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英杰洒然一笑说:
“你真聪明!但疏忽了一点,假使我不劳而获得了这串珍珠项链,根本不打算找你呢?”
金燕妮肯定地说:
“只要你真是‘千面飞狐’,胃口就不至于这么小,这串东西绝不会看上眼的!”
“好吧!”何英杰忽然正色说:“就算你料事如神,一切都被你料中了,我除了佩服之外,实在不必再当面奉承。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把我引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不是要你送还这串项链!”金燕妮径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金燕玲仍站在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
“我们有个计划,是个大买卖,但必须有像你这样身手的人相助,所以希望你跟我们合作!”
何英杰恍然大悟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实在很抱歉,我这次来曼谷纯粹是为了观光,根本没打算……”
“不见得吧?”金燕玲冷笑说:“我们很清楚你的作风,一向是喜欢独来独往,不愿意别人沾边的,也许你这次的目标,正好跟我们不谋而合。但你的身份既已暴露,不跟我们合作,你这独脚戏也绝对唱不成!”
何英杰不动声色地问:
“这又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金燕玲毫不保留地说:
“事实摆在面前,你来曼谷的消息刚一传出,就已满城风雨,警方和各方面都在找你。风声这么紧,假使你没有必要,或者有所图谋,就不至于冒险留在此地!”何英杰强自一笑说:“你们总不至于认为我吃了虎心豹胆,竟敢打皇室那批宝物的主意吧!”金燕玲两眼逼视着他说:“别人自然不敢,而你这‘千面飞狐’就很难说了!”何英杰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反正我说真话,你们也不会相信。现在就不管我来曼谷是干嘛的,先听听你们要我参加合作的计划是什么吧!”金燕玲断然拒绝说:“对不起,在你没有答应跟我们合作,并且提供可靠的保证,使我们相信你绝不会中途变卦之前,我们的计划还不便公开!”
“这就难办了,”何英杰说:“其实我对你们的计划并不感到兴趣,也并不想知道,而是你们硬找上我的,既然邀我参加合作,我自然需要先了解是什么计划,考虑是否能行得通,以及值不值得冒险,总不能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呀!但你们又不敢信任我,还要提出不致中途变卦的保证,我能提出什么保证呢?”
金燕妮抢着说:
“我们早已想好了主意,所谓的保证,就是从你答应跟我们合作开始,直到大功告成为止。必须始终跟我们在一起,不得单独行动!”
“住呢?”何英杰问。
金燕玲直截了当地说:
“跟我们住在一起!”
何英杰怔怔地问:
“搬到这里来?”
“当然!”金燕玲说:“总不能让我们住到那家饮食店去吧!”
何英杰故意笑问:
“我们又不能三个人住一间房,你们不怕我半夜里溜出去?”
金燕玲有恃无恐地说:
“这个不用你问,我们早就防到了,所以准备替你另开一个房间,每晚由我们轮流分出一个人守住你,你就别想溜啦!”
何英杰诧异的问:
“你的意思是说,每晚由你们分出一个人来,跟我住在一个房间?”
金燕玲一本正经说:
“你别朝歪处想,我们是迫不得已,才只好用这个方法的。如果你想动歪念头,那就是自讨没趣!”
何英杰悻然说:
“我还没答应跟你们合作,你们就对我不信任,处处要防我。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找我参加!”
金燕玲这才嫣然一笑说:
“这是先小人,后君子,其实等你进人状况,了解了我们整个的计划之后,请你退出你也不会退出了!”
何英杰不置可否地说:
“在我未作决定之前,你们是否考虑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太大,最近警方和其他方面的人,都在全曼谷以及附近的乡镇,严密搜查的我的行踪下落。我之所以不住旅馆,也就是尽量避免麻烦。一旦我住进这里来,万一被人识破我的身份,岂不连累了你们?”
金燕玲胸有成竹地说:
“那不成问题,你不妨化装扮成我们的父亲,一切证明文件由我们负责弄妥,不用你操心,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彼此掩护了!”
何英杰沉思了一下,忽说:
“最后还有个问题,如果合作,是不是就我们三个人参与其事?”
“这……”金燕玲顿了顿说:“目前你最好不要多问,到时候我们自然会把一切告诉你的!”
“到什么时候呢?”何英杰显出不耐烦的神情。
金燕玲回答说:
“那就是时装表演大会最后的一天,我们只要彼此不生异心,这个计划是绝对会成功,而且保证万无一失的!”
何英杰站了起来说:
“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至少我总得考虑考虑,才能给你们答复吧?”
“当然!”金燕玲说:“我们也不愿勉强你现在就答应,不过,最迟在这一两天内,你得作个决定,以免影响我们整个的计划。因为,万一你不同意参加,我们还来得及谋求补救的方法!”
金燕妮补充说:
“但最好是别让我们失望,否则错过这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未免太可惜!”
何英杰仍然不置可否地笑笑,刚要告辞,忽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有件事不知你们清不清楚,就是除了警方之外,其他方面的人为什么也急于找我?”
金燕玲把眼皮一翻,极不屑地反问他:
“你是故意装蒜,还是真不知道?”
何英杰正色说:
“我要知道的话,就不必多此一问了!”
“那就告诉你吧,”金燕玲说:“不瞒你说,这次动脑筋的大有人在,据我们探听出的消息,至少还有好几方面的人,在紧锣密鼓地秘密策划和进行中,只是那些人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想拉你加人,而他们则是担心你单独行动,捷足先登抢了他们的财路。同时,由于你在此时此地出现,使警方大为紧张,加强了一切防范和戒备,对他们的影响太大。所以他们急于找你,不外乎是警告你,或威胁你离开曼谷,甚至把你抓住了交给警方!”
“你们难道没有这种顾虑?”何英杰笑了笑问。
金燕玲自负地说:
“我们的计划是出奇制胜,只要你诚心诚意参加,一切依计而行,就是千军万马在会场戒备,也照样防不胜防!”
何英杰不便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她们究竟是什么计划,居然这么有把握,敢夸下这种海口。
于是,他把那串珍珠项链提在手上问:
“这玩意怎样处置?”
金燕妮轻描淡写地说:
“随便你吧,反正别留在这里,免得万一被人搜到,来个人赃并获就麻烦啦!”
何英杰只好把它收回口袋,当即告辞而去。
走出“东方大酒店”大门口,突见一辆停着的轿车旁,分布着四名彪形大汉,一律是西装革履,戴着黑色太阳眼镜,一看就不是正派人物。
何英杰暗自一怔,正待回避他们,不料身后却紧步跟上来一人,把藏在上衣口袋里的枪向他腰后一顶,轻声警告说:
“别回头,向前面走吧!”
何英杰不知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惟恐是警方的密探,不敢贸然动手,只好被迫向停着的那辆轿车走去。
一名大汉立即打开车门,何英杰便被身后的家伙推上了车。
其他人一登车,当即发动引擎,加足马力风驰电掣而去。
何英杰被两名大汉夹坐在当中,一左一右,以手枪抵在他两侧,使他不禁忿声问:
“这是干嘛?!”
右边的大汉,也就是押他上车的家伙,嘿然冷笑说:
“老兄何必多问,自己心里有数!”
何英杰力持镇定地问:
“你们是条子?”
那大汉故意卖关子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不必跟你多费口舌!”
何英杰满腹纳闷,但又不便再自讨没趣,只好保持着沉默。
车上那五个身份不明的家伙,一个个都像吃了哑药似的,一言不发。除了开车的之外,全部严密地监视着他,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一阵疾驶,来到了三聘街后面的一条小街,停在了一栋临街楼房的后门口。
何英杰被他们押下车,带着走进后门,只见门里有两名大汉把守,一看这情形,他心里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里既不是警署,显然已落进了黑社会人物手里!
穿过天井,从一道木门进去,再经过一条长长的走道,终于被押进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
为首的家伙向四名大汉一使眼色,示意他们守住何英杰,便径自走了出去。
何英杰镇定的眼光一扫,只见这小房间里,除了一张方木桌和四条长板凳之外,没有其它任何家具。
而在光光的桌面上,则散乱地放了副“扑克牌”,大概这房间是专供赌钱的吧?
倏而,那家伙回到房门口一站,恭恭敬敬地让后面一个秃头壮汉、及一个妖艳的女人先走了进来,他才随后跟进。
壮汉大约有五十来岁,体格很健壮,只是个子稍矮。长得肥头大耳,满脸的横肉,真有点令人见而生畏的凶相。
“老板!……”四名大汉恭声齐呼。
壮汉大咧咧地漫应了声,眼光逼视着何英杰,沉声喝问:
“跟那两个女飞贼搞在一起的就是你?”
何英杰冷静地回答:
“我并没有跟她们搞在一起,只不过刚认识罢了!”
壮汉“哦”了一声说:
“真的是刚认识?”
站在后面的大汉抢着说:
“老板,别听他胡说,在那家饮食店里,条子要带那妞儿走的时候,就是他出面阻止的。后来他们又坐在一张桌位上,鬼鬼祟祟地不知商量什么,然后他付了账先走一步,随后那两个妞儿也离开了那家饮食店。我们就跟踪那两个妞儿回到‘东方大酒店’,等了没多久,他就出来了……”
壮汉比个手势,阻止了那大汉往下说,遂问:
“现在你还否认吗?”
何英杰强自~笑说:
“我跟本没有否认的必要,这位朋友说的是事实,但我说的也不假,事实上我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壮汉突发一声狂笑说:“哈!这真妙极了,近年刚在星马一带闯出名的‘双飞燕’,跟你这大名鼎鼎的‘千面飞狐’,都突然出现在曼谷。又一起在‘东方大酒店’密商大计,居然还说以前根本不认识,你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在哄着玩吗?!”
何英杰一听对方直呼他的外号,心知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索性处之泰然地说:
“既然阁下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就不必兜圈子,也不用管我跟她们有什么关系,阁下有话就直说吧!”壮汉霍地把脸一沉说:“好,我也喜欢干脆痛快,你替我仔细听着,如果你想活着离开曼谷,就把你们准备如何下手的计划,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我们的计划?”何英杰怔怔地说:“你是说我跟姓金的两姊妹……”
壮汉皮笑肉不笑地说:
“对了!就是你们三个人商量的全部计划,如果你是识时务的,就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妖艳女人媚态毕露地笑着说:“干爹,人家老远的赶来,又绞尽脑汁才想出的计划,您总不能叫人家白忙一阵。既要他说出来,就得把您准备给他什么好处也说明呀!”
壮汉对这位“干女儿”似乎言听计从,点点头,哈哈大笑:
你不提我倒忘了这回事!”
然后转向何英杰说:
“只要你把全部计划说出,你仍然跟她们照原定计划进行”其他的一切由我们来安排,你只要照我的话做就行了。等到事成之后,你应得的一份照拿,绝不让你吃亏!”
何英杰耸耸肩说:
“很抱歉,阁下的提议我虽很愿意接受,可惜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她们有什么计划!”壮汉勃然大怒说:“妈的!你是不是软的不吃,非得跟你来硬的?!”妖艳女人急加劝阻说:“干爹,好好商量嘛,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呀!”壮汉犹自怒不可遏地说:“哼!我巴振飞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更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今天我跟他商量,已经是破例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要是他狗肉不上秤的话,那可别怪我手段毒辣,否则不知道我姓巴厉害!”
何英杰听他盛怒之下,失口泄漏出了自己的姓名,不由地暗自一惊。因为他一到曼谷,就已听说巴振飞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这家伙不但是当地的大流氓头子,而且专门黑吃黑,黑社会圈子里混的人,慑于他的庞大恶势力,几乎没人敢不买他的账。
何英杰接受了那位店主的忠告,到了曼谷之后,尽力避免遇上巴振飞的人,以免发生冲突,想不到现在竟落在了这家伙的手里!
他心知遇上这种不可理喻的人物,即使说的是实话,对方也不会相信他与那两姊妹毫无勾结。
于是,他当机立断,突然出其不意地一回身,出手如电地捉住一名大汉持枪的手腕,猛的一脚踹去,使那大汉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就在那大汉怪叫一声,被踹得踉跄跌开之际,手里的枪已被何英杰夺下。
变生肘腋,房里的空间又有限,使得在旁监视的大汉,一个个都惊乱失措,不敢贸然开火,惟恐误伤了自己人。
巴振飞见状惊怒交加,大喝一声:
“抓住这小子!……”返身拖了那女人就夺门而出。
但何英杰的行动快如闪电,枪一到手,已挥拳击倒一名企图将他扑住的大汉。
另一大汉挥刀刺来,也被他飞起一脚踹了开去。
他已情急拼命,这些大汉哪能把他阻挡得住。只见他身如一股旋风,就在巴振飞拖了那女人夺门而出的同时,小伙子一个箭步窜了出来。
偏偏那女人穿的是高跟鞋,慌乱中鞋跟一歪,使她几乎摔了一跤。
“哎哟!……”她痛得直叫起来。
巴振飞尚拖着她的手,但已拖不走,正好何英杰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臂,同时以枪顶在了她脑后!
几名大汉冲出小房间,一见老板的“干女儿”被制住,谁还敢贸然轻举妄动?!
巴振飞急将拖住她的手撒开,为了投鼠忌器,只得喝阻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大汉:
“你们不许动手!”
何英杰冷笑一声说:
“阁下真不愧是识时务的,这才是明智之举!现在我想这位小姐送我出去,阁下不反对吧?”
巴振飞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恨声说:
“好!你小子尽管走,老子绝不拦阻,只要你他妈的有种留在曼谷,我们还有碰头的机会!”
何英杰无暇跟这家伙斗嘴,此刻只急于脱身,哪还管得了以后的事。
他也不敢怠慢,当即反扭着那女人的胳臂挡在自己身前作为掩护,背贴走道的墙壁,侧身一步步向外移去。
守后门的两名大汉见状,赶紧退让在一旁,不敢加以拦阻。
何英杰挟持着那女人,迅速出了后门,立即将门带上,扣上了外面的锁环。
一看钥匙尚留在车上,他不禁大喜过望,这才放开那女,以枪对着她洒然一笑说;
“抱歉,有劳相送了!”
说完便开门登车,发动引擎飞驶而去。
那女人这才惊魂甫定,望着那远去的车影,不禁暗发一声冷笑,恨声说:
“哼!我看你能跑得了?!”
4意外的邀约
金燕玲和金燕妮突然接到何英杰的电话,居然表示决定跟她们合作了,这真使两姊妹感到意外!
不过,她们除了惊喜和振奋之外,同时也不免有些怀疑。
“他怎么这样快就决定了?”这是金燕妮首先想到的。
金燕玲当即判断说:
“如果不是真被我们说服了,就可能是想探出我们的全部计划!”
“那我们可得特别谨慎,绝不能上他的当呀!”金燕妮一向是不吃亏的。
金燕玲胸有成竹地笑笑说:
“你放心,反正不到最后关头,无论他用什么花言巧语。也别想套出我们一点口风!不过,你这丫头时常会沉不住气,尤其嘴太快,我真有点担心你……”
金燕妮把嘴一噘,不服气地说:
“笑话:这次我们就看看谁能守口如瓶吧!”
金燕玲不愿跟她抬杠,置之一笑说:
“这些回头再说吧,现在他在指定的地点等着,我们别蘑菇,赶快……”
不料话犹未了,门铃突然晌了起来。
两姊妹不由地一怔,相顾愕然。
“这会是什么人?”金燕妮轻声惊问。
金燕玲一使眼色说:
“先问清楚再开门!”随即取了皮包,迅速避进浴室里,以防万一情形不对,她可以取出手枪应变。
金燕妮等她把浴室的门虚掩上,留了条门缝,才走到房门口问:
“谁?”
“请开门,我们是警署来的!”
金燕妮暗自一惊,迟疑了一下,只好把房门打开。
嘿!带着两名便衣人员来的,又是那阴魂不散的家伙!
便衣人员仍然很礼貌地说:
“对不起,我们是奉命而来,这是警署签发的搜查票……”
说着掏出了一纸命令。
金燕妮不屑地瞥了那家伙一眼,忿声说:
“你们是来搜查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