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人员向那家伙一指说:
“因为他坚持说窃取珍珠项链的,是你们之中的一个,认为东西不敢随身携带,就一定藏在住的地方。所以他要求警署签发搜查票,由我们陪同向各旅馆查问,终于查明你们住在这里……”
另一便衣人员补充说:
“最近由于各地的窃盗集团,纷纷潜入了此地,可能想趁过几天举行的时装表演大会中混水摸鱼。因此警方必须严加防范,
尤其对于外来的旅客要详加调查,希望这位小姐跟我们合作!”
金燕妮有恃元恐地说:
“你们要搜查,我自然不能拒绝,但如果搜查不出什么呢?”
便衣人员回答说:
“那就看你们自己决定了,你们可以指控他诬告,警方自然要依法处理!”
金燕妮又不屑地瞥了那家伙一眼,遂说:
“请开始搜吧!”
那家伙忽问:
“还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妞儿呢?”
金燕妮冷声说:
“你自己有眼睛,没看到浴室的门关着吗?!”
那家伙把眼光向浴室一扫,果然见门是关着的,不禁又冒出了一句:
“她躲在里面干嘛?”
金燕妮不由地怒问:
“难道你连浴室是做什么用的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候,浴室的门开了,金燕玲身上只裹了条大浴巾走出来,袒露的部分尚是湿淋淋的,似乎刚出浴缸。
那家伙和两名便衣人员,乍见浴室里走出个形同半裸的女郎,那诱人的胴体和情态,看在眼里真令人霍然心动,大饱眼福!
金燕玲在浴室门口一站,双臂在胸前交叉一抱,怒形于色地质问:
“我洗澡不关着门洗,难道应该连房门都开着,任由人闯进来参观?!”
那家伙顿时面红耳赤,窘迫万状,恨不得有个地洞一头钻下去。可是他那色迷迷的眼睛,却仍然贪婪地盯在这女郎身上,仿佛舍不得放弃这机会似的。便衣人员忙不迭说:“对不起,请这位小姐先穿上衣服,我们是奉命来搜查这个房间的……”金燕玲处之泰然地说:“那就请搜吧!”两名便衣人员那敢怠慢,立即开始了搜查。其实他们也知道,别说这两个女郎根本不像女贼,纵然是真的,而且赃物就在这房间里,恐怕也不容易搜出。何况一串珍珠项链占的空间有限,如果藏在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要找出来就真好比大海捞针了。
同时根据他们办案的经验,赃物一旦得手,窃贼就绝不会留在身边,以免人赃并获。
即使她们真是两个女贼,就算是初出道的,大概也不至于这样笨吧?!
但那家伙偏不死心,在那家饮食店里,被化装中年绅士的何英杰挺身而出,然后驳得他哑口无言。事后居然越想越不服气,竟向警方要求查遍各旅馆,带了两名便衣人员去搜查她们的房间。
由于她们这对孪生姊妹,长得一模一样,是个特别显著的目标,毫不费事地就查明了她们住在“东方大酒店”。
两个便衣人员是奉命行事,明知徒劳无益,但却不能不认真地展开搜查。
他们在房间里各处仔细地搜查着,两姊妹却不禁暗急起来,她们倒不是担心被搜出赃物,而是惟恐何英杰在指定的地点,久等不见她们赶去,万一以为她们故意失约就糟了。
电话是金燕玲接听,她已答应何英杰,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赶去跟他见面。
而现在两个便衣人员正在慢条斯理地搜查,尚不知道搜查到几时才结束。
在没有告一段落之前,她们自然不便先行离去,否则岂不被认为是畏罪企图溜之大吉。
两个女郎频频交换眼色,彼此都心急如焚,可是又不能催促他们,这怎么办呢?
正感束手无策之际,忽听门上轻敲两下,接着从门缝下面塞进一封精致的请帖。
金燕妮赶去开门一看,走道里竟已不见了那送请帖的人影。
等她把门关上,不料那家伙竞已拾起请帖,擅自抽出了内笺在看。
金燕妮大为气愤,伸手一把夺了过来,怒斥说:
“你懂不懂规矩!”
那家伙突然改变了一副嘴脸,忙不迭陪着奉承的笑脸,巴结地说:
“原来两位小姐认识巴大爷,失敬失敬……”
金燕妮不屑理他,径自一看请帖封面,写的是她们两姊妹的姓名。而内笺印的极为精致,眼光首先落在主人的签名处,赫然竟是毛笔写的端端正正“巴振飞”三个大字!
她不由地暗自一怔,再看左下端印的“时间”下面,填的是七月二日下午七时正,“席设:”下面则是三聘街二九九号本宅。
金燕玲见她拿着请帖在发愣,不禁诧异地问:
“谁来的请帖?”
金燕妮一字一字地吐出:
“巴——振——飞!”
“他?!……”金燕玲也意外地一怔,赶紧走近来,把金燕妮手上的请帖夺过去一看,也愣住了。
巴振飞怎么会突然派人送来请帖,邀她们两姊妹今晚去赴宴呢?
常言说得好,宴无好宴,只怕这是个鸿门宴吧!
那家伙似对巴振飞又敬又畏,一看她们被邀请,心知惹上了麻烦,赶紧上前鞠躬作揖地说:
“两位金小姐,恕我有眼无珠,不知你们是巴大爷的朋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金燕妮这张嘴是从来得理不饶人的,冷哼一声,故意说:
“哦?巴振飞会跟我们这种女贼交朋友?”
那家伙尴尬地苦笑说:
“金小姐何必这么说呢,就算我瞎了眼,该死……”
金燕玲趁机说: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请你们赶快搜查吧,搜出了罪证,我们自然无话可说,马上跟你们走。否则巴大爷约的是七点钟,我们还得换衣服化妆,恐怕赶去也来不及了啊!”
那家伙急向两名便衣人员走过去,向他们附耳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你这不是存心开我们的玩笑!”一名便衣人员向他呵斥。
那家伙又轻声嘀咕了一阵,便衣人员才勉强点点头说:
“好吧,反正我们搜也搜过了,结果什么也没搜出。如果她们指控你诬告,吃官司可是你自己的事,别怪我们搜查的太马虎,没有尽到职责!”
“当然、当然,一切责任由我自己负就是了……”那家伙硬着头皮承担了下来。
两名便衣人员停止了搜查,向他们告了个扰,便悻然开门走出房去。
那家伙又向她们陪罪说:
“实在太冒犯,请二位小姐原谅,改天再来登门请罪!回头在巴大爷面前,还请……”
金燕妮不屑地冷笑说: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别耽误我们的时间,请吧!”
“是!是……”那家伙连声恭应,狼狈不堪地夺门而出,不料心慌意乱,一头撞在了门框上,痛得他叫了起来:“哎哟!……”
两姊妹见状,顿时忍俊不禁,掩嘴不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家伙居然恬不知耻,回头冲她们扮了个尴尬的苦脸,才匆匆掉头而去。看在两姊妹眼里,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关上了门,金燕妮急问:
“你看姓巴的是打什么主意?”
金燕玲心急如焚地说:
“现在我们得赶去跟何英杰见面,没时间研究了,回头再说吧!”
“你就穿这一身去?”金燕妮眉头一皱。
金燕玲却说:
“你也换整齐些吧,万一何英杰已等不及走了,也许我们决定去巴振飞那里,就免得再跑回来一趟啦!”
“也好!”金燕妮点了下头,把请帖先放进皮包,然后打开刚才被搜查过,翻乱了的衣橱,选了件泰丝银灰色紧身套装出来。
金燕玲则选了件黄条、银灰、暗红与黑色相间的套装,各自换上,匆匆化妆一番,穿上与服装色调相配的高跟鞋,并且带了纱披巾,才提起藏有手枪的夹层皮包出发。
这两姊妹很少穿套装,因为这种服装虽然比较适合正式场合,对她们来说,却有些行动不方便,尤其还得穿上高根鞋。
其实以她们的身材,穿上这种高叉紧身裙,确实曲线毕露,非常动人,宛如一对娇艳无比的姊妹花!
从三楼乘电梯下楼,走出酒店大门,凡是遇见她们的人,无论男女,都没有一个不向她们多看一眼的。
她们不但艳丽动人,更大的吸引力,却是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走出大门,司阍的小僮一招手,来了部“的士”,她们立即登车而去,才算逃避了那无数好奇而赞赏的羡慕眼光。
“一世皇大桥!”金燕玲用生硬的泰语吩咐司机。
司机似乎未听懂,等她重复了一句,才点点头,朝向她所指的地点驶去。
一世皇大桥横跨在湄南河上,衔接两岸的交通。如果沿着桥下堤岸走去,这一带从早到晚都有无数的小食摊,别有一番情调。
车到桥头停下,她们付了车资,下了车才忽然想到,穿得如此整整齐齐来这种地方,岂不是成了故意招摇过市?……
念犹未了,一辆停在不远的轿车,朝向她们驶了过来,在她们身边停住,开车的是个洋绅士,把头伸向车窗外以英语招呼:
“哈啰!上车去兜兜风吧?”
两个女郎以为洋绅士在调戏她们,气得掉头就走,不屑理会这种色情狂。
不料洋绅士把车缓缓跟上来,哈哈一笑说:
“你们姗姗来迟,害我等了半天,难道还要向我发发小姐脾气?”
她们一听这口音,才恍然大悟,原来洋绅士就是何英杰化装的!
于是两个女郎立即停住,毫不犹豫地径自打开车门,一起上了车。
金燕妮不禁故作娇嗔说:
“你真不愧是‘千面飞狐’,但不必耍我们的宝呀!”
何英杰洒然一笑说:
“抱歉,我只是想试试看,看瞒不瞒得过你们哦!”
金燕妮不屑地说:
“恐怕是在炫耀你的化装技术高明吧?”
何英杰笑笑说:
“我倒不是故意炫耀或卖弄,而是很少化装成洋人,既然化装了嘛,就要像那么回事,总不能画虎不成反成犬,让人一眼就看出我是反穿皮马褂一装羊,那才真叫出洋相咧!”
于是,他把车驶上了大桥。
金燕玲忽问:
“你准备带我们上哪里去?”
何英杰回答说:
“你们打扮得像赴什么盛会似的,无论到任何地方都极易引人注目,所以不如一面兜兜风,一面谈谈,这样才不致受到干扰哦!”金燕玲正色说:“那您最好得争取时间,有什么话就干干脆脆地说,因为我们七点钟还有个重要的约会!”
何英杰“哦?”了一声,颇觉扫兴地说:
“那真遗憾,本来我打算先兜兜风,然后一起去吃晚饭,饭后再来点余兴节目……”
金燕妮打断了他的话说:
“今晚就免了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你答应参加我们的计划,我们天天会在一起的!”
“对了!”金燕玲说:“我想知道你怎么这样快就作了决定?”
何英杰笑笑说:
“那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金燕玲表示自己很老成地说:
“但你这么快就突然作了决定,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所以我们想知道原因。起码也得让我们相信你是出于诚心诚意,而不是另有其他目的!”
何英杰直截了当地说: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满足我的好奇心!”
“不想把我们的计划据为己有?”金燕妮的问话方式毫不保留。
何英杰又置之一笑说:
“那有什么用,如果你们的计划必须三个人合作,甚至非有你们这样一对姊妹花参与不可,我即使知道了全部计划,一个人又怎么能唱独脚戏?”
金燕妮忍不住说:
“既然你明白这一点,那我们就把整个计划……”
“不!”金燕玲急加阻止说:“目前还不能宣布,必须到表演大会的最后一天,我们才能把全部计划告诉他!”
金燕妮只好暂时秘而不宣,忽然轻声问:
“那么我们去不去姓巴的那里了?”
金燕玲犹豫不决地说:
“这倒不能不慎重考虑,那家伙突然邀我们去,只怕有点不怀好意……”
何英杰没听清楚,诧异地问:
“你们在商量什么?”
金燕玲迟疑了一下说:
“是这样的,我们刚才接到你的电话后,正准备赶来,谁知那家伙仍不死心,又带了那两个便衣人员,找到‘东方大酒店’去,出示了警方签发的搜查票,我们只好让他们搜查整个房间。就因为他们的耽搁,才使我们来迟了。就在他们各处搜查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从门缝下塞进一张请帖,等燕妮开了房门一看,房外已不见人影了……”
“邀请你们的是谁?”何英杰追问。
金燕妮回答说:
“他是此地的一个大流氓头子,据我们所获得的消息,这家伙也在暗中打主意,想在这次举行的时装表演大会中混水摸鱼。而且他也查明了我们的底细,只是始终不动声色,也没找过我们麻烦。实际上这次想捞大票的大有人在,但目前各方面都严密保守自己的计划,谁也不清楚谁动的是什么脑筋,并且互不侵犯。看情形是准备到时候才来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所以那家伙突然下请帖,邀我们今晚七点钟去赴宴,使我们实在拿不定主意,究竟该不该去?”
何英杰提出忠告说:
“宴无好宴,尤其是这种跟你们有着利害冲突的人物,最好特别谨慎,如果没有非去不可的必要,就大可不必去冒这个险!”
“你的意思是置之不理?”金燕玲问。
何英杰不置可否地说:
“我不便乱出主意,这得由你们自己决定。不过,我只想提醒你们,假使你们为了情面难却,怕对方认为你们不去是不给他面子,恼羞成怒之下可能会找你们麻烦,那自然另当别论。否则的话,就根本不必跟那种人打交道!”
金燕玲为难的说:
“我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可是那家伙实在是个难缠的人物,万一他要找我们麻烦,虽然不致真能把我们怎么样,至少对我们是一大威胁,甚至影响到整个计划的进行……”
何英杰终于忍不住问:
“金小姐能不能告诉我,那家伙究竟是谁?”
金燕玲尚未置可否,金燕妮已打开皮包,取出那张请帖递给他说:
“你自己看吧!”
何英杰把车停在了路边,接过请帖,就着路灯的光亮一看,当“巴振飞”三个字一映人眼帘,他不由地暗自一怔,失声说:
“是他?!……”
金燕妮诧然急问:
“你认识这家伙吗?”
何英杰忽然哈哈大笑说:
“这真妙了,黄鼠狠居然会向鸡拜年,八成是没安好心吧!”
金燕玲怔怔地问: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何英杰冷笑一声说:
“老实说吧,我之所以突然决定答应你们,就是巴振飞促成的!”
“哦?”金燕玲茫然不解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英杰当即把他走出“东方大酒店”,被那几个大汉劫持去见巴振飞,及如何脱身的经过情形,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两个女郎听得又惊又怒,金燕妮更是怒不可遏说:
“哼!他居然想坐享其成、不劳而获,简直是在做他的大头梦!”
何英杰坦然说:
“本来我至少需要考虑考虑,才会给你们答复的。结果让姓巴的这么一来,反而引起了我对你们那计划的兴趣。因为他既不择手段,急于要想知道你们的计划,自然是非常重视。所以我不再犹豫,立即就打电话给你们……”
金燕玲郑重其事地问:
“这么说,你是决定参加我们的计划了?”
何英杰肯定地说:
“我觉得你根本不必多此一问,如果我没有决心,就不会把见了姓巴的实情告诉你们!”
金燕玲微微把头一点说:
“既然如此,从现在起我们就是自己人,三位一体,共同进退了。你倒替我拿个主意看,我们是不是需要去姓巴的那里一趟,探探他的虚实?”
何英杰断然说:
“我认为大可不必!”
金燕妮突然灵机一动说:
“我倒有个主意,去不去在其次,重要的是不能让姓巴的破坏我们的计划。所以嘛,我觉得不如由你去跟他打交道,表面上答应跟他合作,实际上我们一切仍照原定计划进行。这样一来,他既想坐享其成,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更不至于从中破坏或阻挠啦!”
何英杰不以为然地说:
“但他主要的目的,是要想知道你们的计划呀!”
金燕妮是人小鬼大,她胸有成竹地笑笑说:
“你的脑筋怎么转不过来!难道不能胡诌个计划告诉他吗?只要说得头头是道,活龙活现,就不怕他不信以为真。这么一来,非但避免了他找你和我们的麻烦,无形中还对我们有了保障呢!”何英杰苦笑说:“可是,要我无风三尺浪,凭空胡诌出一个足以使他信以为真的计划,我实在没有这种撒谎的天才!”
“那不成问题,”金燕妮说:“三个臭皮匠,比得上一个诸葛亮,我们三个人一起动动脑筋,总不至于想不出点主意吧!”
何英杰想了想说:
“不过还有一点,我是跟他们动手脱身逃出的,突然又自动跑去找姓巴的,表示愿意跟他合作,难道他不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