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陈大人一脸讶异地盯着我,一手指着我,竟然一时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李牧也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和张锦文,似有佩服,又是惋惜。

二皇子终是决定了什么,冷呵道“张红氏,违背先祖皇帝谕令,让栖凤瓷瓶交到张家以外人手中,按先祖皇帝谕令,满门抄斩!吴庆天,以职谋私,妄图染指栖凤瓷瓶,罪犯欺君,判斩立决!”

吴庆天愣了许久,猛然醒悟过来,突然大叫道:“二皇子,臣是被冤枉的!她送并没有将真的栖凤瓷瓶交给我,真正的栖凤瓷瓶,在李牧那里!二皇子!”

太子霍地站起身来,将一直不曾离手的茶杯重重掷在身旁的小几上,厉声呵道:“就算真的栖凤瓷瓶没有交到你手中,你利用前任知府张崇山的尸身胁迫张家交出栖凤瓷瓶,企图染指先祖皇帝御赐之物,也是死罪!”

吴庆天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一下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再不复之前的嚣张。

“启禀太子、二皇子、诸位大人,在李牧李大人家中搜出栖凤瓷瓶!”一捕头大步流星步入大堂,拱手大道。

“搜到了?栖凤瓷瓶呢?”

捕头一挥手,外堂两衙役一人捧一只纯白瓷瓶步入内堂。其后跌跌撞撞地跟进来的妇人头发微乱,神色慌张,高高突起的腹部,明眼人一看便之她已即将临盆。我的目光闪了闪,低头不再看她。

李牧见到来人,惊诧地迎上去,将她扶住,口中担忧不已地责怪道:“娘子,你怎么来了?”

杜瑜一脸掩不住的担忧,略带着哭意急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原本是说有犯人逃到了府里,要强行搜查,父亲不在,母亲去庙里上香了,我拦不住,就让他们搜了。可他们搜到库房,在我随嫁的妆箱里发现了一对瓷瓶,说是什么栖凤瓷瓶,是证物,要强行带走。我的嫁妆里哪里来的这么一对瓷瓶?我怕出什么事,所以跟来了。相公,你……不会有事吧?”

李牧将她护在身侧,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张锦文和我。杜瑜这才注意到我们,看向我的目光复杂不明,嘴唇动了动,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