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儿发觉我真是变了,不再象从前一样想念她了,而且也预感到我心里一定有事瞒着她。每次我们做那件事时,我总是若有所思,仿佛在应付她,再也没了从前的急迫和投入。上次时两人正在做着时,突然有人走上楼来,蓓儿感到我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蓓儿预感到她和我的故事到了结束的时候。现在想来,当初自己真是太天真,那么长的时间里,竟然从来没有去想我是结过婚的人,有一个芬兰,而且又有了一个孩子。蓓儿心里念叨着:“芬兰是个善良的的人,她不忍伤害她,他也不忍伤害她,更不想为此闹出什么风波来。还是早些结束了吧,对自己,对他,对芬兰,都好。”
回到厂里后,她常常愣神,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或者正站在机器旁的时候,她会突然有几秒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于是有一天,她的手就被机器轧伤了。她们厂里有许多人轧伤了手,有的轧去了整个手掌,她是不幸中的幸运者,只是中指和食指的指头肚被碾破了。当时流了很多血,班长让她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去的路上她就哭了。她并不是个爱流泪的女孩子,她流泪,是因为心里突然感到很孤独,那种初来时的孤独又攫住了她的心。
厂长允许她休一个星期的假,到时候手不好再说。
她就坐车回家。当她走进家门时,爹娘正在吃饭,看到她时,脸上没有一丝惊喜。蓓儿看到的,是一种让她心慌的冷漠。爹不看她,问:“你去城里住了几回?”她的心一下提起来,她预感到他们一定知道了什么。她道:“去酒厂找过村西三姐几回。”她爹拉开抽屉,扔给她一封信。那是前一次她走后我写给她的。信很短,从里面抓不到多么具体的把柄,但那么亲切的语气,完全可以想得到他们的密切程度。蓓儿无话可说只有落泪。娘有些心疼了,说蓓儿爹:“你少说一句,让她吃饭吧。” 吃过饭爹娘要去果园,娘说道:“女大不由娘,你要好好思量思量,咱可丢不起人。”蓓儿感到很累,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眼前总是出现爹娘那冷漠的脸。那是一种让她心寒的冷漠。她突然感到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没了亲情味。她就收拾了东西走了。路过学校门口时遇上了弟弟,他要去给老师买烟。蓓儿给他十块钱,让他到集上自己去买点东西。弟弟道:“你要接着走?”她抚摸着他的头道:“你告诉咱爹娘,我去厂里找些活儿干。”看着弟弟蹦蹦跳跳地的身影,她突然又一次有个奇怪的想法:“怀上他的孩子,然后跑到一个远远的地方生下他来,母子相依为命。”
到了车站,等了十几分钟没有一辆客车。她就拦过路的货车,一辆黄河车停下来了。当她上车时,那络腮胡子司机拉了她一把。络腮胡子司机用了那么大的力气,让她一上车就感到一种危险。换档时,打方向时,他就夸张了动作,用胳膊去碰她的腿。后来,络腮胡子司机问:“你的手怎么了。”停下车要看看。络腮胡子司机攥住她的手,表现出一种赤裸裸的有所求的关切,他的被油污滓黑的手在她的腿上盘旋,向她的裙子里滑进去。她挣扎也没有用,络腮胡子司机满是烟味的嘴压到她的唇上。她挣扎着去开车门,他的一条胳膊勒紧她的胸脯,几乎要捏碎她的****。他用力把她拉回去,按到他的怀里,一条胳膊抱紧她,另一只手掀起她的裙子。她挣扎着,躲闪着,它那可恶、粗暴、慌乱的顶撞让她恶心。她绝望地向车上撞。这时后面响起警笛声,他的手松开了,蓓儿趁机挣脱了,跳出车来。那辆黄河厂一加油跑了。她感到恶心,蹲在路边吐了。除了我,她不想让任何男人碰她。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等上了一辆过路车。到东关下了车,走到我住的宿舍区时,就七点多了。当她走上楼梯时,她的心怦怦直跳,仿佛在外流浪多年的人回到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