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爱情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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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动不动迁怒芬兰的毛病有增无减。

偏偏放在楼梯下的摩托车被盗,虽是有碍市容的旧摩托,但也毕竟是花了两千多块。我把责任全推到芬兰头上。如果要是羽婷的话,绝对不肯容忍我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定早逼我想办法弄间储藏室。我越想越气,把摆上桌的饭菜掀翻,一摔门走了,在街上越想越烦,就进了一家放相厅。看到的全是些无聊的港台商业片,看罢就后悔浪费了时间,更是烦上加烦。

回到办公室,恰好接到羽婷的电话,让我出去见她。见面后又说到工作上的事。她道:“我向姚主任保证以后不再和你有关系,那是我为了你的前途,很长时间不来,就是因为家里人都盯着我,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发现,然后就会去姚主任那里闹事的。”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我道:“其实我也不想干了,无所谓的,大不了我回村里当老师去。”羽婷道:“那不是白费了吗?你要冷静。”之后,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最后羽婷就说了一声“我们不可能了,你回去好好工作吧,好好的对芬兰吧,还有你的孩子。”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在我的两室一厅里,可恨的是我和芬兰仍然断断续续的做着男女之间的事。而且每次主动的几乎都是我。我曾极力控制,很多时候在沙发上睡觉。然而一两天行,三四天行甚至一周也能坚持,但再长就难以自持了。就有某个晚上,我帮芬兰搓背时,手上就有了多余的动作。她那样宽松、湿润,那么容易达到高潮,几乎在我刚开始的时候,她就颤着声攀住我,使我们的每一次匆匆结束了。没有回味,没有体验,事后立刻感到枯燥平淡,发恨不能再有下一次。我更担心芬兰把我和她做那事当作我要浪子回头重修秦晋的先兆,因此几乎每次结束后我都对她说:“你不要以为和你做这事我是回心转意了。”这样的话我每次都说,有一回她就很恼恨,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你的泄欲工具好了吗?我们定亲,结婚,不是因为你爱我,只是“性”这一个字把你拴住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我始终以为你是真的爱过我。”她悲不自胜,趴在床上抽泣。

按理说,闹出这么个乱子来,我应该灰溜溜地夹起尾巴做人。没曾想到,我反倒有了一种老实孩子捣一下乱的得意。对同事,对科长赵刚,对姚主任等等,我有了一种不以为然的心态。特别面对姚主任,我不再紧张,反倒有一种看舞台小丑表演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在因为我打乒乓球被他借题发挥训斥时突然涌起的。那天临下班时,我到文书科去,文书科是一间大房子,橱子后面有一张乒乓球案子,下班后星期天都有人来玩,有几个球迷,有时也忍不住临下班时关上门过把瘾。我也曾热过一阵,但很快就找不到对手,因为我的球水平太差,没人愿陪练。我也就很少摸球拍。那天章玲大姐兴致很高,举起拍子示意我玩一把。她的水平当然能和我匹敌,何况我经常麻烦她查文件。我们刚打了几个回合,姚主任忽然从橱子后探头看了一眼,道:“你怎么这时候打球?”我连忙放下拍子回了办公室。一会儿姚主任叫我去他的办公室,围绕打球这件事,象写市长讲话稿一样,做了种种发挥。那场风波后一直风平浪静了,姚主任仿佛是忘记了那件事情。原来这只是一种欲擒故纵似的手法。他的训斥淋漓尽致,我心如止水地听着,只记住了一串排比句:“你想想你什么行,你想想整个秘书科哪一个不比你强,你想想你来了两年了有一点进步没有?”我没有一点过错感,甚至有些怨恨:其实我写了多少材料,特别近半年来,一多半讲话不是我写的吗?可是你总是戴了有色眼镜看我,从来没有公正地评价过我,一直说我不适应,一直说我不进步。帮助一个人没有比给他自信更重要的,打击一个人也没有比挫败他的信心更残酷的。你是拉了我一把,让我从一个小学教师跨上政府工作人员的台阶,可是在这个台阶上你给我的是什么?是训斥,是自卑,是化不开的挫折感!造成我这些变化的原因,有很大程度上是你!我几乎是有些无赖了,但我的确是那么想的。

我出门时早就下班很长时间了,没想到文书科的章玲大姐没走,在等着向我倒歉。她道:“小幸,我真是没想到会给你惹这么场麻烦。说实在的办公室哪有你这么实在,下力的,你们科里天天打球的也没象你一样挨这么一顿。各人有各人的领导方法,办公室里,市长主任大大小小的领导十来个,俺没见过这种对待人的。俺觉得真对不住你。”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道:“这有什么,我早习惯了。我出了门就忘了,一个人天天瞪着眼挑你的毛病,你不接着忘了干什么?人长了两个耳朵就是为了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出。”我的轻松让莫大姐安了心,她和姚主任共事多年,对他的看法与我的腹诽竟是十分相近。这事后我对姚主任开始反感,甚至有时他一到我们办公室我就借故躲开。我想,娘的我又不爬着当官,怕什么?那时我致力于中篇创作,而且自我感觉很好,有了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

我的第一部中篇发表时暑假快结束了,提前没有得到通知,因此给了我个意外的惊喜。那是一本省级大型纯文学刊物,我的小说排在第一篇。我喜欢得一下午心仿佛不是长在胸膛里。下了班我拿回家给芬兰看,芬兰的反应让我大为失望。她看完后,我问:“有什么感觉?”她浅浅地道:“没什么感觉,我只是觉得没有那么好的人。”我有点气愤道:“真怀疑你是怎么考上学的,你还是函授过中文专科,对文学的感知能力还不如初中没毕业的。”我说的初中没毕业的是指羽婷。这部中篇完稿后我让羽婷看过。当时我正在厨房做饭,她从背后抱住我道:“我不让他死,我不让他死。”我知道她被故事结尾老支书的死感动了。我回过头看到芬兰眼里含着泪,从背后抱住我,****贴在我背上的感觉清晰地在我全身流过,使我的心因为想念羽婷而一阵剧烈的颤抖。

我的中篇的发表给了我去看羽婷的理由和勇气。那时已经有个把月没有她的消息。我给她拔过电话,但她从来不回,后来电话根本不通。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不在那里工作,就直接去了她的单位。我的到来使她吃惊。那时她正从锅炉房里提水。原来她们总台连同电话已经包给了饭店,她去二楼服务室上班了。那时正是午饭后,她一个人在总台值班。我说我的中篇发表了一部,来送给你看看。她接过去说:“这本书是送给我吗?我当时觉得这一篇一定会发表的。”她问:“你和芬兰好了吗?”我道:“我觉得我和芬兰根本白搭。”她道:“不管你们两口子怎么样,咱俩是不行了。家里不同意,老头子说我就是找不上婆家,也不能嫁给你。我四叔说我要今年还不定亲,他就做主给我定一个,不行也得行。”我知道别人是改变不了羽婷的,真正的原因只能是她自己,她若真不愿意,我也就没什么希望了。她摘下我门上的钥匙递给我。我无可奈何地道:“你不愿带着就扔了吧,我不会接的。”说完,我下了楼梯,回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我想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有点儿失望,但并不多么难过。

我再也没起去看羽婷的念头。我有时很想她,在路上看到一个象她的背影,心就怦怦直跳。我独自关进空荡荡的二室一厅时,她从卧室到厨房到客厅追着我说话、从背后抱住我把****贴在我背上的感受会固执地久久不散。她闭着眼、扭动着身子接受着我长时间抚爱的痴迷,特别是她在我停止时睁开眼假作生气撅着嘴示意我继续时的娇嗔,便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为自己对女子的思念总是离不开这事深感惭愧。我真的这么不可救药,与女人的联系只有****吗?

有一天中午回家,一进卧室,却见羽婷呆呆地坐在床上抹泪。在听到我上楼上的脚步声时,她的泪就忍不住滚出来了。我走过去把她的头抱在胸前,轻轻地捋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又脱了铜钱大的两片。那天上午,她和电校刚毕业可算得上英俊的小伙子见了面。介绍人道:“电业局工资很高呢。”那小子居高临下地道:“咱电业局还真没别的好处,就是一样:不缺钱。”在他看来,一个月工资二百来块的站台小姐,找他这样的男朋友是要高高打起灯笼来的。不想羽婷立刻反唇相讥:“我这人还真没什么缺点,就是一样:顶顶看不起有个小钱就觉财大气粗的小男人。”这话把那小子震了一下。走在路上胜利的喜悦和失败的悲哀使她心慌意乱。“我想把这份感觉说给什么人听,就到你这里来了。”她说。她告诉我,还有人正在给她介绍交警队的一个。她说:“我想凑和一个算了,我有什么理由挑挑拣拣呢?”沉默了一阵后又问:“定亲时我要不要告诉你一声?”我避而不答道:“我总觉得我有一天会和芬兰散伙的。只是个时间问题。那天我又收到一家省级文学期刊采用我的一部中篇的通知,我的心理状态很好,有一种目空一切的自信,觉得没有任何困难能够压倒我。我说我文学上越接近成功,离芬兰会越远。我们真散了伙,我一定不能再凑和了,你对我的影响太深,我无论如何要找一个相貌、气质还是性格都和你相似的。”羽婷道:“那很难。”我道:“不,我总觉得能够找到。”羽婷道:“你真的就会这么快忘了我吗?”

从此羽婷隔几天就来一回。来是来,却不象从前那样让我亲近。我吻她,她躲闪着我不让我吻她的唇,就是吻一下她的脖子,她会立刻

用手去抹掉,怕我在上面留下痕迹似的。我的手滑上她的胸脯,她会推开我的手道:“你别再动它了,都这么大了。”我想要她,她会拿种种理由拒绝。她的拒绝不象蓓儿或芬兰,我不敢有一点儿强迫。这样弄得我简直象一个饿了好几天守着美味佳肴却不能动箸一样倍受煎熬。唯一允许我做的,是用手满足她。每次都要我仔细洗手不说,事后还要说:“你这人真不知羞。”许多次我发恨不再动她,可是当我们在床上一躺时我就由不得自己。有一天晚上很晚时她突然来了,说忘了拿起晒在阳台上的袜子,怕芬兰来看见了。她仔细地检查床单,道:“你又好几天不洗了。”事实上我刚洗过。她坚持穿着秋衣秋裤,道:“俺刚洗过澡别弄脏了俺。”虽是玩笑口气,也让我大为不快。但还是经不住她美妙身材的诱惑和怂恿。我死缠硬磨,总算让我把脸贴到她的乳上。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亲近女人,我十分贪婪地把手滑向那里。她道:“你这人真是一点料也没有,和女人在一块儿,你就从来不想别的事。”我的脸一下就红了。我说我去洗洗手。一边洗手一边骂自己真是没出息,发狠要是再动她一动就剁下手指头来。回卧室后我坚持没有动她,道:“睡觉吧。”可是半夜醒来,我的手一搭上她曲线玲珑的身子,就禁不住向那里滑去。不知她是睡得很死还是怎么,我没有遇到丝毫抵挡。我的手指在那里动了一会儿,就变成了湿淋淋的一汪。那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也是我第一次仔细地触摸一个女人一次次达到高潮的奇妙变化。随着她满足的一次次登上峰顶,我终于不能自制,在她痴迷的时候勿勿地进入了。她一下清醒了,生硬地推开我,道:“讨厌,不叫你进,不叫你进,你总是不听。”如同在我脸上抽了一巴掌,我的冲动立刻消失了。我几乎把嘴唇咬破。早上醒来她娇嗔地道:“你中午一定要回来吃饭。”我道:“我不回来,就是回来,我希望进门时看到你已经走了。”她道:“你这么说我以后一回也不来了。”我只是笑了笑,心里说:不来就不来了吧。走在路上我吃惊地发现,对羽婷突然没了从前的那种感觉,我竟真的希望她不再来,想到就是永远见不到她,也没了从前的那种心颤。这种感觉让我为自己感到悲哀。我渴望被人爱,但更渴望自己能够执著地痴爱一个人,一生一世,爱到白头偕老,象自己曾经对羽婷说的那样,纵使她成为我的拖累,也感到幸福。倘如此,我会为自己感到骄傲。羽婷曾经让我看到了这种可能,可是这种可能如今消失了。消失的原因是什么?仅仅是她不再给我****的愉悦了吗?要这样,我真是无耻透顶的人。那么,是不是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注定我一生一世不可能永爱一个女孩?我是否一直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寻找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这个女人存在于我一如既往的主观梦想之中,她不仅能给我肉体的愉悦,更能改变着我向真向善向美接近。换句话说,其实我在女人身上是寻找理想的自我?而自己永远不能真正与理想自我完全吻合,于是就注定了我总是失望,总是从一个女人到另一个女人永远地重复着惊喜到平淡到失望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