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自动要表现一番才华,忽然提醒了叶克强,觉得这倒是个机会,只要看她笔下如何,便可立刻判断出她是不是那位颇有艺术天才的施南茜了。
叶克坐在圆凳上,把腿一架,摆出个潇洒的姿势。
他居然作起了模特儿!
施南茜手握画笔,目视叶克强,将画笔左比右划,似在选择最佳的角度,勾画出他脸部理想的轮廓。
看她那模样,真个有板有眼,一副大画家的神气。
但施南茜真有一手描画的天才吗?此刻叶克强也不敢遂下断语,必须画完才能获得答案。
叶克强又陷入了沉思,回想着华小虹的那句话:“问题就出在施南茜身上!”
如果“H3”的判断正确,眼前这个施南茜是冒充的,难道真的施南茜已遇害?
事实上叶克强也想不通,他在香港的一举一动,为什么对方能了若指掌。
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泄露给对方知道的。
然而,他在香港是“单线行动”,除了“H3”之外,只有协助他的施南茜最清楚。
“H3”是绝不会有问题的,换句话说,除非这个施南茜是冒充的,否则就绝不可能走漏任何消息!
既然眼前这个施南茜值得怀疑,凭他叶克强的能耐,只要给她吃点苦头,还怕她不老老实实招认!
但如此一来,等于打草惊蛇,叶克强正愁找不到线索,如果这个施南茜真是对方派来冒充卧底的,岂不是正好是条现成的线索。
这条线索绝不能放弃,甚至可以善加利用。因此叶克强决定不动声色,静待事态的演变和发展。
施南茜此刻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在作画,根本料不到叶克强对她的身份已起怀疑。
她停笔一笑说:
“完成了!”
“这么快?”叶克强有些意外。
施南茜得意地说:
“你自己来看看,像不像嘛!”
叶克强站起身,走过去一看,只见画纸上的素描,不仅笔法简单明朗,而且把握了他整个脸部轮廓的特征,可说惟妙惟肖,传神极了!
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由地赞赏说:
“南茜,你真不简单!”
施南茜更面有得色说:
“这只是雕虫小技,我还有更拿手的呢!”
“哦?”叶克强问:“是油画?还是国画?”
施南茜反问他:
“总公司没告诉你?我学的是西洋画,国画一窍不通呢!”
她这话的用意,分明是在强调,她是货真价实的施南茜。
叶克强哪会听不出,他笑了笑说:
“总公司只提到你喜欢作画,并没有说明你的造诣如此之高。对了,刚才你说还有更拿手的,那是什么?”
施南茜把眉一扬说:
“人体素描!”
“人体素描?”叶克强暗自一怔。
施南茜更得意地说:
“嗯!我不但能画别人,还能画自己!”
叶克强不禁诧然问:
“画自己?那怎么画法?”
施南茜笑笑说:
“简单得很,自己对着镜子画不就成了!”
叶克强微微摇头而笑说:
“这倒新鲜!我这外行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未等他说完,施南茜已抢着说;
“你不信?我马上画给你看!”
叶克强劝阻说:
“改天吧,今天我实在太累了……”
施南茜却不依说:
“又不要你动手,你只要坐在一边看就行了!”
叶克强见她兴致勃勃,不忍扫她的兴,只好无可奈何地同意说:
“好吧!我就开次眼界吧。”
画室里原有一面长方形大镜,正好派上用场。
施南茜将大镜置于画架右方,靠墙竖立着,并且调整好角度。
“人体素描”自然画的是人体,而施南茜要画自己,那就必须裸体!
她身上穿的是一袭透明长睡袍,加披一袭薄若蝉翼的晨褛。就这一身,整个胴体已是若隐若现,够诱人的了,何需真脱个精光****?
叶克强这时才想到,她要画自己的人体素描,岂不是要当着他的面前,把全身脱光?
“她该不会真脱吧?……”
念犹未了,施南茜已走到大镜前,正待解开晨楼的腰带时,突然回过头来说:
“叶大哥,你可要以艺术的眼光欣赏啊!”
叶克强随口漫应:
“艺术!艺术!绝对艺术!”
施南茜窘然一笑,毫不迟疑地解开腰带,脱开晨褛,接着退脱下长睡袍,让它从身上滑落至脚边。
现在,她全身仅保留一条浅色的迷你型内裤!
虽然是背向着叶克强,目睹这少女动人的身材,也不禁令他一阵怦然心动。
施南茜稍一迟疑,迅速脱去了内裤,顿时全身****!
叶克强禁不住又是一阵猛烈心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免过于冲动。
施南茜反而毫不忸怩作态,大大方方地转身走向画架前,置上一张空白画纸,拿起了画笔。
这时叶克强所看到的,是这****少女的侧身,但从那竖立的长方形大镜里,却是一览无遗!
施南茜面对大镜,开始勾画她自已全身动人的线条了。
叶克强坐在一旁,默默欣赏这副动人的画面,心里不禁怀疑,这女郎突然借题发挥,故意展露她自己胴体的目的何在?
毫无疑问,此举的目的是出于诱惑!
古有明训:色字头上一把刀!
英雄难过美人关!
叶克强有要务在身,他必须认清目前的处境。如果这个施南茜是冒充的,故意以色相诱,万一他不能克制,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有鉴于此,他极力保持着冷静。施南茜勾画了几笔,忽问:“叶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叶克强强自一笑说:“我怕分了你的心。”施南茜笑笑说:“没那么严重,你尽管说话,分不了我心的!”说什么呢?叶克强只好随口说:
“你的身材真美!”
“比得上替你按摩的小姐吗?”施南茜笑问。叶克强回答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施南茜停下笔说:“恐怕你是言不由衷,当面奉承我吧?”
叶克强一本正经说:
“不!我说的是真心话,非但她们无法跟你比,甚至……”
施南茜见他突然把话止住,不禁追问:
“甚至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叶克强灵机一动说:
“南茜,你有这么好的身材,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施南茜好奇地看着他。
叶克强正色说:
“你可以代替金露,继续在‘马蹄大戏院’登台表演!”
“什么?”施南茜吃惊地叫起来:“要我去登台表演脱衣舞!”
叶克强故意说: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意?”
“不是这个意思。”施南茜委婉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为什么要我这样做?如果是有这个必要,我自然义不容辞,就是赴汤蹈火,我也答应去做!”
叶克强点点头,颇有嘉许之意,遂说:
“我刚才想了很久,对方既然利用那个********的一场‘蝴蝶艳舞’,使我几乎上了圈套。虽然他们的诡计未逞,但我相信,他们至少认为有一点可能收到了效果,就是希望我以为那女郎是‘金蝴蝶’,而且是被我方的工作人员除掉。所以我的计划是,不妨也来个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也在‘马蹄大戏院’,上演‘蝴蝶艳舞’!”
施南茜顿时脸色大变,吃惊说:
“你要我去表演?”
“嗯!”叶克强断然说:“只有你能胜任!”
施南茜不禁忿声说:
“那不是要我去送死!”
“不会的!”叶克强很有把握地说:“事先我们自然要有万无一失的防范,绝不会容对方有下手的机会。同时我们要弄清楚一点,那个女郎之所以遇害,是因为对方想使我误认为‘金蝴蝶’被除,赶快离开香港,回去向总公司复命。如果‘马蹄大戏院’重又上演‘蝴蝶艳舞’,对方必然会觉得惊奇,派人去一查究竟的。但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是我出的花样,可能认为是戏院方面觉得‘蝴蝶艳舞’具有号召力,又找个别的舞娘继续表演,这么一来,说不定对方就会派人去干涉戏院,威胁院方取消这个节目,我们不是就可以查出对方的眉目了吗?”
“你认为他们一定会来干涉?”施南茜惶然问。
“我判断是会的。”叶克强分析说:“如果‘蝴蝶艳舞’继续上演,那么他们今天的一切都等于白做了,所以必须阻止院方。”
施南茜即说:
“既然对方一定会威胁戏院,不许上演,那么我不是可以不必表演了?”
叶克强顾虑周详地说:
“上台表演也许可以免掉,但是我们必须打通戏院这一关,他们不会冒险帮助我们设下这个圈套的,只有让他们相信,确实有人能表演‘蝴蝶艳舞’,甚至于各方面的条件都远胜于原来的舞娘,这样才能打动戏院老板的心,根据一般的常情,舞娘要先表演给院方看过,老板认为满意了,才会同意上演,所以这一场预演是免不掉的。”
施南茜面有难色,想想到那时候,真要脱得光光的给那人看,实在不是滋味!
“万一对方置之不理呢?”她问。
叶克强拍胸脯担保说:
“我负责临时取消演出,最多是赔偿戏院的损失,这笔账总公司不认的话,由我自己掏口袋!”
这真是个难题,使施南茜感到左右为难。:不答应吧,叶克强一定会说她,为了任务的需要,连这一点都不肯牺牲,有些人甚至于把生死均置之度外;岂不显得她太“保守”了?
答应吧,在那种场面下,当着一些色迷迷的陌生人,又跳又扭地,一直脱到赤身露体,任人恣意观赏,那不羞死了才怪呢!
叶克强看她在犹豫不决,也不催她立刻作决定,只是冷眼察颜观色。在他的心目中,觉得这无异是一石双鸟的办法,一方面固然是诚如刚才所说的,可以把对方的人引出面,谁去干涉戏院演出,必然就是对方派去的。另一方面,更可以证明施南茜的真正身份。
他们彼此都保持着沉默……
忽然,施南茜似已拿定了主意,勉为其难地说:
“叶大哥的命令,我是绝对服从。不过有一点必须事先说明,我从来连看都没有看过什么脱衣舞,要我当众表演,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叶克强见她已答应,不由暗喜,哈哈大笑说:
“你以为脱衣舞还有多大的学问吗?老实说吧,在那种戏院里,世界上第一流的舞蹈家,也会被观众轰下台的,除非是她肯脱,脱得愈彻底,就愈受观众欢迎,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你的舞姿如何。像你刚才脱的情形,就已经可以场场客满,大受欢迎啦!”
施南茜不禁又来了个面红耳赤,:不胜娇羞地说:
“可是,既然称它‘蝴蝶艳舞’,总得跳出点名堂,不能随心所欲,上台胡跳一通呀!”
叶克强笑着说:
“我可以教你,保证一学就会!”
施南茜似乎不相信,诧异地说:
“你会跳?”
“我是无师自通,哈哈……”叶克强大笑起来。
随即,他就当真向她传授舞艺起来,用纸撕了个蝴蝶式的面具,以那件晨楼代替披风。
其实他今晚只看了那舞娘的出场,是这么个打扮,根本没看到她的表演。不过根据想像,“蝴蝶艳舞”顾名思义,除了“艳”与“舞”之外,必然不外乎是穿插些蝴蝶飞舞的姿态。
因此,他信口说:
“她出场就戴了个面具,身上披了个大披风,里面是什么也没穿。你只要尽量让观众在披风脱掉以前,能够多看到你的身体,同时像个蝴蝶似地飞来飞去,大概就差不多了,现在你就把我当作观众,试试表演一次,看看像不像那么回事。”
此刻施南茜已消除了羞怯的心理,神情处之泰然,全凭她自己的想像,在叶克强面前模仿‘蝴蝶艳舞’。只见她若有其事地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表示出场向观众施礼。
然后,搔首弄姿,扭腰摆臀地舞动起来……
叶克强极力保持冷静,权充观众,以异样的心情,冷眼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似乎不是在欣赏面前这个少女诱人的舞姿,而是在暗察她的秘密。
施南茜好像并未发觉他的心不在焉,很认真地照着他的指导,舞出各种蝴蝶飞舞的姿态,居然惟妙惟肖。
尤其当她娇躯旋转时,披在身上代替披风的晨缕飘起,****的胴体便毫无遮掩,一览无遗地暴露出来。如果是在舞台上表演,必然获得了满堂喝采!
但,叶克强却是正襟危坐,丝毫无动于衷。
舞了一阵,施南茜已香汗淋漓,忽然一伸手,把披在身上的晨褛一抖,顺手扯下了。于是,舞停止了,她全身一丝不挂地站在了叶克强的面前,又是一鞠躬,表示表演完毕。
叶克强立即报以激赏的掌声。
“能够‘派司’过去吗?”施南茜娇羞万状地问。
“精彩极了!”叶克强打趣说:“马蹄戏院的老板看了,说不‘定要跟你定合同,聘你长期表演呢!”
施南茜一副稚气未脱的娇态说:
“我才不……”
叶克强已站了起来,拾起地上的晨褛,替她披上,笑笑说:
“你放心,就是他们真要聘你,我也不会答应的。快把它穿起来,别着了凉,可就要耽误我们的计划啦!”
施南茜嫣然一笑,突然双臂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送上个热情的拥吻。
叶克强不忍拂她的情意,顺势搂紧了她的纤腰,使她整个的娇躯,紧贴在他的怀里。
然而,当她香舌轻吐,伸入他口中时,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感觉:
她的舌尖,正像是从毒蛇嘴里吐出的……
叶克强既对怀里赤身露体的施南茜怀疑,不能确定她是否由菲律宾方面派来的助手,自然对她格外小心应付。不敢被她的色和热情迷惑,以免陷入绯色陷阱。
吻罢,他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毅然离开了别墅。
施南茜送出门外,眼看着他那健壮的背影走远,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不禁怅然若失。
他回到“容龙别墅”,已经是午夜了。
当他进入房间里时,发现茶几上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插着一方丝质女用手帕,左角上竞绣了只栩栩若生的金色蝴蝶!
叶克强微觉一惊,心知在他外出时,已有人潜入房里来过。急忙拔枪在手,冲进卧室,浴室,仔细搜查了一遍,确定房里没有人藏着,这才放心。
于是,他把手枪插回胁下的枪套,走至茶几前,拔起了匕首,拿起那方手帕。
他出去时未曾关窗,拿了手帕在落地灯下细看,只见有股浓郁的香水味,令人有些飘飘然的。
心里不禁暗忖:
“看来这个金蝴蝶,必定是个女……”
念犹未了,忽然间觉得头脑里昏沉起来,使他立刻警觉不妙,知道问题是出在手帕洒的香水……
可是,他虽然发觉那香水有异,却已来不及了,一阵天旋地转,终于倒在沙发上,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时候,落地窗开了,从阳台上闪进两个壮汉,以极快的行动,架起了叶克强,把他弄出阳台,用事先准备好的长绳,绑在他身上,两个人合力将他身子抬出杆栏外,缓缓放下去。
叶克强住的是二楼,楼下的草地上已有人接应,等他的身子落了地,两个壮汉也攀绳而下,把他架上了一辆黑色大型轿车,风驰电掣而去。
这一个绑架行动,确实安排得天衣无缝,神鬼莫测!
叶克强已够机警的了,想不到居然堕入对方的圈套,这完全可说是用的心理战术,似乎算定了他进房发现匕首插着的手帕,必然会引起好奇,尤其散发着高级香水味。殊不知手帕上早已做了手脚,正是对方布署的诡计。
当他醒来时,已置身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手脚都被牢牢地绑在一只靠椅上,使他全身无法动弹。
做这种工作的,无论在何种危急的情况之下,必须先要了解四周的环境和情况,所以他首先就判断对方是哪一方面的人,这点很容易获得答案,不须花费脑筋,问题是对方绑架他的意图,就非他能猜得出的了。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身边守着四五个大汉,均以黑布遮住了庐山真面目,而距离他一码左右,以骑马姿势跨在个木箱上的,则是个矮矮胖胖的家伙。
那人的身份似乎较高,穿的是一身深色两截彩裤,一顶旧呢帽压在头上,帽沿齐眉,腰间隆起一块,显然藏着手枪,腿肚上更绑了个刀鞘,插着把匕首。
他见叶克强醒过来了,当即狞笑说:
“叶朋友,咱们这种方式把你请来,实在很不礼貌,请多包涵,嘿嘿……”
叶克强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处之泰然地说:
“承阁下看得起,真使我有些愧不敢当,或者说是受宠若惊吧,哈……”
他们双方的笑声,无异形成了针锋相对!
那人的狞笑更阴沉了,他盛气凌人地说:
“叶朋友,大概我的身份是不需要说明了。今夜咱们‘请’你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你让一让路!”
“阁下是怕我碍你们的事?”叶克强冷静地问。